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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离别情终谁能解 阴谋算计熟罢休（中）
孔太太他们到的时候，恰好见木兰荪亚也围在餐桌边。孔立夫怔了怔，也笑眯眯的扶着母亲过去。木兰脸色如常，坦诚的和孔太太孔立夫问好，倒是荪亚见了孔立夫难免有些介怀，却见孔立夫好歹是丈人家的客人，装作大度起来，越过晟澜和孔立夫招呼起来，让晟澜好不尴尬。
木兰看在眼里，赔着笑容歉意的对着晟澜。晟澜明意，也不做介意。
荪亚木兰辈分是比晟澜大，可是丈人岳母不在，礼应让娘家兄弟做主，如今迪菲远在英国，自然是晟澜当主，荪亚明显是冲撞到了晟澜了。不过荪亚家中无姊妹，对这些礼节不懂也情有可原。木兰回去，夫妻间自会商量，餐桌上懂此礼仪的皆不会介意。
一顿饭，表面气氛和乐，其中个人心底的心思却是截然不同的。孔太太瞧着木兰小姐和曾家姑爷的恩爱和睦，由衷的高兴，女子一生所图，有什么比夫妻间的相敬如宾要美满幸福的，木兰小姐总算是好人有好报，得到了自己应有的归宿。
孔立夫无意与荪亚之间明争暗斗，木兰是他心爱之人，如今她是真的幸福了，自己又有什么好遗憾的。
晟澜一面为木兰守得云开而欣慰，一面也为莫愁的事情隐隐担忧，到底要来的还是会来的。
木兰细心瞧见了立夫脸上用药膏遮盖起来的伤，又见晟澜心事重重，猜想莫愁的事情并不简单。
饭后，因为姚思安和姚太太要过几日方能回家的缘故，木兰做主要住下来，却不好不与曾太太说。于是要先回曾家一趟，荪亚心疼木兰路上颠簸受寒，说自己回家一趟和父母禀报即可，随便带洗漱用品衣服之类的过来。
“姐夫真是变了，变得会心疼人了。”晟澜打趣起木兰，这曾姚两家距离才15分钟，荪亚竟会怕木兰冻着。
“哪儿，本来就我应该尽这个做丈夫的责任。”荪亚一有表现机会就献殷勤，哄得木兰脸上一阵红霞。
“快去吧，别让妹妹看笑话了。”木兰软声的劝荪亚。
荪亚见晟澜抿嘴的样子和木兰的嗔怪，也不好意思了，遂前去了曾家。
“晟澜，这莫愁到底出了什么事。”木兰见客厅只剩姊妹二人，便宽心的问道。“刚刚人多，我也没问。”
“姐。”晟澜很是矛盾，“今天的起因着实复杂，我都不知道该如何讲起。”能不复杂吗？晟澜劝牛怀玉离开莫愁，牛怀玉不久就宣布了订婚。莫愁失魂落魄了好些时日，今日却因为孔立夫提起了曹丽华搓疼了她之前的伤疤，情绪才得到了彻底的爆发。
“那就从你知道的说起。”木兰安抚着晟澜，不知怎么木兰觉得晟澜似乎有些难言之隐。
“今天莫愁失控，扇了立夫大哥……一下。”晟澜犹豫的说道。
“为什么？”木兰很是讶异，反应和晟澜刚听说一般不可思议，更是难以置信。
“莫愁和牛怀玉的事情，姐你知道吗？”晟澜试问道。
木兰点了点头，牛怀玉喜欢和追求莫愁是这几年，和曾姚牛几家人有来往的都知道的事情。只是大家心底都当孩子间的玩笑，谁也不当真的。直到莫愁逃婚，木兰代嫁的那次风波，姚家人才惊觉牛家打的主意。
“素云说，怀玉已经定亲了。”木兰回想起这几日，素云时常炫耀起的好事。“莫愁就是因为这事儿？”
晟澜琢磨到最后，还是说出了口，“是，但莫愁不会对立夫大哥发起那样的火，莫愁想去找牛怀玉问清楚，却让立夫大哥拦住了，至于说了什么，我也不清楚，只是最后话里好似提到了……曹丽华。”
“曹小姐？”木兰涩涩吐出三个字。
“也不知道为何会提到她。”晟澜立马解释，没有一个女人会对险些毁掉自己婚姻家庭的女人毫无忌惮，即便是像木兰这样的奇女子。
“你们或许让当事人来讲，更为合适些。”孔立夫彬彬有礼的站在敞开的门口，右手高举至门锁的地方。
晟澜和木兰纷纷把视线聚集到孔立夫的身上，孔立夫窘迫的开口，“我方才敲了门，只是二位聊得太过入神，没有听见。”
“立夫，进来吧。”木兰先招呼孔立夫坐下，晟澜则对孔立夫施以抱歉的一笑。
“木兰，我是来交代事情原委兼负荆请罪。”孔立夫行至单人沙发那儿，对木兰做了勿动的动作，貌似幽默的说到。
晟澜对着他脸上的伤，却是笑不出来，木兰则开朗的和孔立夫戏说。“那你还不从实招来。”
