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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7(修)
完全忘了自己是怎么恍惚地过完这个周末的,一夜无眠加上礼拜天整整一天,素薇的耳旁像是被一大群蜜蜂包围,嗡嗡嗡嗡吵的她不得安宁。无论她做什么,脑袋里总是不停回放着邵阳的那句话:你的心空荡太久,你该谈一场恋爱了。
以往也不是没有人对她这样说过,近日来这样的话题更是多过往昔,她听后从来都是一笑而过,然后依然是一意孤行,领教过她的冥顽不灵的人便很少再拿这话来碰她钉子。不奢望也就没了追求,偶尔想想两个人的浪漫也只是想想而已,可如今邵阳的一句话竟让她的这个念头像节日里燃放的绚烂烟花从心底向上升腾,越升越高,越升越高,然后“嘭”的一下绽放开来。
如果对象是他,也许她会觉得谈一场恋爱也是不错的。
她在想什么!素薇被自己这突如其来的想法吓了一跳,她怎么会想到要和邵阳谈恋爱,她一定是受了什么刺激!林素薇,不要做梦了!
周一上班她便同往常一样进公司打卡整理一天的工作内容,那点怪异的苗头已被她果断地熄灭成灰。要想在像联捷集团这样到处隐含着激烈竞争的公司生存下去,他必须谨慎做事如履薄冰,说不定哪天别人一个小报告就让她丢了饭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可凡事不会总如人愿,若是身边有一个八卦爱好者,再谨言慎行也只有破功的份。
比如,艾小晴。
居然忘了问她和梁梦泽后来怎么样了,但看她眉飞色舞精神饱满的样子,他们的关系应该是有所缓和,就差挑明戳破中间那层纸了。她后来也没有跟梁梦泽解释那晚的事,想一想也没什么好解释的,如果不是因为小艾,梁梦泽跟她之间也不可能会有交集,他误不误会对她来说就是无关紧要的事了。
小艾见她来,立刻凑过来,左右瞧了瞧确定无人,神秘兮兮地小声跟她咬耳朵。
“诶,素薇,我问你哦,你跟邵总是什么关系啊?”
素薇心里咯噔一下,不知道该怎么说,除了袁向阳知道详情外极少数人知道,就连夏末也只知其中一小部分。真要是让她解释起来,也是不知道该从何说起,驴友?朋友?上司和下属?好像都是,好像又不纯粹是。
她给了小艾一个爆栗子,笑着嗔怪,“瞎想什么呢,我跟总经理能有什么关系,他是老板我是员工,仅次而已啊。这是在公司,别胡乱说,我还想活着走出去呢。”
小艾半信半疑地嘟囔,“就是啊,我也是这么跟沈经理说的,她好像不怎么相信。”
沈经理?沈青泠?
素薇像突然被雷击中一般惊出一身冷汗,想起沈青泠看邵阳时眼底秋波微转的柔情模样,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对邵阳用情之深,要是沈青泠误会她和邵阳有什么,她在这里怕是不会再有好日子过。
她问小艾,“沈经理问你什么了?”
小艾也觉得疑惑,便把那天酒吧聚会他们离开后,沈青泠找她聊天,有意无意地询问起素薇跟邵阳关系如何的事详细讲给素薇听。“说也奇怪,你和我都是进了公司才认识邵总的,听说邵总也是预备年后才进公司的,却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提前了。沈经理这样问好像女朋友怀疑男朋友在外面拈花惹草似的,哎,你说邵总是不是和沈经理交往啊?”
素薇还在不知所以的惊恐中没缓过来,小艾半天没听到她回应,转头碰了碰她胳膊。“哎,素薇,想什么呢,问你话呢?”
“啊,什么?”
“我问你,邵总和沈经理是不是在交往啊?”
素薇错愕,“我哪知道,怎么这么问?”
小艾的八卦兴致正浓,邪笑着又凑过来,“你没看到吗,邵总的下唇有伤,依我看呐,一定是激吻留下的。”
素薇窘的脸像被火炉蒸烤似的滚烫,激吻……好吧,是挺激动的。小艾越说越起劲,“你想啊,邵总先行离开沈经理肯定是放心不下去找他,深更半夜孤男寡女的。两人对视间深情脉脉,哔哩哔哩火花激烈地碰撞,男主轻轻抚上女主的脸颊,然后就……啾、啾、啾……”
“胡说,那明明是被咬伤的,谁让他强吻人的!”话一出口,素薇恨不得立刻咬舌自尽,她怎么不小心把实情给吐出来了。
小艾一听眼放精光,兴奋不已。“MY GOD,用强的呀!没想到平时斯斯文文的邵总居然喜欢重口味的,这么霸道,霸道总裁强吻小白兔,好帅哦!诶,你怎么知道?莫非你知道真相,快跟我说说,快说快说!”
