天使速递员

　　我是个直性子，最讨厌藏着掖着的人，可我又惊讶又恐慌地发现，面对这个总是云山雾罩心事重重的男人，我竟然一个决绝的字眼也说不出来。
　　大概因为每次揭开的真相后面，都是一段悄悄恋慕，不肯承认的昔年吧。
　　我无计可施，又心有不甘，只能嘴上放狠，“你们三个，一丘之貉，都给我滚远点儿。”
　　蒋白烈谨慎地更正，“他们俩滚远就好了，你把我刨出去先。”
　　“不，同罪同罚，我一视同仁。”
　　“我是你男朋友，我申请优待。”
　　“你想得美！”我又忍不住出拳。蒋白烈笑着按住我，胳膊加了点力道圈得更紧，“路西法……”
　　“干什么？”
　　“别胡思乱想了，我们真没议论你，我不让。”
　　“信你才怪咧。”
　　“你可以问他俩，当年我没少教训过他们。”
　　这话倒是跟蒋白熹的陈述对得上，我的气焰消下去一些，收了拳头，犹自忿忿，“怪不得蒋白熹一见我就没大没小的，捉弄起我来一点都不客气。”
　　“也就这次了，我扣了他今年的红包没给，再有下次，加倍惩罚。”
　　“哼，活该……”
　　我的愤怒破功，蒋白烈也跟着笑了，笑着笑着吻住我，轻柔触觉像正月十五的月光流淌在我脸上。我闭上眼睛，听他在浅酌细饮的间隙低声问，“不生气了吧？”
　　我学不来矫情，诚实地“嗯”了一声，可还有些不甘，“就这样算了啊，真是便宜你。”
　　“哪有便宜，我这叫先苦后甜。”
　　“你苦什么了你……”
　　蒋白烈望着我，笑意很浅，眼睛里的倒影却很深，“所有人都知道我喜欢你，只有你不知道。”

　　这句话有点耳熟，似乎在哪听过，一时想不起来。
　　当年那个阴郁萎靡的中二少女有哪一点值得他喜欢，我也猜不到。
　　明明喜欢我却为何在我失意的人生里深藏不露这么多年，我更不明白。
　　我努力地想要集中注意力，可氧气和能量都不肯往大脑去，血液只在两个人彼此相触的地方奔流——蒋白烈的怀抱很暖，掌心更暖，指尖从颈侧一路摩挲到腰际，我的整个后背都要烧起来了，哪里还有冷静思考的余力。
　　“蒋白烈……”我闭着眼睛呓语，“我该回家了……”
　　“还早。”滚烫的吻移到耳边，低沉声音在我耳道里嗡嗡作响。我轻推他一下，“蒋姨她们该休息了……”
　　“那我们换个地方。”
　　轻到几乎只剩下气声的呢喃，在我皮肤上激起一片颤栗。睁开眼睛对上他的，互相倒映的瞳仁里似乎都有些什么在跃跃跳动。换个地方，什么地方？他家没有人，我家也没有人，明天是星期天，我有没有早班要值？……
　　“你的脸红了。”某人突然捏了下我的脸颊，十分肯定地说，“还有点热。路西法，你想到哪儿去了？”
　　“……”
　　“我只是想问你有没有兴趣看个晚场电影。”
　　“蒋白烈！”我怒叫一声，提脚踩他，被他灵巧避开，揽着我的胳膊一带，便将我按在墙角，手脚并用压上来的时候，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欠揍，“不看电影也行，你要是想去别的什么地方，我不反对……”
　　“长能耐了你……”我徒劳地低叫，悻悻的抗议消失在唇间，最后剩下的情绪是纠结——以两个人相处的时间论，这位大哥萌新不过三天，就成功进阶老司机了，我真不知该先恭喜他，还是先安慰一下被光速反扑的自己……

　　“小路，电话！”梅姨在阳台相连的房间门口敲了敲门，惊破阳台上甜腻里带点麻辣的空气。我匆匆回到客厅，手机屏幕上是我绝想不到的名字——路东浩。
　　“西西，马上来阜外一趟。”
　　我心下一沉，“……奶奶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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