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貌取人

　　第二十六章

　　张晨走后对面的位置空下来，严慕在赖思归身边坐下，将手中的袋子递给她。

　　“什么？”赖思归抬眸看他。

　　室外赤日炙人，严慕出去走了一趟，回来额角已经有了汗意。他没说话，伸手把袋子里的东西拿出来，轻扣在她头上。

　　原来是一顶白色爵士草帽，帽身有一条黑色装饰带。帽沿宽，遮住她大半张脸。视线里，只看得到她精巧的下巴，和粉润润的唇。

　　她的唇线很性感，严慕顿了顿，目光轻轻落在上面……只觉得身上更燥了。

　　餐厅里，空调分明打得很足……

　　发丝被帽子带的滑到脸颊两边，赖思归伸手要去抓帽子，严慕先她一步，握住她的手。大手轻易包住她的，他沉默地捏了捏，温度从掌心传递而来，是灼人的热。

　　浙菜馆的菜色摆盘最是精致，一道道都像用了心的艺术品。餐厅里音乐轻慢，过道一边是清幽的小桥流水，他们坐在靠窗的卡座，像得了一层屏障，与外边的喧闹都隔绝了。

　　赖思归顶着帽子仰头，桃花眼一动不动看着他。

　　视线里，严慕的喉结动了动。

　　他坐着，上身往后微微移开，离她的距离远了一点。垂眸，带着她的手到帽顶，他腾出两根手指捏住，乔了乔帽子的位置。

　　看清帽沿下的整张脸，他勾了勾唇角，低声说：“好看。”她穿了件松垮垮的白衬衫，配上简约利落的爵士帽，干净随性又透着股妩媚劲。

　　严慕把手放下，却没松开她的意思，两人的手指在桌下纠缠。赖思归在桌下踩了他一脚，他才笑着放开她。

　　他眉眼带着笑意，拿起茶壶给自己的杯子蓄满水，修长的手指捏住杯口，偏头看了她一眼，端到嘴边喝完。

　　“为什么买这个？”

　　“配你，出门可以戴着。”他夹了只虾仁放在赖思归碗里，“快吃。”是盘里最大的，红亮亮的颜色。

　　她又问：“在哪买的？”

　　“对面。”他夹起菜自己开始吃，下巴往商场的方向偏偏向她示意。

　　不知道她要谈多久，他想着去商场找个地方坐坐，路过一家店时，看见两个年轻女孩戴着时尚的帽子出来，脚步不由停下。

　　中午到得晚，饭店门口停车位都满了，所以车停得有点远。她应该是忘了带伞，来的时候跟着他一路晒过去。严慕想起她被晒得泛红的白皙脸颊，没多想就进了店里，点了这顶第一眼看中的草帽。

　　“我不戴帽子。”

　　“以后可以戴戴。”

　　赖思归看了他一眼，问：“多少钱？”

　　“你给我钱？”严慕反问。

　　又不是她想买的，赖思归撇撇嘴，低头夹起虾仁一口咬下。

　　严慕被她的抠样逗笑，又给她夹了只第二胖的红虾仁。随后埋头继续吃饭，男人本来吃饭速度就快，再加上下班开车过来，等着她谈完事情，在路上他肚子就饿了。这会儿吃得更快，很快扒完一小碗米饭。

　　他坐得近，撑在桌上的胳膊稍稍一动，就会碰到她夹菜的手臂。赖思归偏过眼，视线恰好落在他敞开的白色衬衫领口。动作间，隐约可以看见男人一侧的锁骨，随着他的动作一动一动。

　　凌厉的沟，像直入云霄的剑。

　　严慕逮到她的视线，两人的眼睛在空中缠了缠，赖思归先移开眼，伸手拿过他面前的小碗。

　　投桃报李，她从汤里捞出几块牛肉放进碗里，又添了两勺炖得白白的汤，放回到他面前。

　　严慕笑了一下，他扒了口饭，抬抬下巴示意自己面前的瓷碗，“再添碗饭。”

　　给点颜色就开染房，赖思归侧头冲他翻了个白眼，“够不到。”

　　严慕抿着唇，把放在桌沿的大碗饭挪到她面前，“来。”

　　赖思归慢慢斜了他一眼，耐着性子又给他添了碗饭。

　　严慕就喜欢她服软的样儿，难得求他办件事，他受用得很，手握成拳抵在唇边，没有笑出声。严慕清了清嗓子，看了眼赖思归，思忖片刻道：“你何必为难一个销售的工作？”

　　“我刻薄喽。”赖思归答。

　　严慕看着她，静了一会儿，“那我换一个问题。”

　　赖思归在他开口之前说：“严慕，我现在不想说。”

　　这次严慕沉默得久了一点，半晌后，他才重新开口道：“那等你想说的时候记得告诉我。”

　　赖思归顿了一下，抬头与他对视，“……好。”

