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的重量

　　“自助者天助。”青年拍了一下安然的肩膀，“二十米以外的我管不了，那是你的功劳。”
　　“不管怎样，还是要谢谢你……”
　　“你打算在这里发表获奖感言吗？”青年笑了下，接过少女拿来的医药盒，“赶快把手上的伤处理好，客气话出去再说。”说着打开盒子就要找药。
　　姚沛伸手把青年的动作截下，说：“我来吧。”
　　“那就交给你。”青年把医药盒推过去，转向姚罡，“姚先生，能否出去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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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沛曾经在国际红十字协会做过志愿者，护理技术很纯熟，麻利地消毒之后，正准备包扎，安然的手已经缩了回去，“别了，这多难看，而且也不方便。”
　　姚沛想了想，说：“好，不过要碰水的话得贴创可贴。”
　　“没问题。对了，你是不是说附近有条小吃街？”
　　“嗯，那边烧烤特别有名，每天太阳不落就开始上人，到凌晨两三点还很热闹。”
　　“那走吧，我早饿了。”
　　逛夜市、吃小吃的提议让姚沛的双眼几乎放光，途中就扬着下巴颏儿提前知会道：“我要吃肉圆子！”
　　“这么晚了吃肉消化得掉吗？”
　　“绝对没问题！”姚沛嗤嗤笑吃来，“小时候家里零食总有两份，我白天吃姚罡的，晚上再吃自己的，导致我的消化系统夜里也不休息。”
　　“好吧，要一份肉圆子。”后半句音量略微加大，是对摊主说的。
　　“两份！”
　　“我不吃这个。”
　　“都是我的！”
　　安然凝视姚沛三秒，递钱出去给摊主，说：“两份。”
　　姚沛这才满意，兴奋地看着她的肉圆子下锅，转过头来，恰好撞进安然深邃的目眸里。他嘴角微微弯着，没有笑，但双眉比以往更流畅的线型，好似潜埋着隐晦的温柔。借着漫天星光和整街的灯火，看他美玉一样静好的容颜，灵魂如同孤独失路的扁舟遇见导航的灯塔，欣喜若狂之余，还有一种宿命般的悸动心安。
　　姚沛僵立下来，忽略了时间的流逝，直到安然暖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怎么一副要哭的表情，难道是神经的反射弧太长，直到现在才有劫后余生的觉悟？”
　　他语中带笑，并没有掩饰关心的情绪，姚沛情不自禁去摸他的脸，肌肤相亲的触感让姚沛联想到了在宝鉴拍卖行外、广场路灯下那个脱离控制的吻。那是姚沛的初吻，若在从前，她决不相信自己会把它献给一个男人做权宜之计，而如今对安然，更出格的牺牲也仿佛趋之如归。
　　“安然……”姚沛轻轻呼唤他的名字，情到深处，耳边突然忆起青葱校园中随处可闻的私语：这是Ivan，是二□□的传奇！是啊，这是Ivan，她劈波斩浪、千里归依的海上灯塔，始终是一场幻象，就连名字都是假的。
　　“沛沛？”眼前的人有些诧异，捉住她抚摸自己脸颊的手，耐心寻问，“怎么了？嗯？”
　　姚沛摇头，怏怏地收回了手：“安然，我问你，如果对一个人动了心，放不下、又求不得，那该怎么办？”
　　“你是说芭比，还是你哥哥的女秘书？”
　　“如果……是我呢？”
　　安然认真想了想，说：“这个问题有人假托仓央嘉措之口向佛陀讨教过，佛的回答是：和有情人，做快乐事，别问是劫是缘。”
　　大眼睛一闪一闪地看着天上的星斗，姚沛不露痕迹地放松了握拳的手。和有情人，做快乐事……好吧！就算将来注定不好过，也没道理从现在就开始悲伤。
　　心境开阔了，才闻到越来越浓的肉汤味儿，肉圆子刚好出锅，摊主把两个纸碗递过来，笑眯眯地说：“给，孩子们，快趁热吃吧！”
　　一见这色香俱全的蜜色肉丸，姚沛立刻觉得消化液泛滥，边道谢边喜滋滋地接过碗来。
　　安然帮她从签筒里拿来两根细竹签，接过她右手的纸碗，换上签子，道：“吃吧，我帮你拿着这个。”
　　姚沛把肉圆子扎起来：“你先咬一口！”
　　安然愣了，犹略加迟疑后，就着姚沛的手在肉圆子上轻轻地咬了一口，鲜嫩爽滑，满齿留香，而两个人却一同沉默下来，最终还是安然先开口问：“在想什么？”
　　“我在想，该做些什么快乐的事呢，趁着星光正好，趁你还在。”
　　“想出来了吗？”
　　“没。”姚沛摇了摇头，忽又粲然一笑，“吃饱了再说！”
　　“那去那边看看。”
　　“等等，我还要一份酱鸭血！”
　　看来注定要将“虚其心，实其腹”的政策贯彻到底了，拎着十多个装小吃的袋子断续地前进一百多米，终于在烧烤摊前坐下，安然边活动手腕边无奈地听姚沛点单——
　　“10串鲫鱼，10串脆骨，30串五花肉，50串羊肉串，再加10瓶啤酒，要烈性的，下酒菜就要扇贝、毛豆和小菠菜吧。”姚沛一口气说完，把翻都没翻的菜单推给安然，“我点好了，你再补充些。”
　　安然把菜单拿起来递到服务员手上：“就这些，谢谢。”
　　啤酒和凉菜上得很快，姚沛拿起两瓶起了盖的啤酒，一瓶放到安然面前，一瓶留给自己：“安然，我敬你一杯吧！”
　　“为什么想要敬我？提酒词呢？”安然一边拾掇两人的餐具，一边轻淡地问。
　　姚沛突然语塞。女人的心历来是写意的，她若请你喝酒，理由自然是有的，但有时朦胧缥缈，不一定能理性地表达。汤显祖在《牡丹亭》的题记里说，“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一个人的情和志，本来就是世间最玄妙的东西，哪能时时处处说出道理来？
　　气不过对方坏心眼的刁蛮，姚沛直接仰着头对嘴吹了一瓶。
　　这把一直侧身用茶水洗杯子的安然吓了一跳，忙把酒瓶抢下来：“别喝这么猛，当心醉了。”说着用余光扫了一眼标签，酒精度足有16个点，那一瓶也能赶上二两半白的了。
　　一瓶酒下肚，姚沛的双颊隐隐开始泛红，大眼睛雾气迷蒙起来，安然伸手想要替她拭去腮边的酒渍，却被她一把攥住手腕：“你的酒，还没喝！”
　　安然哭笑不得：“你松手，我喝。”
　　酒拼了不到一半，电话适时地响了起来，安然说声抱歉，走到一边角落里接起了电话。
　　“这么快就跟姚罡聊完了？”
　　“你以为是谈情说爱呀？还能用多长时间！”
　　“成果？”
　　“姚罡同意你入职铂兆。恭喜，希望姚罡这个老板比我更能和你相处融洽！”
　　“南南，你生气了？”
　　“我……算了！我们的关系Ponny叔叔很清楚，林家目标太明显，你去铂兆的话确实相对安全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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