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贪腐
之后，清霜再也没有刻意避过陈慎行。随着时间的推移，朝中的人也不再经常提起二人之间的事情，清霜也就将自己原本就不多的担忧忘了。
到了十月，秋桂飘香。这是清霜最喜的时节，夏暑已退，微风不燥，走在路上，时不时可以闻到飘来的丹桂香气。
夏大婶最近很忙，赶着桂花的季节，她做了许多的桂花酒酿，这是她除开炖猪蹄之外的另一个拿手绝技。清霜前几日带去给都察院的人分了一些，发现他们都挺喜欢。就想着让夏大婶多做一些，给朝中与她比较熟悉的几个人都送一些，虽然不贵重，但也是合乎时令的新鲜东西。夏大婶肯定是很乐意展现自己的手艺，开心的应下，所以这几天就一直在忙着酒酿。
等到做好，清霜就差人给各府送了过去。
这一日，又与陈慎行在朝中遇见，两人互相寒暄。清霜想起来，前些时日左相还救了自己，于情于理还是要感谢一下。
“相爷，今日下官家里做了许多桂花酒酿，味道甚是不错，大人若是不嫌弃的话，下官便差人送几坛去陈府。”
陈慎行听言有些惊喜，他知道她最近给朝中不少官员都送了这桂花酒酿，没想到还能想起他。
虽然心里高兴，但面上还是和往日一样比较严肃：“严大人既然有心，我也却之不恭。”
听着陈慎行这是同意了，清霜当天回到家里就让人送了酒酿过去。
陈慎行晚膳的时候就开了一坛。
刘林服侍着，给陈慎行倒上了一碗后，说道：“爷，平日里不是不喜这些甜腻的东西吗？”
“这酒酿入口倒是清爽，很适宜现在这个时节。”
刘林听言，低下头偷笑了一下。
用罢晚膳后，在书房细想了一下，陈慎行将刘林唤来，吩咐到：“你将前段时间圣上赏下的那罐明前龙井送给陈府，就说是回礼。”
清霜此时也刚吃完晚饭，躺在院中椅上吹风。
听到下人来禀陈府来人时，还有一丝意外。
刘林走进院中，施了一礼，将茶叶递给清霜身旁的兰香后开口说道：“我家爷差我来谢谢严大人的礼，这茶叶是我家爷的一点心意，还请严大人收下。”
严清霜看了一眼，大概知道是茶叶，陈府的茶叶自是极好的。她心里想着左相手笔还是大啊，她不过是送了几坛酒酿而已。
“那下官谢过相爷厚礼。”
刘林替自家爷想着，觉得还是要多说两句：“这罐龙井是不久前圣上刚赏给我家爷的，他最喜的茶便要数着龙井了，若不是要送与严大人，我家爷怕是不舍得的。”
听这话，清霜自是又再次感谢。
刘林送完回礼，走出严府后。
兰香才上前来，和清霜说道：“姑娘，我总觉得这陈相待姑娘不同。”
“不说以陈相的性子，前些时日还在马球场上救了你，就单说这次送礼，我往日在宫里就听说过，陈相素来不受朝中官员的拜礼。”
清霜急于否认，忙道：“我这不是拜礼，是谢礼。”
“既是谢礼，陈相为何还要回礼呢？”，还回的是如此贵重的礼。
清霜心绪也有些乱，这些时日她与陈慎行的交集实在是太多了。遇见她，他也常常会唤住她和她说上两句，虽然大多时候是朝中的事务，但这也的确不是他往日风格。
“你呀，话本子看多了，以后少和我娘一起，你怕是要被她带歪了。”
兰香看着有些逃避转身往书房走去的清霜，微摇了摇头。
清霜还没想明白陈相对她到底是什么心思，自己又是什么态度，朝中又出了事情。
四更鼓响，京城各处都是安安静静。
只有苏宅突然间响起了敲门声。
“咚，咚，咚……”敲门声很是急促。
夜已经深了，宵禁也早就开始了。这个时间怎么还有人来苏宅呢？
门房大伯从梦中惊醒骂了一句后赶快披着外衣去开门。
门外却一个人都沒有，只有地上的一份书信，上写:监察御史苏行亲启。
…………
今日苏行竟然来的早早的，清霜画完卯刚到书案前，便见苏行匆匆向她走来。
昨日苏宅来人之后，苏行看完信就没有再睡着。
贪赃枉法，徇私舞弊，草菅人命，官场中那些说不得的事情不过这几种。
熬了半宿，苏行有些头疼，抬手揉了揉额头。清霜看着觉得这次是不是遇到了大案子。
“有事？”清霜看着苏行轻声问了两句。
苏行将昨日收到的匿名信还有他整理的案卷递给清霜，自己也坐在椅子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等了许久，清霜将手中案卷还给苏行的时候，苏行抬眼看了清霜一下，问道：“我们是先走一趟户部吗？”
信中提及前些时日刚刚完结的户部贪腐一案，主犯另有其人。而刚刚在刑部大牢中暴毙的户部主簿也不是正常死亡，是有人想杀人灭口。
此事，涉及到朝中多个部门，清霜和苏行不得不重视起来。