她怎么可能说什么真相,笑着打哈哈说是自己瞎猜的,无论小艾撒娇还是威胁她都坚持不知情。小艾也信了她是真不知情,总算放过她没有揪着刨根问底,捧着腮颊顾自憧憬。
“真爱啊,看来邵总真的很喜欢她。”
“你偶像剧看多了吧,犯花痴小心人都变傻了。”
小艾动怒时脸颊粉扑扑的,煞是可爱。“你才傻呢!你不懂,咬过的都是深爱的,因为情愫浓到用亲吻都无法表达了,于是情人之间回归那最原始的互动,多浪漫啊!”
素薇摸了摸她额头,又碰了碰自己的,摇摇头。“病入膏肓,没救了。”小艾白了她一眼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素薇默默松了一口气。
这天下午,素薇接到市场部的内线电话,说要她去一趟,沈经理有事找她。顿时一颗心悬了起来,素薇放下电话呆愣了几秒,跟小艾交代一声便起身去往市场部。
她敲开办公室的门走进去时,沈青泠正批阅秘书拿来的文件,厚厚的一叠大概有四五份,见她进来朝她笑了笑,说了句“坐,稍等我一下”后继续低头一边跟秘书交代一些事情,一边翻看文件,最后签上名字交给秘书。
整个过程素薇静默地坐在她对面,清晰真切地感受到了一位事业女强人的魅力。沈青泠才能出众、精明干练,和电视上那些职场丽人一样周身散发着不容人忽视的强大气场,举手投足透着十足自信。这一刻,眼前的沈青泠是素薇羡慕和向往的,虽不奢望能赶上她,三五分相似也是满足。
这样的女人,才配得上站在邵阳身边。她这么想着,沈青泠已经签好所有文件,笑着跟她抱怨:“不好意思久等了,没办法一直有文件送过来,我签字签的手都酸了。”
她笑的时候仿若一朵皎洁的白玫瑰,明艳不可方物,豪不造作真诚有之却若有似无的带着淡淡的疏离。素薇回以一笑,“没关系,沈经理找我有什么事吗?”
沈青泠抬腕看了看时间,笑着说,“有空吗,陪我喝个下午茶,坐了大半天我都快腰肌劳损了。”见她犹豫,沈青泠补充道,“其实我是有事找你帮忙,就当是提前贿赂,不介意吧。”说完朝她莞尔一笑。
沈青泠这么说,她也不好拒绝,便点头一起去公司附近一家咖啡馆。沈青泠点了一杯DOUBLE EXPRESSO,她对咖啡没什么特别的喜好,随意点了杯摩卡。沈青泠闻声惊喜道:“你喜欢喝摩卡?我一开始也很喜欢。”
素薇笑了笑,又觉得不说话太不礼貌,于是顺着她的话反问,“那为什么现在改喝浓缩咖啡了?”
沈青泠微微笑,脸上泛起一抹粉红,像是被人窥探到了心底的小秘密,忽然间不好意思起来。半晌,徐徐地说道,“以前我也好奇,为什么邵阳会喜欢喝这么浓烈的咖啡,烈酒一般呛喉实在不怎么好喝。后来尝试喝了几次居然就这么爱上,再也喝不惯其他的咖啡,现在啊这些摩卡拿铁对我来说淡的如水,一点味道都没有了。”
原来这便是爱上一个人的感觉,如同爱上一款咖啡,陷入那浓烈的味道无法自拔,一旦爱上,其他全成了淡然无味。素薇浅笑,抿了一口她点的摩卡,竟是她并不熟悉的酸涩。
极短暂的沉默过后,沈青泠很快切入正题。
“我想调你来市场部做我的助理,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过来帮我?待遇嘛,不知道邵阳给你薪资多少,不过我想我这里应该也不会少太多。我进公司第一眼见到你就觉得我们很投缘,你看,我们喝咖啡的口味都这么一致,若不是我改喝EXPRESSO的话铁定也是点摩卡的。你,不会拒绝我吧?”
