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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罗棋柚想了很久,从开始到现在,他都在想,怎样对夏凡。
那天他看到夏凡看萧竹的眼神,那种久别重逢的喜悦,那种期待已久的心情,只是以前自己不敢承认罢了,不愿意承认罢了。
打电话说不明白,怕落下什么重点。
当面谈,他怕自己不忍心。
他给夏凡留下一封信。
只是每个人都逃不过自己的初恋,看到萧竹的那刹,她本能的反应就是冲上去,她没想那么多。那不知道怎么和罗棋柚解释,在家走来走去,“打电话,不好吧,说不明白,发短信,太慢了!”她站起身,换了一身衣服,决定去找他。
夏凡坐在公交车上,很不安。
罗棋柚坐在出租车上,赶赴车站。
转角的光阴,阳光特别刺眼,夏凡眨了一下眼睛,罗棋柚的车与夏凡的公交车擦肩而过,相向而行。
夏凡忽然间好紧张,她不知道说什么,怎么开口。她打开手机,拨号,听着电话那头嘟嘟的响声,她忽然特别害怕那声“什么指示,随时待命!”
“对不起,你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那话那头温柔清晰地说。
她失落的放下手机,这是记忆中为数不多的一次打不通。她坐着公交车原路返回,心事重重。
那种心底的失落,忽然觉得整个夏天就剩下自己了。
两天之后,她收到一封信。
我去北京了,我在网上找了一个兼职教师,我想去试试,也想出去走走。
我好怀念刚认识你时,你很胆小,很爱哭,很自卑,明明成绩很好,上课从来不举手。那时候坐在我前桌的你,经常迟到,有时候一睡就是一上午,老师让小组讨论,你从来都不转过身来,每次小组发言,萧竹插着耳机,你都会主动站起来,说得从来不逊色其他小组,全班包括老师都为你鼓掌。你长长的头帘,遮住了半张脸,我都看不清你长什么样子,没见过你笑,上课晚到,下课早走。
每次上体育课,班里的女生都站在球架下,为我们加油,可是我从来都没看到过你,有一次,我故意说感冒了,在长廊里看到你,坐在树下,听着歌,头发被风吹起,一年了,我第一次看清你,你的笑容开在了我整个高中。
幸运的是,我们一直都是前后桌,坐在自己喜欢的女孩子后面那种忐忑我恐怕今生都不会有第二次了。我不敢大声喧哗,怕你觉得我很烦,但我也怕你不会注意到我,那种怕你知道又怕你不知道的感觉在心里翻腾。
但是每天就是靠着这个,我坚持到了现在。
每次收作业收到我这,你就不收了,我开始还暗暗窃喜,我以为你知道了我喜欢你。
每次到你值日的时候,你都会把我这片地扫的特别干净,我不知道有多自豪,恨不得把这份骄傲分享给每个人。
后来有一天,萧竹的笔掉在了地上,你帮他捡起了笔,他和你说,‘谢谢’的时候,我发现你的脸红了,那种羞涩的表情我从来没见过。
就是那天,我知道你喜欢的人是萧竹,不是我。
可是我觉得喜欢一个人不是为了得到,喜欢就是喜欢了,我不在乎你喜欢的人是不是我。话虽然这么说,我心里还是有些难过。
一天又一天,你们在彼此靠拢着,生活将你们圈在一起,还有楠哥。
时光辗转,有些事情必须的做出选择,我们高三了,我不想让你受这些问题的困扰,好几次我试着帮你做出选择,但我不确定。
每天看着你们一起出出入入,我只有祝福。但是这祝福里还有我的不甘,我多想能在你身边随叫随到。
那天,你喝醉了,我很心疼,也不知道时机对不对,只是我忍不了了,管不了那么多了,那句“我喜欢你”憋得我喘不上气来。
我就站在不远处,一直都是不远不近的距离,在你的生活圈子边缘游走。
那应该是你人生第一次喝酒吧,第一次为了喜欢的男生流泪吧,我站在你面前。你抓住我的手,笑着,那么委屈,我抱着你,你趴在我的肩上,鼻涕流得我满袖子都是。
你嘴里一直喊着,“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知道那不是对我说的。“你喜欢我吗?”你哭着,我承认我趁人之危,但是如果那次我再不说,我怕以后都没有机会了。“夏凡,我喜欢你很久了,让我照顾你吧!”我想过很多种和你表白的场景,浪漫的、煽情的,只是万万没想到是这种光景和场合。
你一直笑着点头,“好啊好啊!”
