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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想死
赫敏发现哈利的身体是越来越差了，比从前衰弱得更加厉害，但是他似乎很不愿意让庞费雷夫人检查。她想或许哈利不想别人把他想得太脆弱，他毕竟是霍格沃茨的校长，毕竟有着自尊心，怎么会愿意别人把他当做瓷娃娃？
赫敏把这个月霍格沃茨所有人食物消耗的账目处理好，揉揉疼痛的眉心带着文件去校长室，可是到校长室后除了校长桌上写了一半的文件外什么也没有，哈利又不知道跑到了哪里。
唉……
赫敏把胡乱放在桌子上的羽毛笔插回墨水瓶，随手捡起扔在一边的纸团。
珍惜只有此刻，失去却是永远。
确实是这样呢，他们能珍惜似乎真的只有眼下，而失去的东西却再也没有办法拥有。多少次他们曾为了已经失去的忽视现在，这就像一个怪圈，怎么也走不出来。
透过窗户，她看着远远躺在黑湖边草地上的人笑了一下，心里却在责怪他不知道照顾自己，日子过得真快，虽然现在已经五月了，可是黑湖边还是有点凉，尤其是哈利这样躺在那儿一动不动的时候。
“你怎么来了？”哈利听见脚步声警觉地抬起隐形衣，直到余光扫过走尽的身影时才又躺回去。
“难道我不能来？哈利，这里风大，你就穿着件衬衫躺在这儿？”赫敏往旁边一坐不满地问。
“现在可是中午，中午温度很高的。”哈利干笑，“你不觉得这里风景很好吗？古堡，神秘的湖，生机勃勃的禁林……像不像麻瓜小说中的童话？”
赫敏冷哼一声没有说话，默默坐在那里陪着哈利，既然哈利这么喜欢她当然不会介意让他多待一会儿。
时间静静流淌着，赫敏看着哈利惬意的表情露出微笑，不去打扰他难得的舒适。
“赫敏，有没有想过你去找罗恩？我不是赶你走，而是假如我一直这样，难道你就一直让罗恩等着？”哈利吐掉叼在嘴里的草突然问。
赫敏愣了一下没有说话。
“赫敏，如果哪天我死了，可别让斯内普教授出现在我的坟前，我可不希望最后连死都不安稳，地狱那条路我还想安安静静走，才不想有谁打扰我投胎，下辈子，下下辈子，生生世世，我希望我可以待在离他最远的地方，再也不见。最好就是，他出生时我死亡，他死亡时我出生，这样才最好。”哈利躺在柔软的草地上慢慢说着，邓布利多的话就像一块大石压在他心头，他想了一夜也没有结果。
温暖的阳光照下来，赫敏却觉得出奇的冷。
“你在胡说些什么！”她只能用大声来掩饰自己的惶恐。
“啊，对哦，赫敏，我胡说的！”哈利伸手遮住被刺痛的眼睛嗤笑，“我都是胡说的，他那样的人才不会出现在我坟前，估计我连坟墓都没有他才更高兴。”
赫敏听着那恍惚的声音也躺了下来，“哈利，我还等着你做我和罗恩孩子的教父，你死了我去哪里给他找一个教父回来？”
“纳威就不错。”
“你怎么能这样……”
“除去死去的人，还活着的人中我从不觉得有对不起谁，该还的我都还了，但是赫敏，我欠了你的，赫敏，我只承认我欠了你的，无法还清的那种……”哈利翻了个身，迷迷糊糊睡去。
“哈利，别在这儿睡觉，这里风大，想睡觉的话回去吧。”赫敏不知道怎么说，只能岔开话题。
“嗯……”
“哈利？哈利？醒醒，别在这儿睡，哈利……”
赫敏，我一直在等罗恩回来，不过既然等不到，那么我就不等了，只可惜浪费了你这么多年的青春，而我赔不起。
赫敏，你说我为什么会这么可怜可憎？连她都不愿放过我……
赫敏见哈利睡着了，有些担心他受凉，伸手想推醒他，可是她却失败了，一股莫名的恐慌从心里慢慢升起。
哈利醒来的时候是在医疗翼的病床上，小家伙趴在旁边玩着，赫敏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看着他。
“赫敏，怎么了？”
“波比说你中毒了。”赫敏盯着哈利的眼睛等着他的反应。
“啊。”他皱眉揉揉自己的头发，本就不柔顺的头发显得更乱了。
“你不应该给我一个解释吗，哈利波特？”
“没什么好解释的。”哈利扭头看向窗外，不去看赫敏此时的脸色。
他不敢，因为心虚。
“你的毒是金妮下的对不对？”
“出自斯内普教授之手，在金妮去年回霍格沃茨的时候带来，通过咖啡掩去微弱的药味……完美！我不会对金妮设防，我爱喝黑咖啡，如果我没有当过魔药教授，那么我根本不会闻出里面的味道。”哈利回味了一下咖啡的味道，舔了舔干涩的唇。
“不是那时候！”
“什么？”