素薇想说她其实一点都不喜欢摩卡,可她也明白,沈青泠又岂是真的喜欢摩卡。
她立即笑着回应,“怎么会,沈经理,我愿意服从公司的任何安排。实际上,我曾向总经理提交过调职申请,但是总经理当时并未同意。我是怕我没有市场营销这方面的经验,做不好反倒添乱。”她笑的极尽坦诚,在大公司呆久了那些圆滑世故也能学到些皮毛。
沈青泠听后倒是一愣,没有料到这个林素薇居然自己想要调到其他部门,不知为何,竟觉得心安了几分。她笑道:“没经验可以学,其实没你想象中那么难的,像你这么聪明一定一学就会。既然你有意要换个发展空间,我就当你是答应了,邵阳那边你不用担心,我会去说的……”
素薇回到办公室人还是蒙的,连小艾上前问东问西也无暇理会,愣怔着坐在椅子上发呆。怎么突然之间自己就成了大家哄抢的香饽饽,就因为她说者无心的几句心灵鸡汤令邵阳收了玩心提前回到公司担起重任,陈董事把她挖进他们的地盘,做牛做马虽不至于,但拿了人家给的工资,自然没有不卖力的道理,她工作上也算兢兢业业。那次被邵阳酒后夺去了初吻后,她的确一度想要调离这里,调职申请交上去又被退了回来,邵阳始终是不同意,后来因为小艾和梁梦泽的事拖到后面便也不了了之。现在竟然连沈青泠也要找她去做助理,她自知像她这样一个普通院校的本科生,满大街都是,到哪都找的到也不是非她不可。
索性不去深想,幸与不幸生活都是要继续的,不如顺其自然。
那之后沈青泠来办公室找过几次邵阳,素薇明知道是因为什么却表现得极为淡漠仿佛事不关己。邵阳也没说什么,只是神色不悦每次经过她座位时都要冷冷地扫她几眼,她就假装没看见,能避则避。不知道沈青泠用了什么办法,陈董事长亲自下达的人事调令,把她调到了市场部去做沈青泠的助理,引得公司上下议论纷纷。后来听说,邵阳去找陈董事长要求收回调令,还因此和董事长发了一通脾气,一连几天心情不好。不过她一向迟钝后知后觉,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已经是很久以后。
素薇不以为然,收到调令后便马上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把工作做交接。公司里的内部调动是再悉数平常不过的事,同事们漠不关心,唯有小艾不舍得她走,拽着她的胳膊嚷嚷着也要申请调去市场部。
“为什么要把你调去市场部啊?你走了我怎么办?我也要去,我这就去打申请!”
素薇心里感动,小艾这般冲动的举动却把她逗乐了。她笑着阻止在一旁小鸟一样叽叽喳喳的小艾,“停,STOP。亲爱的小艾,我只是调部门,又不是离开公司,你要是想我了呢就去我那转转,我们还是可以一起吃中饭喝下午茶的好吗,别弄得像生离死别似的。”
小艾佯作生气,怒道:“呸呸呸,你要是真挂了可别想拖着我,我才不跟你去呢。”
素薇笑了,把纸箱放在一边,看着小艾问道:“小艾,我都要走了,临走前你能不能老实回答我一个问题?你,是不是喜欢梁梦泽?”
小艾明显没有想过她会问这个问题,猛地全身一僵,刚还笑得如花一般却霎时纷飞凋零。她转过头对上素薇探究的眼神,马上移了开看向别处。“你别胡说,我们是朋友,就普通朋友而已。”
素薇轻轻叹息,现在的小艾仍是不肯正视自己的感情,还以为从酒吧回来她多少都会看明白一些,她对梁梦泽的感情不止是朋友而已。素薇缓缓地说,“我和梁梦泽没有在交往。”
小艾转过头睁大眼睛看她,震惊地无法言语。素薇直视她清澈如水的双眸,淡淡地笑了,态度却是极认真,“小艾,他心里面一直住着一个人,那个人从六年前就在他心里扎了根,他怎么会喜欢上别人。你知道那个人是谁的,为什么要假装不知道呢。”
一瞬间素薇看到有很多情愫在小艾的眼里闪过,最后化作一泉热泪潸然而下,不能自已地啜泣起来。素薇抽了一张纸巾帮她擦泪,继续说道:“你是怕说破了万一以后做不成恋人,连朋友也做不成了是吗?”小艾点点头。“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骗得了别人骗得了自己吗,你拿朋友当作盾牌把他推给了我,你这样对他公平吗,对我公平吗?”
小艾泪眼婆娑怔怔地看她,忽然顿悟低声哽咽地说了声,“对不起。”素薇笑着摇头,“你没有错,只是未来那么长,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你问问自己,看到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你真的会快乐吗?你连个机会都不给他,也不给自己,等到年华老去物是人非的时候,你会不会后悔当初没有诚实勇敢地去面对自己的感情。就算将来还是有可能会分开,至少曾经努力争取过,也没有遗憾不是吗?”
平日里看起来不食人间烟火感情迟钝的素薇突然对她说出这番直逼人心的话,小艾一时竟不知如何应答。她要怎么做,她该怎么做呢?
“找个时间,把梁梦泽约出来好好谈谈,不要逃不要躲,是你的总会是你的。”
小艾一抬眼正落入素薇淡淡的笑容里,那笑容好似春日里的一缕微风轻轻地拂过心田,她仿佛从跌跌撞撞患得患失的迷茫中突然看到了溢满阳光的出口。小艾破涕而笑,“好。”
从来都不觉得素薇是个聪明的女人,甚至觉得她傻傻的根本不懂什么情爱之事,可是这一刹,小艾才了解,她不是不懂,只是装作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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