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周谣,江山美男

作者:九点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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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安铺,竹请简


      “真是太可恶了!”君谣听完魏良的遭遇,站起来,握起拳,十分为他不平。

      原来魏良前阵子在洛邑一家名家画铺找了个活,一直在那当伙计,但因是新来的不是很懂业务,今日来了一个顾客说要压一副名家的《群贺王公宴》在这,只需付他五百金先解决生意上的问题,三月后资金周转,愿用一千金来换回那幅画。

      那另一个年长的伙计听这是门只赚不赔的生意,当下看了画,觉得没有什么问题,便忙高兴应下。魏良见金额巨大,建议那老伙计等掌柜回来再定夺,那顾客听到魏良这么一说,当下摆脸甩袖便要去别家,被老伙计焦急拦下。老伙计朝魏良唾道:“有事我担着!”便将魏良打发去拟契约,魏良莫可奈何,今日又是发工钱的日子,而掌柜不在,都由这老伙计支配,便忍了下来。

      一番交接后,几日后掌柜回来了,一听有这等好事,忙去看那画。谁知他看后拍案而起,说:“这根本是件高仿的赝品!”知道受骗拿着扫帚就朝两人打去。那老伙计听掌柜要报官将责任负责丢到他们身上,忙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都是魏良不懂业务的错,和自己无官!还拿出了那契约,掌柜一看契约上果然是魏良的笔迹,气的发抖,任魏良如何辩解,终是认定是他的错。

      掌柜给魏良三个月,如果他在这个期间不能凑到五百金,就要送他去司狱府,五百金足以处以他膑刑,下半身也就废了。

      “师傅,我现在生不如死,可我还有娘亲,我不能……”魏良摇摇晃晃地站起,望着南面的方向,那目光像是被抽去灵魂般的空洞,“听说南院的柳巷最近招清倌招得紧,将那些大老爷伺候舒服了,头牌面首一般赚个一百金的都有,呵……我已经什么都无所谓了,不如去卖罢,不如把我自己……”

      “啪!”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在风中,带着些萧怜。

      君谣颤着手,看着他侧着身子,一手捂着自己的俊秀的颜,不语地缓缓地将手指蜷曲,指甲嵌入肉里,浸着点点血迹,似乎厌恶地想要毁了自己。

      两人不远处的巷隅一处,白狼见到血红了眼睛正要嚎,被三根粗长的青白大蒜给塞满牙缝。

      “呜……”咬了一口,泪眼朦胧地垂头,一下没了气。

      “乖孩子,莫吵。”

      “收起你那卑微的姿态,很难看啊……”君谣轻道,放在身后颤抖的手,捏了捏手指。

      君谣走过他,朝那棵树下走去。魏良半晌转身,询望过去,见她动作轻柔地捡起他那闲暇时描摹的山水,掸了掸那上面的尘灰,又将那些不小心撑开的画,小心翼翼地将它们卷起,拉上线细致地系好,每一个动作,仿若在她手中的画是多么珍贵的稀世珍宝般……明明在别人那里,是一个刀币就能买到的廉价货,明明就不值得她那般对待不是吗……

      苍凉的心有股暖流细细地流入,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的泪,一下子又再次朦胧他的眼眶。

      君谣捧着一大叠画来到魏良面前,因为被那狼扑的现在胳膊还有点疼,吃不消地将画放在他身上,魏良伸手接过,觉得刚刚说出那番话的自己,此时站在她面前,有些羞愧,连正视她的勇气都没有。

      君谣因刚刚那巴掌倒是打出了一些法子,闪在脑海中:“魏良,你带我去你之前那家铺子一趟。”

      “可……”

      君谣看着他那被自己打红的脸,还有指甲的血印,在心里叹息一声,伸出的手朝他后面重重拍去,清笑道:“走!魏良的人生从这一步,给我好起来!”