“你一开始就想到了，在金妮回来的时候，所以你一开始就对她隐瞒了你的状况，对吗？”赫敏低头，觉得自己满嘴苦涩。
“不愧是赫敏！”哈利真心赞美，刚开始确实不想更多的人担心，可是在金妮决定留在霍格沃茨而不是去罗马尼亚的时候他就猜到了。
“哈利·波特，你想死吗？”赫敏看着哈利轻声问，不是那种恐吓，平平淡淡却让人心颤。
哈利愣了一下，忍不住挑眉，“赫敏，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活得好好的，我为什么要想死？我是救世主，是魔法界的英雄，是英国最好的魔法学校霍格沃茨的校长，为什么你会认为我……想死？”
“啪！”
赫敏收回发麻的手，“你从一开始就知道！”
赫敏的力道很大，大到哈利耳朵一阵轰鸣，而他只是错愕地看着面无表情的赫敏。
“我早该想到的！你从来不主动检查，不管我怎么和你说不要夜游你都无动于衷，一次一次明知道那是陷阱，会有危险也义无反顾，校长室口令银莲花用了多年，银莲花很漂亮不错，但是失去希望，渐渐淡薄的爱，期待被抛弃……一条一条，我一直欺骗自己不往这个方向想，我一直欺骗自己那是你没有办法……哈利·波特，你想死吗？只要你点头说你想，作为你的朋友我不介意帮你一把，只要你说你想。”赫敏手里的魔杖抵在哈利胸膛，她的声音平淡得毫无波动，仿佛只要哈利点头，她就会毫不犹豫地发出索命咒。
“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很多年以前，你也这样扇过马尔福。”哈利摸摸火辣辣的脸颊扯出一个怀念的微笑，“赫敏，你要知道我的这条命可是许许多多人换来的，我怎么舍得死？所以收起你的魔杖吧，这东西很危险的。”
“海瑞，海米恩，你们在玩什么？”小家伙似乎没发现两人的剑拔弩张，好奇地问。
“浩浩，出去找嬷嬷！”赫敏的面无表情和哈利的微笑形成鲜明的对比，小家伙犹豫了一下，看看赫敏又看看哈利，然后跑了出去。
哈利笑着和赫敏对视，见她没有动伸手握住抵在胸前的魔杖，拿开，“这是我欠他们的，我还就是了。”
“那么你欠我的呢？”赫敏抓住哈利的衣领咬牙切齿地问。
衣领紧紧缚住脖子，这让哈利很不舒服，有种透不过气的感觉，“赫敏，我欠了你的永远还不清……”
“所以你就不还了是不是？”
“啊。”哈利的目光移到赫敏的手上，“赫敏，松手，你握得太紧了，我透不过气……”
赫敏松开手颓然坐在床边，“哈利·波特，我恨你。”
“是吗，没关系，我不介意，你高兴就好。”哈利摸摸脖子垂下眼帘，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自己居然一点都不难过，或许是麻木了吧。
爱他的人都已死去，恨他的人源源不断，听起来真是喜感。
“你让我觉得自己是如此无力，我只能看着你远去，追不上，拉不回。说什么舍不得，只是舍不得而已，不是不想，只是不能是吧？所有人都在往前看，往前走，只有你和罗恩活在过去出不来，所以罗恩至今远走未归，所以你永远带着温暖却虚假的笑容，永远不去想怎么样活得更好，怎么样主动避免斯内普造成的伤害，只是一次次被动接受着。”赫敏一句一句说着，声音颤抖中带着哭腔。
“对不起。”
想死吗？
或许真的是想的。
“你确实对不起我，但是我不需要。你的魔力本来就不稳定，斯内普的毒波比解不了，她说不出三个月你的魔力就会彻底消失，现在五月了，她不知道你会不会有下一个五月。我想带你离开霍格沃茨，但是你一定不会走的，既然你这么喜欢这里，那就一直在这里，可是算我求你，剩下的时间能不能好好过？算我求你……”
“啊，我会的，只要你别再哭了，罗恩知道我总是让你哭的话会揍我的。”哈利单手支着下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双目溢满笑意，“他会揍我的，绝对！”
赫敏想笑，可是却忍不住伸手捂住脸。
需要乞求才会好好的，那明明是哈利自己的事。
哈利想死吗？
是的，哈利想死。
赫敏终于彻底确定了，如果当初她跟着罗恩走了，哈利或许早就丢掉了这个他一无所有的世界。
这个发现让她多么不甘心，可是这却是个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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