我感觉的头顶的那片天都塌下来了,我倒是希望你没有答应我,证明我在心里还有那么一席之地。
回忆这东西要是有气味的话,那就是春季的泥土,香而惆怅。
你不喜欢我,我不在意,我要的并不多,只想在你身边照顾你。
你看萧竹的眼神,闪着光,你故意掩藏着,我也配合你。
大学的一年,我们虽然在一个学校,但却很少见面,我们的爱情更像友情,或者就是友情。平淡而温暖。
当我看着你追着萧竹跑过去的时候,我终于下定了决心。
你的善良决定了你不可能伤害我,那就让我来做好了。
让我最后再为你做一件事。
我想了很久,决定放开你。
祝你幸福。
罗棋柚。
夏凡对着信,第一次体会失去的痛苦,这个夏天还没结束,秋天就来了。
叶,又黄了,落了。
原来爱情早就输给了生活,她早已习惯住在罗棋柚的心里,生活的点点滴滴都化作了粮食,填充进生命里的每一天,不可或缺。
夏凡的暑假过的像寒假一样冷清,没有人问候,更没有打扰。
成长的路上,好像从没有认真地告别过,又好像一直在告别。
罗棋柚到了北京就直接去了招聘地点,天气热得刚买到手的冰镇水一会就变得温热了,他不停地在淌汗,公交车、地铁密实得喘不上来气,衬衫都湿透了。
看到“竹书艺术学校”的小牌子,还以为是自己被骗了,因为这个地方真是太偏了,地方也很小,除了牌子很吸引人之外,真让人担心。
“请问有人吗?”罗棋柚背着个重重的包,是不是动一下肩膀,他都想好了,事态不对,撂下包,就跑。
“请问有人吗?”他又问了一遍。
“有人!”从窗户处传来一声懒洋洋,不愿被吵醒的声音。
他慢慢走近,确定是一个人,男人。那个人搭了一个吊床,在葡萄架下,熟睡着。
他终于放心了,至少他相信自己的战斗力。
“我来面试!”他说。
那个人翻了个身,慢慢睁开双眼,他怎么都想不到是罗棋柚。轮廓像一个人,只是不确定,自己怎么都醒不来。可能是太累了,暑假补课的太多了。
“你小子,萧竹,你给我起来!”罗棋柚把他拽起来。
“真的是你!”萧竹意外的笑着。
“快快,我需要洗澡,吃饭,休息!”罗棋柚坐在葡萄架下,舒服极了,连房子、吃饭的问题都解决了。
“好好,我给你找身衣服,咱们出去说!”萧竹大步迈上楼梯。
“你怎么会来看我啊!”萧竹给罗棋柚倒了一杯酒。
“你好像误会了!”罗棋柚笑着说。
萧竹歪着头,表示怀疑。
“我在网上看到‘竹书艺术学校’招聘兼职教师,其余的都得三个月以上!只是怎么都没想到你在这!”罗棋柚笑着说。
“真是太巧了!”萧竹和了一口酒。
“那我能不能通过啊!面试官!”罗棋柚开着玩笑。
“这个得看我们老板的意思!”萧竹将计就计的说。
“好吧!”
萧竹笑着,“小凡,没和你一起来吗?”
“她……她,没有!”罗棋柚不知道怎么说,从何说起。“小书呢?你们联系了吗?”他故意绕开话题。
“没有……没有,她手机关机!”萧竹笑了笑,“她,你们经常见面吗?”萧竹想知道关于郝书的消息,哪怕一点。
“挺好的吧!她的那个性格,还能亏待自己啊!”
“也是!”
“那你呢,接下来有什么打算?”罗棋柚说。
“没想好,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萧竹眼里闪过一丝惆怅。
“这话是什么意思?”罗棋柚有点恼火。
“没什么意思!”他继续喝酒。
他们谁都没有说话,两个大男生坐在那,再也不能像高中那样站在栏杆旁边窃窃私语。
“走,打场球去!”萧竹提议。
罗棋柚站起身,他们并肩走向球场。
“好久不摸球了!”萧竹投了一个篮。
“认真点!”罗棋柚说。
“我不会输给你的!”萧竹一贯的自信着说。
“不会的!”罗棋柚也不知道哪来的自信,只是觉得一定会赢。
“好啊,不打感情球!”萧竹笑着,好久没有人陪他痛痛快快的打一场了。
罗棋柚的准确率几乎是百分之百。萧竹看着这样的罗棋柚真有些不适应,平时他对什么都看似不在乎,他的眼神多了坚定,势在必得。
最后以21:20结束。
“你的球技真的有很大进步!”萧竹喘着大气。
“谢谢,承让!”罗棋柚躺在球场上,望着蓝天,看着云彩一点点渲染开来,云卷云舒。
如果回到一年以前,郝书和夏凡就会拿着百事可乐和毛巾递在他们的手上,然后嫌弃的看着他们,四个人小坐一会儿,夕阳把天染成一圈一圈的红色,夜色模糊,对方的脸却清晰的印在眼眸里,然后一起去水房洗手,洗脸,然后一起去吃饭,那时候时间走得慢,爱情和友情都可以延伸到很久以后的永远。那样幸福的日子再也回不去。
生命里那些以为最重要的人,都走在失散的路上。
郝书一直刻意和妈妈保持距离,躲避着她关怀的眼神,拒绝她的一切好意。
妈妈瘦了很多,不化妆的她看上去有那么几分可爱。
她躺在床上,总惦记着郝书喜欢什么,总想着下床亲自下厨,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小书,你想去哪啊!”她倚在枕头上,轻轻地问。
郝书看了爸爸一眼,笑着说,“那都不想去!”
“这孩子,来!”妈妈示意她坐在她的床边。
好久没和她这么亲密的坐着,她很不习惯。
郝书没有多想,晃晃脑袋,就跑了出去。体重好像轻了很多,跑起来都快了呢。
就在吃饭时,她接到江林希的电话,她看了看爸妈,就像做了贼一样,跑到走廊。
“喂!”郝书没好气的说。
“我怎么听着你的语气很不高兴呢!”
“你说呢!”郝书刁蛮的说。
“还是我真的很烦!”江林希无奈的说。
“不知道!”
“你什么时间回学校?”江林希说。
“不确定呢!”郝书嘟囔着。
“定下来告诉我一声!”
“看心情!”
“你和我说话一定要这么针锋相对啊?”江林希像个孩子一样喃喃自语。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去吃饭了!”郝书立马变得淑女了些。
“嗯嗯,多吃点好!胖起来才好看!”
小书回到屋里,刚把筷子放在菜盘里,就如她所料,妈妈爸爸开始八卦起来。
“我们小书恋爱了啊!”妈妈笑着。
“没,没,一个同学!”郝书解释道。
爸爸笑着,夹了一块肉给郝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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