      身子向前倾,魏良恍然地不自觉,踏出脚步。多年后,在锦绣喧闹的繁华周遭,静静地闭眼,忘不却,那女子在耳边清越的、充满力量与希望的笑声,依旧清晰回荡。

      *

      君谣跟着魏良去见了‘长安铺’的掌柜,魏良因为站在外面等候,不知道君谣进去与掌柜说什么。约摸一个时辰后,只见她出来说要二人去买些书简。然后掌柜从后面一脸红光笑意也出来了,上前就拉着他的手,温言善语,情绪高昂道:“魏良啊,今个是我不好,你别计较,我刚刚已经把那老俞那个狗蹄子给踹走了,以后咱们共同努力!让长安铺成为洛邑第一画铺!”

      一个凶恶地恨不得吃了他的掌柜,一个好似他亲爹掌柜,前后巨大反差,魏良一脸茫然和诧异。

      恍惚中,他同君谣买一大推竹简,然后又回到‘长安铺’。令他惊讶的是,老板把整个铺子里的压店之宝,五个大箱子里面的数百位名家画作都拿了出来!

      “君师傅,你和掌柜到底要干什么?”魏良扯了扯和掌柜在点画的君谣衣袖。

      君谣笑了笑,拉开一副‘茱萸图’,瞧了半会,给魏良道:“你觉得这画几分真假?”

      魏良瞧了半天,觉得画工极好,又见是老板的压箱之作,不确定道:“应是真品才是。”

      “哈哈!”掌柜紧随其后笑了起来,君谣也跟着后面摇了摇头笑,魏良问二人道:“哪里不是吗?”

      “你傻啊。”君谣拿过茱萸图卷起,敲了一下他的肩,“哪有这么多的真迹,这天下越是稀罕的东西越少有,而那越宝贝东西常又被上层阶级所垄断持有,这掌柜的字画铺就是这洛邑最好的,在手上的压店之宝最多也就一两件罢了。”

      “君小哥说的是啊。”掌柜欣赏地看着君谣,精明的小眼睛里,闪着心里的小算盘。

      魏良有些懵了,平日明明掌柜卖给那些王公贵族的都是天价……不过君师傅的话,细细想来,说的也有理。

      “可是师傅你们拿这么多赝品画出来干甚?”

      “这个嘛……”君谣弯唇招了招手,魏良凑了过去,君谣对魏良如是这般道来,听得魏良双目越来越清亮。

      “好主意!师傅太妙了!”

      *

      “大人,你回来了?”

      两个剑客见郤缺终于回了客栈,赶忙上前按剑迎接。

      “嗯,回来了,器你给我买件华丽的白衣去,我后日要去参加‘名家书画赝品鉴赏拍卖’茶点会。”

      器和宇两人一脸莫名,见他今日回来抱着一脸沮丧的白狼,心情好的出奇,“大人,何谓茶点会。”

      郤缺伸出修长的手指,张了张口貌似很懂地欲解释,顿了半晌,蜷缩起来,无辜瞅着二人道:“不知道呢……”

      被吊起好奇的器和宇有站不稳地感觉。

      “那大人可有请简?”心思比较细腻的宇上前问道。

      郤缺从宽大的白袍袖子里,掏呀掏,开心地掏出一幅他从‘长安铺’的屋顶上用鱼线钓来的请简,给二人看道:“吶,我有被名正言顺的邀请呢。”

      器上前刚想认真看,却被郤缺一下子攒到袖中,弯眉温笑道:“看完了,去给我买华丽的白衣。”突然那温润的眼神瞬间沉浸着一片幽暗,连语调也微调着瑟人的冷色,低转:“最华丽的白衣,能让君君一眼就能注意到我,明白了吗?”

      “诺!”

