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后

　　李渊曾经承诺过只要起兵成功便立李世民为世子，可是李建成是他的嫡长子，于公，早在太原，李建成就是唐国公府的世子了，此次起兵李世民的确功不可没，但是李建成护送李家人来长安，一路上还结交了不少有识之士，攻下长安之后更是积极结交世家大族，一样为夺下长安立下汗马功劳。于私，李建成是他第一个孩子，是他悉心栽培的世子，他向来更喜欢李建成的沉稳大气谦恭有加。因为长孙无垢，世民糊涂了不少日子，这期间，建成夫妇对世民的关心照顾他都看在眼中，到底还是建成更适合当世子。
　　“大人是在为当日许下的承诺发愁？”攻打长安途中，隋朝大将屈突通坚守河东，裴寂建议先攻打屈突通灭灭大隋的气度，李世民却坚决反对大大地折了他的面子，他心知肚明李世民对他逼李渊起兵的手段不满，若是李世民做了世子，他只有一死，“立子以嫡不以长，大公子既是您的嫡子又是您的长子，心之所向，您在犹豫什么？”刘文静一直在不断请求李渊尽早立李世民为世子，若不是李世民因为长孙无垢神志不清，恐怕李渊已经改立世子了。
　　“世民的性子——”李渊颇有不决，眼下长安的势力微弱，周围都是强敌，世民要是和建成发生了冲突，就是灭顶之灾，他不能冒这个风险，“建成一直都是我的世子，如今没有什么过错就夺了建成的世子之位，我实在是做不到。可是当初我又答应了世民——”
　　“大人何须担忧？大公子的世子之位是您和夫人定下的，二公子心中对夫人敬爱有加，怎会忤逆夫人的决定？”李渊偏爱李建成，李世民是窦夫人的心头肉，以窦夫人的名义去打压李世民，李世民不会反抗，“请大人早日定夺——”
　　“这——”李渊被说得心动，他不会夺李建成的世子之位，“世民那边——”
　　“二夫人不是回来了吗？”能劝说李世民的长孙无垢最孝顺长辈深明大义，李渊只要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将立李建成为世子的原因一一说与长孙无垢，并哀叹一番局势紧张，长孙无垢定能说服李世民以大局为重不争夺世子之位。
　　“最懂我的还是你啊——”李渊露出满意的微笑，无垢会让世民安分下来。所以当初窦夫人一眼便看中了长孙无垢。
　　李世民很久都没有睡得这么安稳了，长孙无垢就真真切切地躺在自己怀里面，不再是梦里面虚幻缥缈随风易逝的影子，紧紧地搂住长孙无垢嗅着无垢的发香好像二人从未分开一般。
　　“观音婢——”尚未睁眼，李世民便喃喃地轻唤。
　　“观音婢？”没有任何回复，李世民猛地睁开眼睛，床上只有他一人，若不是枕头凹下去，若不是帐中还留有无垢的馨香，他会以为昨夜的一切又是一个思念成殇的梦境。
　　“观音婢——”他记起来了，李世民跌跌撞撞地跑到院子中，长孙无垢想要离开他，因为父亲为他纳了妾！
　　李秀宁一直守在府中未离开，二哥对二嫂的如何她再清楚不过，二嫂生死未明怎能让二哥纳妾？无奈爹一意孤行。幸好二嫂被郡主救了回来，不过二嫂好像误会二哥了，神情淡漠并无半点归来的欣喜之情。
　　“二嫂——”看见长孙无垢穿戴整齐从屋子里面出来，李秀宁急忙迎了上去，“二嫂，你这是去哪里？”李秀宁看了一眼长孙无垢的身后，二哥竟然没有跟出来。
　　“秀宁，我——”她要去找哥哥，然后去岭南找舅舅。
　　“二嫂应该陪着二哥，让二哥好好休息——”难道二哥什么都没有说吗？
　　让二哥好好休息？
　　“秀宁？”觉察到秀宁话里别有深意，“二哥不是好好的吗？为什么需要休息？”该休息是她不是吗？
　　“二嫂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秀宁戚戚哀哀地看着长孙无垢，“二哥没有告诉你吗？”所以长孙无垢才会这般云淡风轻，竟然想要离开二哥！
　　二哥该告诉她什么？长孙无垢迷惑不解，“秀宁，二哥该告诉我什么？”
　　“二哥疯了——”二哥为了她都疯了，她还能在二哥安睡之际离开！李秀宁好想知道长孙无垢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疯了？长孙无垢大惊！二哥怎么会疯了？二哥明明好好地躺在床上！