　　两人吃完饭，付账后出门，严慕把帽子扣她头上，“戴着。”然后走在她前面，先往停车的地方去。

　　太阳火辣辣烤着地面，人走在路上都能感觉身上在冒火。他没让她在原地等，赖思归眯起眼，目光落在快步走远的高大背影上。他腿长，一步抵过路人两步，艳阳下格外显眼。

　　赖思归抿了抿唇，抬手乔乔头顶的帽子。低头给林向打了个电话，跟他说了下现在的情况。

　　还没走到一半，严慕的车已经开过来，他探身把副驾驶的车门打开。赖思归顿了顿，挂掉电话坐进去。

　　车子刚启动不久，车内一股闷热，并不比外面的艳阳好受，赖思归身上的汗冒得更多。后面一辆被挡住的车，缓缓绕过他们开了出去。车内空调不断往外送冷气，过了一大会儿终于起了作用，赖思归轻轻嘘了口气。

　　“怕热？”严慕问。

　　“你不怕？”

　　车里静了静，赖思归看向窗外。外面烈阳似火，她却想起那个混乱的台风夜，滴到她胸前的汗，还有蹭到她小腹的湿腻，和他盯着她的眼神。

　　过了会儿，严慕从喉咙里轻轻地嗤笑一声。赖思归侧过头，抿唇忍了忍。

　　看他表情就知道他也想到什么了……赖思归淡淡地斜了他一眼。

　　“交警那边怎么说？”严慕问。

　　“等复议结果。”

　　“有新的证据？”

　　赖思归静了一下，说：“没有。”

　　“那复议有什么意义？”

　　赖思归没说话，严慕看了她一眼，“不着急？”

　　“谁说的？”

　　严慕笑笑，“我没看出来。”

　　赖思归盯着他握方向盘的手，慢慢也勾起唇角，慢条斯理道：“严慕，你像只大尾巴狼。”

　　路上有些堵车，车子开得不快，严慕目视前方摊了一下手，不置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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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上班，赖思归没太多心思做事，她靠在椅子里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复郑彤的信息。郑彤问她严慕换双人游的事情，赖思归隔了几分钟，随手回她：“严教授嫌这时候那边是雨季。”

　　对话框里显示对方正在输入，赖思归移动鼠标点了右边的叉，将头像设置成离开。

　　包里的老人机屏幕正好这时一闪一闪亮起来，嗡嗡嗡地磨着桌面。办公室里键盘声哒哒哒作响，田俊俊三人都在埋头码代码。赖思归翻出手机，握在手里走到办公室的走廊尽头。

　　依旧是常规的查岗电话，赖思归垂眸盯着黑色大理石的纹路，眉眼平淡，简单地应对对方的问话。

　　挂断电话，她蓦地抬眸，脚步一顿。

　　郑彤撞进她的眼神，愣了一下，表情有些尴尬，“怎么在这打电话？看你半天没回我，索性就过来了。”

　　赖思归“嗯”了一声，目光盯着她。

　　郑彤说：“跟谁打电话啊，表情那么严肃。”

　　赖思归突然笑了笑，把手机塞进短裤口袋，盯着郑彤的眼睛，说：“一个老朋友。”

　　郑彤的眼神跟着赖思归的动作闪了闪，“这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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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班后，赖思归直接回了舞馆。今天晚上有人报名来练舞，林向让她路上先吃点东西，回来休息一会儿就可以上课了。

　　舞馆的情况赖思归清楚，搬过来时，就跟林向商量好了，“课我来上，就当交房租。”

　　林向还笑，“那我岂不是空手套白狼？”

　　“会不会说话？”赖思归把打包回来的白粥吃完，瞥了他一眼，“脸上伤谁打的？”

　　林向摸摸嘴角，有些讪讪，“……没事。”

　　“你当我瞎啊。”

　　“……下午碰见陈水了，和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一起。”陈水是他女朋友。

　　赖思归睨了他一眼，“林向，差不多行了。”

　　林向搓搓脸，声音埋在手后有点模糊，“嗯，最后一次了。”

　　他放下手，几次话到嘴边，却还是咽下去，最后只低声说：“晚上你看着吧，我出去走走，让学员看见笑话。”

　　“少喝点酒。”

　　“我知道。”林向自嘲地牵牵嘴角，“过两天我回趟家，国庆回去看看我爸妈，你这边没事吧？”

　　“回去吧。”赖思归说，“该做的都做了，现在就等乔思盼从泰国回来。”

　　“你怎么跟那旅游顾问说的？”

　　这还得感谢严教授，没他在前头压着，事情也不会这么顺。

　　刚吃完饭不能运动，赖思归贴着墙站。她眼睛平视前方，淡淡地讥笑了一声，轻蔑道：“不惊吓。”

　　七点钟，学员都到齐了。赖思归打开音乐，劲足的爵士乐响起来。

　　她站在镜子前，栗色长发垂腰，穿着黑色弹力小背心，同色的平腿短裤。大片白皙的皮肤暴露在白色炽光灯下，腰身极细，马甲线明显。浑圆的臀部下，一双长腿笔直匀称，吸人眼球。

　　领口下隐约露出的皮肤比其他地方还要白嫩，两团里挤出一条沟。俯身时，那沟更深了……

　　严慕的眼神定住，深邃的目光暗了暗，视线追着镜子里的人。栗色的长发在空中一甩，爱骗人的狐狸喊着拍子，带着蹩脚的学员，做一个比一个热烈的wav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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