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中世纪的黑巫师生活

　　神话传说向来极尽夸大之词，即使是魔法世界的传说也往往假九真一。金精灵女巫麦卡瑞雅的传说多少是真多少乃假，萨拉查无从分辨。
　　况且，眼下他也没有那个美国时间化身考据党，考证神话传说。
　　剩下的哥布林惊慌失措，四散奔逃。丛林深处，什么东西与地面摩挲着。枯枝落叶被压碎的声音，杂草蕨类被碾压的声音，以及……庞然大物飞速滑行的声响。
　　明明还在遥远的地方，几个眨眼之后，声音来源已近至眼前。数十米开外，鲜艳的橘黄色在枝条和绿叶的间隙中闪烁，透露着十万分的危险气息。
　　三角形的蛇头从密集的枝条中急速钻出。它张开血盆大口，露出尖锐锋利的毒牙，朝着一个来不及逃跑的哥布林狠狠咬下！
　　哥布林剧烈挣扎。但蛇口越咬越紧，牙齿穿透了脖颈的气管。根本无需毒液注入，哥布林就会窒息而死。
　　附近，一只橙红的滚圆眼珠不停转动。左侧，又有一个橙黑条纹相间巨大蛇头张开嘴，瞬间咬住前方的哥布林肩膀，淋漓鲜血顺着嘴角流下。
　　第一个蛇头已经成功弄死猎物。它努力将嘴张至最大，准备吞食。但是最左侧的蛇头松开嘴巴，哥布林跌落于地，毫无动静，已经死透了。这个最左侧的蛇头调转头颅，对着右侧正要开饭的蛇头说：【你个吃货，先给我停下！没看到前面还有人吗？】
　　【人？】右侧的蛇头连忙抬头观察，它立刻找到了两人所在之处。三角形的蛇头对准洞口，口中鲜红蛇信不停吞吐，【嘶~有多久没见到人了？自从掉进这个大坑。我还记得五年前……还是十年前？】它想了想，继续说道，【那是我最后一次吃人。人肉肉质细嫩，口感上佳，味道也不错……比哥布林好吃。】
　　蛇头细细评定人作为食材的各方面指标，最后以一句话总结结尾。
　　戈德里克不懂蛇语，自然不清楚美食家蛇先生在讲些什么。他紧张地注视着，不远处长长的蛇身，橙黑相间的蛇头位于左、中、右三侧，总共三个头颅。
　　“三个头……”，他在脑海内飞快搜索，“难道是如尼纹蛇？”
　　“是如尼纹蛇。”萨拉查肯定道。早在看见密丛里橙黑条纹时，他就判断出来者的真身。有一个蛇类真爱粉的老爹，Salazar原主残留下诸多蛇类知识，完全可以出版一本《魔法界蛇类大全》了。
　　面前这只如尼纹蛇右侧蛇头的话实在叫人寒毛耸立。但是萨拉查也不敢贸然进攻。方才与整个蜘蛛窝激战，消耗了大量魔力和体力，如今所剩不多。虽然靠防护罩的抵御，拿下一条如尼纹蛇也无问题，但是眼前这条……
　　如尼纹蛇的体长一般在两米左右。可眼前这条硕大的如尼纹蛇，其体长目测近十米，是普通如尼纹蛇的近五倍。
　　看来是某个变异品种。
　　而且是很成功的变异啊……萨拉查默默评价。这种变异大大增强了如尼纹蛇的实力。按照达尔文进化论，明显是有利于生存的优异变异，就是不知能不能遗传……它刚才说自己是从顶部洞口掉进来的，万一这地下森林只有它一只如尼纹蛇，岂不是白白浪费了大好基因？
　　或许它可以考虑一下杂交……
　　形势僵持的当下，左侧的蛇头首先发话了，他对右侧的脑袋大吼：【现在不是讨论食材的时候！我们得想个办法，怎么解决这两个人类？】