“都怪我，言辞严苛，不近人情，丝毫没有考虑到莫愁的感受。”孔立夫歉意却无奈的说道。
“丫鬟也和我说了，我们也清楚了原因，只是我和姐姐都想知道，为何立夫大哥会讲到曹丽华。”晟澜单刀直入，半分没有木兰的委婉。木兰见晟澜目光半分不容让人挪视，便知道晟澜心里护短的情绪，也没加入问题，心里潜藏着也想知道其中缘由的期盼。
“你们自身是藏在深闺的太太小姐，自然不知坊间关于曹丽华和牛同义之间的传言。”孔立夫面对木兰的希冀眼眸，顿时心中暗淡了几分。
“牛家大少？”晟澜似乎想起了什么，疑惑的问。
“是据说……”孔立夫看了看神色尚好的木兰迟疑的说，“曹小姐恢复单身后，机缘巧合之下，认识了牛同义，成了他的一个外室。”
木兰脸色渐渐难看起来，晟澜贴心的牵起她的手，和孔立夫示意到此为止。孔立夫何其聪明，即可缄口不提。
木兰却突然抬眼，笑望孔立夫，问道，“然后呢？”
“姐，你不必难过的，那个女人已经离开了。”晟澜劝木兰道，心底浮起一丝忐忑之感，似不详，疑不善。
“木兰，你确实不用自责，那不是你的错。曹小姐据说是自己要跟着牛同义的。”孔立夫道出了一个让人啧啧称奇的事实，木兰姊妹无不震惊其中。
“曹丽华？她……为什么啊。”在晟澜的印象里，曹丽华却实一度是恬不知羞的代言词。可是她好歹也是清清白白的人家养出来的女学生，即便家教缺乏，也不至于自甘堕落吧。
孔立夫瞧着两姊妹的迫切知道真相的眼神，缓缓如实道，“其实这还有汪祈虞的二公子汪鹏瑜的插手，本来曹丽华是不至于让牛同义占用的。只是这两位公子哥在京中势同水火，曹丽华本是让汪鹏瑜事先看中的女子，牛同义得知后，便誓要得到此人，经过一番周折，不知怎么的，汪鹏瑜竟将曹小姐当做礼物一般送给了牛同义。曹小姐似乎受到了极大的惊吓，说什么也不敢再反抗了，还当众表示今后必是死心塌地的要跟着牛同义了。”
汪鹏瑜？汪鸿瑾？晟澜只觉得身上一阵冷一阵热的，想到在曹丽华身上发生的那对于女子来说生不如死的遭遇，只觉身如处在金戈铁马的战场厮杀一般心惊肉跳。
“我只是把我知道的告诉莫愁，和牛家有纠缠不清是不会有好结果的，却是没想言辞太重……伤了莫愁。”
晟澜听见汪家即慌了手脚，根本听不到下面木兰和孔立夫还说了什么，就像是有无边无际的愁苦和黑暗笼罩着自己，把自己和这整个世界完全的隔离开了来。
“那么，之前北平城里无不议论的汪鸿瑾汪少帅呢？据说他是个不俗的将领。”木兰瞥见晟澜茫然的神情，立刻问道。
“汪祈虞是草寇起家，他的儿子能好上几分。”孔立夫对贪权敛财的军阀本就持不屑的态度。
军阀，□□，污吏，为何这些事情竟都让自己遇到了。这里面哪一类是自己可以招架的，哪一类不是轻而易举的会要了自己甚至于是姚家的性命的。
“木兰，官场上的事情，我也是略懂一二，在富贵权势面前，女子不过就是一颗颗棋子。”孔立夫由傅先生介绍，近日与南京的一些正直清廉的官员稍有接触。
“那曹小姐，后来又是如何？”晟澜揣摩着也是个弃如敝履的下场，可也免不得想知道，他们汪家到底是何种程度的做派。
“牛家简直是丧心病狂。和曹丽华一起被养的还有另一个女学生，估摸是不愿被玩弄便自杀了，曹丽华连带着也发了疯。”孔立夫愤然的骂道。
晟澜只觉得天与地刹那间变得漆黑，那日在贝满女中高墙之下他牵着自己，说的那些是假的么？这个时代，这些个军阀，晟澜竟一瞬的错觉，以为他在姚家出了事情之后会帮自己是真诚的，以为他花了那么些功夫了解自己是在意的，以为他会放下少帅的身份和自己在街边吃一碗廉价的汤面也是因为他实打实的将自己记挂在心里。
“你是怪我逼你么？我只想让你知道，我的存在。”
“我当然知道，对你的每一件事情我都格外上心。”
又或许自己根本就不适于这个时代，那自己因为属于哪里。怎么些年，自己的努力就要白费了吗？汪家的一句，便可定人生死，人命对于他们而言根本微不足道，充其量不够他们的玩笑。
似乎无数震耳欲聋的雷鸣在头顶炸起，晟澜失魂落魄的在意识的境地里盲目的奔跑了起来，可是再怎么跑，也跑不出这漫无边际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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