他们都察院办案，一直都不如刑部来的自在，涉及的党争朝斗太多。涉案的人很少是平民百姓，想从一团乱麻之中挖出真相实在不容易，而且还要掂量着不要当了冤大头。
这边到了户部，苏行就让人户部程主薄出来见面，厅中有打杂的仆人，仆人听他们是来找程度的之后就开始吞吞吐吐。
四处看了几眼，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就直说。”苏行让仆人不要再四处望了。
“二位大人还不知道呀？这程大人出事了。”苏行听完大概，就和清霜一起直奔程度府邸，昨夜刚收到消息，今日这信中的关键人物就出了事情，这也太巧了不是。
两个人刚离了户部，刚才回话的仆人便被户部员外郎叫去问话了。
上面早就有过交待，让这几日小心安分一些，最好不要和其他衙门有什么来往，都察院突然来人，这位员外郎是知道的，但想了想还是没有出去迎接。
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还不清楚，只不过这都察院突然来人说明事情不一样了，沈员外郎忙提着官袍去寻户部侍郎。
这边，苏行和清霜二人还未进程家的门，便听到院子里传来的哭声。
一位妇女跌坐在厅门不远处大声嚎哭，旁边两个丫鬟也是小声啜泣。
院里现在能清醒答话的就一位上了年纪的管家。老管家应该是经过事儿的人，听到来的是都察院的两位御史忙先行了礼。
这一番情景，清霜他们也不好再问什么。
清霜是个女子，和程夫人比较好说话。蹲在还在哭着的程夫人的一旁将手上的绢帕递了过去：“夫人节哀。”
程夫人抬头一看是个官员还穿着青色官服，也未细想，扑上去就是一阵挠抓：“都是你们这群人！都是你们！不然程度怎么会死！”
清霜虽躲了一下，但还是被挠到了。一旁的丫鬟见状吓了一跳，一边忙上前搀住自家夫人一边给清霜不住的赔罪。
程夫人明显是把自己当成了什么人，清霜还想上前再问两句，便被苏行拉倒了一边。
清霜这才想到程夫人还在失控的状态里：“夫人，我们是都察院的官员，在审理太仆寺的案件，夫人也不要激动，夫人有什么问题现在说清楚我们也好帮你。”
程夫人听到来人是都察院的官员后，稍微的冷静了一些，但还是未止哭声：“我家夫君死的冤啊……”
……
程度昨夜散值回家还是好好的，心情还不错，晚饭还多喝了两杯酒，告诉程夫人讲日子会越来越好的，甚至想好了在哪里买处新宅子。
程夫人嫁给程主薄那么多年，吃了不少的苦，程度原本就不是个会做事的人，要不也不会那么些年只是个七品京官，可他心好人老实啊。
所以，程夫人也没要求过什么，不图大富大贵，只求平平安安。
但突然听到程主薄报喜讯，她心里难免也高兴了些。
只是，没想到喜事变丧事，买新宅子的银子在手里还没捂热，程度便去了。
就死在程夫人枕边，一早叫他，他就没再睁开过眼。
听完程夫人的话，苏行和清霜相视一眼。
程度的尸首今日一早便被大理寺的人带走了。
如果不牵扯其他事情，程度之死只是个普通命案，大理寺和刑部负责也无可厚非。
但是有了那份信，都察院不得不插一脚了。
从程府出来，苏行和清霜又去了找了另一位主薄，常守成。
“程大人生前可有过受贿行为吗？”
“二位大人这是说笑了吧，谁不知京官穷啊，特别是我们这七品的京官，哪里有贿可收，若是在地方上做知县倒是可以一年万两雪花银，可在京里能养家糊口就不错了，不是有话说过吗：淡饭儿才一饱，破被儿将一觉，奈有个枕边人却把家常道，道只道，非唠叨，你清俸无多用度饶，房主的租银促早，家人的工钱怪少，这一只空锅儿等米淘，那一座冷炉儿待炭烧，且莫管小儿索食傍门号，眼看这哑巴牲口无麸草，况今朝几家分子，典当没分毫。”
说到最后，这位常主簿还哼了起来，到像在戏弄苏行和清霜。
苏行在回都察院的路上又想到那位常主簿的反应举止笑了两声，对着清霜说道:“这位常大人到是不简单，浑不吝的主儿。”
两人这跑了一趟也没多大收获，一切都要先等大理寺那边先有了消息。
清霜心里惦记着案子，午饭也匆匆地的就解决了，一个下午都在查看户部贪腐案的卷宗，此事因为是户部自查发现，当时便直接交由大理寺和刑部过问，都察院也没有涉入。
但这段时间，户部连死了两位主簿，让清霜觉得这其中怕是大有名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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