　　【人类……】中间的蛇头终于开口了。它如同梦呓般自言自语：【这宫殿金碧辉煌~我端坐在王座之上~天下所有蛇皆是我的奴隶~人类、哥布林，还有隔壁可恶的大蜘蛛都是我的食材~来蛇！把那个人类给本王端上来——】
　　“砰！”
　　左侧蛇头毫不犹豫地一蛇头砸在梦呓蛇头上，制止了它的丢脸行为。
　　【呵呵呵……】右侧的吃货蛇头见到这一幕，反而开心地笑出声，【你还是别再做决策家的春秋大梦了，】它对左蛇头说，【看清现实吧，你连一个梦游者都搞不定。】
　　“这是怎么回事？”在两蛇头互相嘲讽的当口，戈德里克不可置信地提问，“它们怎么自己先内讧了？”
　　“如尼纹蛇就是这样。”萨拉查耸耸肩，表示自己听着更蛋疼。“它有三个脑袋。左侧的脑袋是策划者，整条蛇的行动多半由它决定。中间的脑袋是个梦游者，整日沉湎于意淫和幻想中。右侧的脑袋是个批评家，喜欢对左边两个脑袋做各种评价。它的三个脑袋很容易互相吵架，甚至攻击，所以如尼纹蛇少有长命的。”他对戈德里克科普。
　　说白了，唯一靠谱的就是左侧蛇头，剩下两个都是坑货，还是专坑左蛇头的。
　　“……那它能长到这么大，还真不容易啊。”戈德里克无语望天。
　　确实不容易……虽然它能长10米长绝对是基因突变，但之前吃货蛇头有提到是十年前还是五年前掉的坑，如果是十年的话，还没内讧死真是太感人肺腑了。
　　萨拉查被蛇头对话无语到直接乱用成语的地步。
　　【这两可恶的人类……】左蛇头打量道，【竟然站在洞口不过来。太可恶了！】它发出阴冷的嘶嘶声，【去攻击的话，万一洞里面那只大蜘蛛跑出来……】
　　【所以说你就是个蠢货。】右蛇头不客气地嘲讽。
　　【你说什么？！】左蛇头勃然大怒。
　　【他们都从洞那侧过来了，就算没杀掉大蜘蛛，也肯定重创了它。你现在去吃掉他们，准没事！】
　　左蛇头听此，指挥身体向前爬行。萨拉查和戈德里克立刻做好一级战斗准备。
　　如尼纹蛇爬行一定距离后便停下了。它似乎清楚再前行的话就会受到魔咒攻击，所以故意停在不近不远的地方。
　　左蛇头吞吐蛇信：【嘶~他们身上确实有大蜘蛛的气味，难道这两个人类真的杀死了它？】它不敢相信自己厌恶多年也头疼多年的宿敌就被两人类给干掉了，而且这两人身上看上去还没有伤口。
　　无伤做掉大蜘蛛？左蛇头觉得这个猜测太不可思议了。
　　【蜘蛛女王的话，确实已经被我们杀掉了。】陌生的嘶嘶声突然响起。
　　三蛇头猛一激灵，就连中间蛇头也不例外。它们难得齐心一致地将目光对准萨拉查，异口同声道：【刚才是你在说话？】
　　【没错，是我。】萨拉查承认。
　　【天哪！】这次是中间的蛇头先说话，【一个会蛇语的人类……这怎么可能呢？你一定是蛇变的吧？吃了什么怪东西，变成了人身。真是太可怜了！】它呜咽起来，说话都带着哭腔，【我听说在遥远的北方，有一块邪恶的土地，土地上长着邪恶的高草，能结出邪恶的果实，吃了这种果实就会变成人……天啊！实在太可怕了！我为什么要想这么可怕的事！】
　　我也很想知道你为什么要想……以及我觉得做人比做蛇好多了……这是无言以对的萨拉查。
　　【给我闭嘴！】左蛇头又给了中间蛇头一撞。它转过蛇头，对萨拉查道：【竟然会说蛇语……我还是头一次见到会说蛇话的人类。那个洞穴里的大蜘蛛真的被你们杀了？】
　　【没错。】萨拉查点头。
