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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管弦乐器组下
此时,她背后就响起一个熟悉而低沉的声音:“住手。”
辞露的目光越过她看向门口:“七杀祭司,久候了。”
华月总是感到自己和瞳巨大的实力差距,比如辞露加在她身上的禁锢之咒,瞳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轻易瓦解。
她则要循环法咒一个来回才能勉强办到。
“你们的目标一直是我。”瞳不咸不淡地下结论。
华月是沈夜的亲信,单凭这点,瞳就不能放着她不管。
所以使华月撞见瞳的新傀儡,限制二人的行动,引起这个年轻祭司的激愤之情而后令瞳在她危急之时不得不现身。
正好掉入她们挖好的陷阱里。
太儿戏了吧,华月蹙眉想。
“你恨我杀了你的夫君。”瞳看向浮玠,又说了一个陈述句。
浮玠的表情终于绷不住了,眼光里满满都是怨毒。
没等华月反应过来,瞳又说:“他以下犯上,密谋叛乱。大祭司下的令,我动的手。”
“你……”瞳看向辞露。
“七杀大人可知我所求为何?”辞露嘴角浮起一丝微笑。
悲哀……虽然辞露在笑,但华月还是感受到了难以抑制的悲哀。
她被震动了,向后退了一步。
瞳看了华月一眼,也不言语,举起骨哨轻轻一吹——预料中的哨声尖啸和傀儡都没有来给他助阵。
华月第一次看到瞳的脸色变化得如此之快,意外、微惊、薄怒都一闪而过,恢复镇定后,他把手慢慢放到左眼眼罩上。
对面的浮玠露出挑衅的神色。
瞳感觉自己的手腕一沉,原来是华月拉住了他的袖子,目光中满是担忧。
瞳看着她的眼睛,像是渴时看到一汪洁净的清泉。
他深深吸了口气,道:“要杀我,做这些远远不够。”
瞳把骨哨捏成一把碎屑,自虚空无凭里抽出一根细长优美的法杖,杖头被雕镂成数根藤蔓缠成的球形。
竟然和神农神像手中的那根一模一样。
许久之前她听过的一些传言纷纷在此刻于她脑海中苏醒。
据说神农神上曾经将建木的一部分锻造成法杖赠予大祭司代代相传。
这么说来,瞳难道……
很久以后华月问过瞳,如果没有身染恶疾,你会不会选择当大祭司?
不会。
瞳答得很快。
但神农法杖选中了你,你的确是最合适的那个人。
华月垂下眼睛,她知道他不会给出解释了。
然后她就想,如果他是大祭司,她的位置在哪里?
想着想着,瞳还真就问出来了,华月,假如我是大祭司,你会听命于我吗。
华月惊住,瞳一如既往地面无表情,她想到了自己的过去,一时无言。
她看到他转动轮椅,面向远处初露的晨曦,背对她缓缓道,枯荣流转,盛极必衰,万物有序,我做出什么样的选择,都没有意义。
然后华月就问了一句她后来忘记很多很多年的话。
那么……在你的循环往复之中,我在哪里?
瞳当时没有给出答案。
辞露站在庭室正中,扬起手,巨大的藤叶依托法阵在她脚下蔓延伸展。
四个人便被束在一个强有力的结界之中。
瞳又看了一眼华月,她点头,率先以音律缠住浮玠。
浮玠持小剑,轻刃在身前挥舞出一片流光。
瞳使杖将结界顶端的巨大藤叶削断,一瞬间天地都像是摇晃了起来。
华月有些晕眩,隐约感觉到破解辞露的关键就在于这个结界上。
浮玠并不受影响,反而越战越勇。
华月微微眯起眼睛,余光里看到瞳与辞露近身打斗起来。
瞳算不得魁梧,但体形十分结实流畅。
若非是受到限制,且站着腿脚不便,他本该很快就结束战斗。
华月并不敢托大,还在小心翼翼找浮玠的破绽。
终于在对方回旋身体的时候找到机会,飞快弹拨了几个箭矢般锋利的音将她击倒。
浮玠一头秀发散乱于地,头仍高高昂着,斜睨华月。
华月一时不知如何处置她,忽然想起也不知道她和辞露是什么关系,亲族还是故交?