      复而又恢复一脸温秀的摸样,弯起眉眼,牵着白狼欢快地入房。

      惊吓的器扯了扯余惊未消的宇的袖子,“哎,宇,大人这次好重视这什么茶点会啊,还有那君君又是谁?不过不提我们此番来洛邑甚是神秘,就是大人,这天下真正知他身份也没几人,怎么会有人给他请简?”器一脸想不通。

      宇扶额道:“别的我不知,就咱们大人,黑的都能让他给变白的。”

      “你的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还是好好头疼下咱们去哪给大人找华丽白衣吧!哎,真搞不明白他的恶趣味,明明几个行李箱都是白衣,为什么还要一直买同样的衣服,金子果然花不完就镶嵌在衣服上好了,多华丽。”宇跳着额头的筋,闭眼苦恼地揉着额头吐槽。

      “喂,等等我。”器跟着抱剑背影酷冷又忧郁的宇跑了过去。

      *

      两日后,洛邑有名的酒楼‘万山楼’前,人头攒动,华美的马车成龙地排立,不时下来些锦衣结玉的大人物,左右家臣剑客伺候着,簇拥地进了门。

      万花楼今日不营业,整个场子被包下了,因为‘长安铺’的掌柜要在这里举行‘名家书画高仿赝品鉴赏与拍卖’茶点会。

      接到帖子的王公大卿和画界名家们都奇了,还从未听说这拍卖鉴赏?倒是听说那长安铺的掌柜最近收了幅高仿的赝品,被人骗了不少金子,要开个书画赝品分辨知识课,让以后大家长长眼,买画不要上当受骗了。大多的人是来看笑话的,这画中的赝品大家都心知肚明,稀罕的真品都知少的很,平日买个赝品回家也就图个虚名。这长安铺的掌柜也不知葫芦里卖什么药,自己店里的赝品难道还少了?这不贼喊捉贼吗?

      万山楼一楼有一个红色的高台,上面竖立摆着一副‘烟雨梅花图’,烟雨水墨的画境,清雨清濛地打着几只娇艳的梅花,欲语还休地令人迷惑想要用手撩开那幅烟雨,看清雨后的绝艳,却又有点不舍,觉得这般恰好。

      “妙妙妙!”进入的许多王公大卿即使见过不少高档货,可是还是一眼被这副画吸引住了,连连称赞。一下子觉得此番没有白来,下面有许多牌座,专门的小厮领他们入座,每个入座的人手上都会发一些写有数字的牌子,来客都掉头接耳地揣测议论这‘长安铺’的掌柜在搞什么鬼。

      “要发了!要发了!白哥儿,我们这次一定会大发了!”掌柜景蓝的帽子因为兴奋,一下下地抖动着上面的裘毛,在君谣身旁止不住地激动道。

      两天两夜的没合眼,君谣觉得老细胞全部死完了,盯着道士的鸟窝头,趴在桌上半寐半醒,掌柜子像个蚊子一样,四处飞个不停,嗡嗡声在耳畔喧闹,如果她还有力气,真想一掌拍死他。

      门嘎吱一声地打开,魏良俊秀的脸也一阵苍白,刚洗了个的脸,换身干净衣裳,还有些未擦干的水渍。一进来他便感到君谣周身黑色的怨气,忙拉开精神好的出奇的掌柜道:“掌柜的快去梳洗下,让师傅休息会,待会还要她撑场呢。”

      掌柜小眼一眯,眼角的鱼尾纹笑开,拍手忙不迭道:“对对,让我的摇钱树好好休息,我先去换身衣服,在给白哥儿准备一身。”掌柜欢快出去,魏良才有些歉疚和心疼地看着君谣一眼,轻轻地给她带上门。

      君谣这下才陷入浅眠。

      而狐雪园内,某个沉睡的人,轻轻地颤了颤他那浓密的长长睫毛,缓缓地睁开了眼眸,那清濛眼色透着一抹如玫瑰般妖异的红,看着棺材的顶部,又慢慢地褪去它本来的玛瑙般的琉璃黑色,如玉般雕琢的手伸出那棺材的缝隙,徐徐地向后推开棺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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