　　【不可思议……】左蛇头晃来晃去，从各个角度打量二人，【它那么强，竟然被你们两个人类给杀了。而且你们身上甚至没有伤……】
　　【它确实很强。】萨拉查承认。若没有强大的防护罩加持，当时那双大螯一击，就足以令他死无全尸。【但是，】他顿了顿，继续说：【我们更强。】
　　左蛇头的身形明显一滞，它橙红的眼珠转动，细细打量这个口出狂言的人类。良久，它承认说：【你们确实更强。因为你们杀了它。】
　　说话同时，如尼纹蛇迅速退回，拉远距离。
　　【我感谢你们。】左蛇头说，【那个大蜘蛛，动辄带着一家子跑到这里觅食。这明明是我的地盘！】它愤怒地拔高音调，【可惜我杀不掉它，甚至无法重伤它……今日你们把它杀了，真是太好了……】
　　【但是，】它话锋一转，【这是我的领地，不是你们人类该待的地方。所以还请回吧。】
　　……明明刚才还说要感谢，怎么一转眼就下了逐客令？翻脸比翻书还快啊！萨拉查不高兴了，他正欲说话，却见如尼纹蛇飞快地潜入丛林，消失不见。
　　……这是逃跑了吗？
　　不是。很快，如尼纹蛇又返回，这次左蛇头口中衔着一枚蛇蛋，通体青色带着橙红斑点。它将这枚蛋放到距两人十余米的土地上，又飞速撤回。
　　【以前有几个巫师追杀我，为了得到我的蛋。想来它对你们应该很重要，我以这枚蛋做报酬，以后不要再来这里了。】
　　“如尼纹蛇的蛇卵！”戈德里克虽然听不懂蛇语，但眼下这情景，不是傻子都能猜出是什么意思。“这蛇卵可以做许多高等魔药，价值连城！”可惜他的魔药水准平平。
　　【多谢。】萨拉查说，【不过我还有个问题……】他问了问如尼纹蛇有没有见过沙烈文的尸骨，毕竟这洞口附近可没见白骨。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没有。
　　【它都是在自家窝里吃饭的，不会把骨头吐到这儿来。】
　　看来还得回去找。
　　收获了一枚如尼纹蛇蛋。如尼纹蛇的这份报酬确实够重量，所以萨拉查和戈德里克取走蛇蛋后就立马滚蛋了。反正如果真想探险，下次还可再来。如尼纹蛇立在远处，紧紧盯着他们走入通道后，身影不见。
　　右蛇头气愤地说：【你为什么不吃掉他们？还送给他们一个蛇蛋！你怎么想的？你个蠢货！】它尖叫道。
　　【你才是蠢货！】左蛇头冷冷说道，【那两个人类是巫师！他们能无伤杀掉大蜘蛛，而且看上去仍有余力。他们绝对有实力杀掉我们，我感觉。】它橙红的圆眼向洞口望了最后一眼，尾巴一扫，滑行而去。

　　戈德里克和萨拉查最终也没能找到沙烈文及其夫人的尸骨。他们只能将衣服和人骨碎片，连同地下室的孩子尸体一起包裹起来，埋在德伍尔夫城堡的一处空地下。
　　三人填好坑。戈德里克取来一块长木头，用永久变形术变了个简易墓碑，插入土层深处。他做完这事，站起身，后退数步，静静伫立。
　　萨拉查和扈从狄雷尔站在身后。
　　“安息吧……”萨拉查在心中默默念道。
　　深秋寒冷。风不大，可萨拉查却感觉到一股明显的寒意。这周身寒意不只来自外界冷风入侵，亦来自自身的内心深处。
　　沙烈文.赫奇帕奇，一代异族文字大师，赫奇帕奇家族的老前辈，就这么死了。
　　不只他一个人。一家全死了。惨死，尸骨无存。