　　“秀宁，你快告诉我——”长孙无垢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看着李秀宁流着泪将李世民如何得不到她的消息，如何误会她不在人世、如何变得疯疯癫癫一一说尽。
　　二哥竟然如此自苦！长孙无垢扶着凉亭中石桌强撑泪意。
　　“二嫂若是不信，可以看看二哥手上被割了多少条伤口？”那些伤痕不会骗人，她曾拼命夺下二哥手中的匕首和木簪，二哥却护得死死的丝毫不肯松手，将她推倒在地上，继续雕刻着木簪，对着身旁的空气痴痴地说话。
　　她看见了！她看见二哥满是伤痕的手！昨夜在微弱的灯光下看见二哥小心翼翼地拿着木簪，她心里却在恼着二哥，狠心推开二哥，冷冷地转过身子任由二哥说什么都不肯理二哥一句。
　　她还想趁着二哥熟睡之际独自离开！
　　“二嫂——”秀宁见长孙无垢含泪便知二哥昨夜一定欢喜的忘了解释，“二嫂还要离开二哥吗？”
　　“我——”长孙无垢低了头绞着衣带，原来二哥受的苦从来都不比她少！
　　“二嫂若是不喜欢杨家的二位，我立即带她们离开！”二嫂已经知道二哥疯癫，难不成是在在意那二位妾室？“你不要离开好吗？二哥他——”
　　“你不用带她们离开，”长孙无垢握住秀宁的手，“你放心，我答应过娘，不会离开二哥身边。她们是二哥的妾室，不管我有没有回来，长安城内、天下众人都知道李家礼待杨家，若是因为我的缘故赶走了她们，别人会如何看李家？”她知道该怎么做了。
　　“二嫂——”因为娘的嘱咐，因为李家联姻，二嫂口中的理由没有半点是因为二哥，二哥为了二嫂疯了啊！
　　“二哥该起床了，我去唤二哥——”长孙无垢起身刚走到后院便听见一阵哭声。
　　李世民四处苦寻无垢不到，刚想冲出院子便看见杨如意和杨玉儿上前请安行礼。
　　“你们走——”无垢是因为她们二人才对他冷淡，只要把她们赶走了，无垢就不会再生气了，就会和以前一样待他。
　　“走？”二人惊讶地抬起头看着李世民，她们能去哪儿？李家已经占领了长安城，万心慈和宇文静特意让她们来府中，不过是一夜的光景，怎么就要离开这里？整个长安都是李家的地盘，她们还能去哪儿？
　　“公子——”二人啼哭不已，夫人一回来就要赶她们走吗？
　　“你们快点走——”李世民不耐烦地看着二人，他最讨厌女人哭哭啼啼的。无垢到底去了哪里？他要去找无垢！
　　“二哥是在赶她们走吗？”长孙无垢老远便看见跪在地上啼哭的二人，从李世民身旁走了过去，扶二人起身。
　　“观音婢——我——”他的确要赶她们离开，不是她们的原因，为什么长孙无垢会对他这般冷淡？
　　“她们是我府中之人，除了我谁敢赶她们？”长孙无垢吩咐二人身后的侍女，“好生照顾二位姨娘，否则我定不轻饶！”
　　“你——”李世民心中陡然升起一股喜悦小心翼翼地开口，“你不会离开我了？”方才无垢的话是她不会离开！
　　“你想要我离开？好啊，我这就去告诉爹，你欺负我！”长孙无垢盯着李世民结满红痂的手眼眶湿润。
　　“不是不是——”李世民急忙抱紧长孙无垢，“我没有欺负你——”李世民擦掉长孙无垢眼角的泪水，“你不要哭，我会心疼——”
　　“哎呀——”李秀宁跟上来便看见李世民搂着长孙无垢一副心疼的样子，装模作样地捂着眼睛，“二哥二嫂也不注意一点，青天白日的——”太好了，看来二哥和二嫂和好了。
　　“秀宁，说什么呢？没大没小——”李世民搂着长孙无垢笑得开怀，昨夜无垢对他冷淡原来是因为他不让她见无忌，今天无垢一早起床也不是为了逃离他的怀抱而是见他睡得安稳不愿惊醒他。“二哥，如果我真的要离开你，怎么会让你发现？”无垢这般解释。
　　“我才没有没大没小，”秀宁拉过李世民搂着长孙无垢的手，“我来数数二哥的手上被划开多少个口子？”
　　李世民脸色微红，大声地清了清嗓子还是没有让秀宁安静下来，“我说二哥，你前几天一直抱着枕头说是你和二嫂的孩子，怎么今日不说了？嗯？”秀宁学着李世民的癫狂样子，“快来看——无忌啊！你快来看——你做舅舅了！看，这是我和无垢的孩子——”
　　李世民大囧，不好意思地推开秀宁，“我不记得了——”
　　二嫂回来了真好，秀宁看着清醒如常人的二哥，如果二嫂和二哥能有个孩子就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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