瞳和辞露还是斗得难解难分,华月想着核心里的婴孩一直悄无声息,应该已经被她的音律阵法催眠。
不如乘机抱走孩子。
华月试图冲破结界去往核心所在,然而同一时间,瞳跃起将结界顶端和法阵的连接彻底切断。
霎时间四人脚下法阵变化成了一个诡异的形状,瞳与辞露的灵力在顶端形成了一个对冲,一时难分高下。
华月凝神屏息,找准结界的每个立足点,不断攻击它们。
“呲——”过不多久,结界的壁障化为细小的泡沫即将散去。
她轻舒一口气,打算去将孩子抱出来。
谁知此时辞露竟长袖一震,把法杖抛向了半空,瞬间
华月被辞露回旋的法杖击中,她本就纤瘦轻盈,此时竟被强风扫出法阵。
法杖之上所附着的灵力丝丝缕缕又把壁障缝合,浮玠尖叫一声,众人头顶的法阵又重新出现。
华月稍一使力,却被头顶罡风阵口的漩涡吸住,飘在半空无法脱身。
瞳弃了和辞露的缠斗,跃起一把揽住她的肩头,将人带离。
“可是那个孩子——”华月急躁地想去抢回婴孩,瞳冲她摇了摇头。
“七杀大人现在可知我所求为何?”辞露有了喘息的机会,第一时间扶起倒在地上的浮玠,十分怜爱地摸摸对方的鬓角。
华月扶着瞳的臂膀将将站稳,她发现辞露说这句话的时候甚至并没有看着瞳,而是只盯牢怀里的浮玠。
辞露的眼神……那眼神……华月有些不知所措。
“放手吧。”瞳看着她们,沉默了很久才说。
“不可能。”辞露站起来,坚定道。
辞露眼中的光芒让华月头晕目眩,她想起了多年前那对被一起烧死的,她记忆深处的人们。
她从没有人可以诉说,茫茫世间如此广阔,她不能说。
但她很想问瞳的感受,好多个夜里,她都想见到他。
哪怕听他讲她不懂得的一切。
他的木甲机关,秘制蛊虫,还有永远和她相悖的那些观念。
可她现在只有第三天晚上的小曦。
华月抚摸着她的发辫,想着这孩子明天就会忘掉一切,便把这些当睡前故事讲给她听。
“后来呢?”小曦问。
竟然还没有睡着……
华月用软软的声音继续道:“后来啊,华月姐姐和瞳叔叔就把孩子救下来了呀。”
“那辞露祭司和浮玠姐姐怎么样了呢?她们会不会被哥哥惩罚?”小曦有点紧张。
“嗯,做了错事,当然会被惩罚。”华月道。
“那小曦要去和哥哥说,让他罚轻一点。”小曦说着便要跳下床。
华月赶忙拦住小姑娘:“哥哥一定希望小曦早点休息,我们别让他担心好不好?”
小曦扁扁嘴:“那她们怎么办呢。”
“她们已经接受了最轻的处罚。”华月拍拍怀里小曦的脊背。
在流月城,死亡的确是最轻的处罚了。
她最后还是抢到了那可怜的婴儿,但浮玠走火入魔一样甚至不顾及孩子也要击杀瞳。
华月不敢回忆浮玠当时几近疯魔的面孔,也不敢回想瞳是如何残忍地反击这两个女人。
唯一敢想的是最后的最后,辞露以自身为阵,想和瞳同归于尽之时——
华月无路可退,只能下意识紧紧抱住怀中的婴孩。
光阵四散的灵力简直要把密道毁掉。
瞳也常常想起。
她怀里护着婴孩,他站起来挡在她身前隔开了光阵。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
瞳几乎把自己整个身子都倾覆在眼前这一大一小身上。
其实还是疼的,但没有那么厉害——
没有从前眼疾发作疼,没有手脚溃烂重装义肢疼……
怎么是这样的微弱的痛意呢,对上她惊讶且感激的眼眸,看到回馈般握住他双臂的纤手。
大约不痛只是因为——
值得。
再后来华月常常噩梦缠身,梦里都是浮玠绝望而疯狂的脸。
她说,我族将灭。
你们眼前没有光明,只有死境!