　　萨拉查不知道当时的情况究竟如何。是蜘蛛们吞吃了儿子，虏走了夫人，沙烈文追上去反而被杀……还是蜘蛛乘其不备，偷袭成功，先在地下室吃了儿子，又在洞穴中吃了夫妇两人……
　　萨拉查不清楚。永远不可能清楚了。
　　他看着简陋的墓碑，感受着这世界真实的残酷，残酷的真实。
　　沙烈文.赫奇帕奇是个赫奇帕奇！
　　可那有什么用？他死了，被蜘蛛吃了。
　　沙烈文.赫奇帕奇是一代大师！
　　那又有什么用？他还是死了，被蜘蛛吃了。
　　沙烈文.赫奇帕奇虽不擅战斗，但本身法力高强，所学魔咒甚多，实力也不差！
　　可他还是死了。不仅如此，全家都死了，全家都被蜘蛛吃了。

　　沙烈文.赫奇帕奇姓赫奇帕奇，他继承了德伍尔夫城堡，他是一代异文大师，他实力不弱，他……
　　这所有的一切，都没能帮他逃脱惨死的命运。甚至其中一项，还是导致他死亡的间接原因。
　　是该责怪命运的无常，还是该感叹生存的不易？
　　萨拉查觉得，如果沙烈文是被巫师杀掉的，哪怕是个丧心病狂的黑巫师，他也不会在内心大发感概。因为他毕竟是被人杀死的。
　　但是沙烈文一家是被蜘蛛吃掉的。
　　是啊，这个世界，这个时间点是中世纪……
　　这里没有魔法部，也没有傲罗。这里没有那个管理魔法动物的机构——叫什么来着？萨拉查忘了。
　　这里民不聊生。
　　这里的麻瓜贵族可以为一箱蜂蜜开打。
　　这里的麻瓜国王、主教也要担忧自身性命。他们动不动就被刺杀。
　　即使是巫师，也逃脱不了严酷的大环境。
　　穿越之前，他读过一点史书，西方的有，东方的也有。隔着一层白纸，他也能清楚地感受到古代人民的生存之艰难。
　　但毕竟隔着一张纸。就像披着一层纱。
　　史书多半描述地简易，很难有真实感。萨拉查看时，往往把重点放在各种大事件和政治上。
　　而如今，他清晰地感知到了。
　　以前，纸面上的残忍，它还披着薄纱，犹抱琵琶半遮面。
　　现在，真实的事件发生在他面前。就像一只手开膛破肚，直接把里面的肉块挖出，鲜血淋漓。
　　他忽然想起表妹。她的容貌模糊不清，声音也不明朗，他记不起她的名字，她的外貌。但他记得，她曾说过：“我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想穿越到古代，怎么看也是穿到未来强吧？古代除非是投身到大户人家，否则根本没法活。就算穿到大户人家，一般的大户——那种地主啊，商人啊，也不保险，局势一动荡就悲剧。穿成大官、皇亲国戚，又没空调又没电脑，生活条件只比现代糟……最糟糕的是，哪怕你穿成了皇帝，在没有青霉素的时代，一个小小的伤口感染照样能要掉你的命。”
　　穿成巫师比麻瓜强点，小伤口感染不会要命。但也就强一点，因为一群蜘蛛就能要了巫师的命。
　　萨拉查凝视墓碑。
　　安息吧……他内心再度默语。
　　愿你们永远安眠。
　　下辈子投个好胎，别再投生中世纪了。当然，五胡乱华和元末、明末大屠杀也别去。千万不要投生印第安人和非洲黑人，尤其是海上航路开辟之后。此外现代中东中亚地区也是高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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