某夜她觉得无法承担这份沉重,忍不住起来绕阶而行。
在远离居住区的偏远神殿里,她试着抚琴来平定心绪,却连音律都好似向末路而去,最熟悉的曲子在弹到一半时崩断了最紧的那根弦。
华月抚着被断弦鞭红了的右手,有些不知所措。
琴弦被顺着屋顶裂缝淌下的月光流照,每一根都隐隐发亮。
她听到有笛声续着她的旋律吹完这一曲,婉转起于幽微,可同月光柔软纠缠。
华月抱着琴走到门外,看到意料之中那个华发胜雪的背影。
瞳放下横笛在唇畔的手,从轮椅上站起来走到高高的石阶顶端。
华月迟疑了一下,站到他身侧。
瞳开口:“这里是流月城的极东之面。”
华月垂头不语。
“几乎所有人都知道这座城池正在往灭亡的方向走去,你看,”瞳朝渐渐西沉的明月微抬下巴示意,“日月朝生暮死,循环往复,此城却像迟暮老者,不复青春。”
华月头脑中天旋地转,身形一晃,几乎摔倒。
瞳托住她的手肘,叹道:“华月,你再看远一些。”
她觉得视线里远方那些高高低低的建筑物,都乌黑沉闷地搅成一团,让人窒息。
瞳放开她,拿过她的箜篌,用指尖在弦的断口间反复摩挲,荧光闪烁之间,琴弦如同愈合般在慢慢重新连接。
“身在末世,此城中多少人在欲望中随意沉沦,多少人在虚耗在挣扎,”瞳把整理好的琴递给华月,“但你是有选择的,是屈从于自己的弱点,还是——坚守本心。”
说完瞳停了一下,大概是觉得自己这样的人和她谈底线原则坚守这些东西颇为可笑,摇了摇头。
她知道他在开解自己。
漫长的沉默之后华月抬起头。
她看向瞳,愀然无声。
瞳把视线转向微露晨曦的东方天幕:“我在这里等待过无数次日月升起,离终末越近就越期待起点。”
“所以,华月,”瞳叹息道,“你在我的东方。”
华月对小孩子总是很温和,不光小曦,其他人家的小娃娃她也会习惯性地去照顾。然而流月城生育率之低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统共多少孩子,华月心里有数。
好不容易抢回来的孩子还是死去了,听到这个消息,华月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她木木地坐在黄昏的池畔,间或掉上几滴眼泪。
“大姐姐。”稚嫩的童声从身后传过来,华月偏头,一个小小的孩童的影子被投印在她的身侧。
听起来像是小男孩。
“大姐姐不要回头看我。”
华月忍泣,鼻音浓浓道:“哪家的孩子,天快晚了,回家吧。”
“姐姐不回家吗。”童声清澈而冷淡地继续。
到底哪家的孩子,华月扶了扶隐隐作痛的头,这口气好像在哪里听过。
“姐姐没有家。”
听她答完这句,男童再不说话了。
过了很久她才听到:“我也没有。”
孤儿?那要往上报备然后妥善处置,她抹了抹眼睛,打算站起来履行自己的职责。
“姐姐不要看我。”
“为什么?”
“因为他们讨厌看到我。”
“我不会。”一个孩子能怎么让人讨厌呢,何况是一个需要帮助的孩子。
“你不会,可你还是不能看我。”
“这又是为什么?”
“因为我的眼睛会伤害你。”
“你……?”华月僵立原地。
“我会吹笛子,听了姐姐那么久的琴,我也想送姐姐曲子。”
是她最爱的那一首,此时由管乐翻奏,别有风味。
“姐姐没有家,就跟我走吧。”
华月终于不得不回头。
一个小小的,白发乌眸的孩子一瞬不瞬看着她。
华月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流得顺畅了许多,她忍不住抱住眼前幼弱的身躯。
“快失效了。”孩子抬起小小的手轻轻抚摸她的头发,低声道。
“啊?”
“蛊虫快失效了。”孩子又重复了一遍。
“那又怎么样。”华月赌气。
“快点哭完。”孩子紧紧抱住她的脖子。
好不容易气顺了些,华月放开他,眼前人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然后慢慢拉长成一个熟悉的影子,熟悉的身体,熟悉的面孔。
华月看着看着,就带着泪翘起嘴角,心里想,人啊……不管长大了多冷漠严苛,小时候总还是有几分可爱之处的。
她真该再多抱他一会儿。
瞳向她伸出那只血肉之手,她有一瞬迷茫,好像瞳给她的手从来都是这一只,有温度有生命,有人的气息和味道。
“站起来。”瞳催促。
“做什么?”华月迟疑。
“带你走。”瞳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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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知道我在写啥……
感谢大家能看到结尾。
我还远做不到写好逻辑清晰的故事。
感谢督促我写完的小伙伴们。
非常感谢你们的喜爱和认可。
也感谢这篇同人本身曾经给我带来一个屏障,我和它相处得很愉快。
我写它的初衷是见不得那么多人喜欢沈夜,觉得这样编剧本非常不公平,笑~
当然还有原因是我太心疼华月了。
每一个女孩子都是世上独一无二的珍宝,要懂得保护自己爱重自己,有原则有坚守,没有人值得让你低到尘埃里。
游戏中华月对沈夜的感情,即便拼尽全力也是不肯低头的。
哪怕身边一个人也没有,也要相信自己永远值得最好的。
华月是个值得挖掘的艺术形象,她身上的女性主义在我眼中是如此夺目如此璀璨。
所以想写她和另一种个性碰撞起来的故事,想写以她为主角的故事,想她能在辛苦中稍稍得到慰藉。能宽慰一下和我一样也喜爱她的你们,就是写同人最愉快的事啦。
关于瞳,我无法多说什么,只能感谢有这个角色存在。
我欣赏他的洒脱和通透,稀罕他的温情。
他有一种迷人的凉薄。
最后还是怜他,当然他肯定是不需要的~
在写番外的过程中,我遇到了一些事情。
暂时无法平息心潮。
私以为对“情”的理解稍微深刻了一些。
又觉得保持我原来的想法看法,才能让我的文字保持干净。
希望每个看到这里的姑娘都能平安顺遂,和乐安康,祝福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