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灵法师

　　乔克当然没有那么容易死心。
　　当瑞解决掉最后一口牛排的时候，他再次出现在了酒店门口。
　　“该死的晦气，你们怎么挤过人堆的？外面的人几乎疯了！我可怜的黑鲤龙不会飞，真是可惜。”
　　他大大咧咧地在瑞对面坐下，似乎一点不觉得有哪里不对。
　　说到外面有多“热闹”，瑞已经体会过一把了。
　　如果没有修和西塞开路，依照他的个头早已经被人流冲走不见。
　　“浓重的光明元素，教廷的人？”修把餐巾递给瑞，语气有些不悦。
　　“没错，继任仪式就在这两天了。”乔克期待地往外面瞟了两眼，“这一代的圣女据说是洛拿第一美人，也怪不得围观的人这么疯狂。”
　　圣女继任仪式？瑞皱了皱眉头，似乎原来的大陆上也有类似的仪式。不得不说，教廷的影响果然无处不在。号称是光明神的代言人，每一个人都是神的子民……还真是欺骗性十足。
　　神怎么可能有时间管普通人的死活。人能依靠的不过是自己的双手双脚罢了。
　　“我们换个地方聊聊，这里太吵了。”瑞对乔克说道。他倒是很好奇骑士团为什么会找上门，单单是为了恶心杜克公爵就来邀请一个亡灵法师的鬼话，也就小孩子才会相信。
　　果然，谈话地点换到顶楼包厢里之后，乔克很识趣地把真正意图倒了出来。
　　“十幕对决是吗？你们还真是好算计。我可不是洛拿的子民，为什么你笃定我回答应你的要求参战？”瑞看了一眼窗外，人群开始骚动了，不远处一队银色铠甲的骑士正行进过来。
　　“就凭教皇三天内将抵达洛拿，还据说将在仪式上降临一位天使。天使，啧，听听这个神圣的称呼，比起‘亡灵’和‘黑暗’这样的词眼，让人心驰神往多了。”乔克往嘴里丢了一颗坚果，悠闲地咀嚼声和他字里行间的威胁，半点也不相配。
　　对于这个话题，修似乎比瑞更有兴趣，也更有决定权，他确实可以避免麻烦，直接带瑞奔赴黑川，但在此之前瑞还需要更多磨练才行。至少目前看来，对方还是想要合作，而不是单方面压迫。
　　“答应参加可以，但有条件。让瑞进入帝国武神学院。”
　　修的提议让乔克顿了一下，这两个高危分子怎么这么喜欢往人堆里钻？要是被发现帝国暗地里庇护黑暗系法师的事，那对帝国安定和笼络民心来说可是极大的不利。更何况，武神学院那种地方又不是他一个骑士团副团长说了算的……
　　瑞不奇怪修这个决定，他目前最缺的就是理论指导。武神学院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说到天赋，学院肯定不缺有天赋异禀的人物。在强大的理论指导和优越的环境培养下，等级高过黑川的适龄参赛者不会连十个都找不到。
　　但问题是，温室里的花朵开得再鲜艳，也经不住沙漠里半天的酷热或是海边一夜的狂风。对付那些历经生死考验的对手，光有实力并不够。关键是要狠得下心。
　　看了看自己的双手，瑞想为乔克上面的那位冷静而睿智的决策者鼓掌。哪怕还谈不上染满鲜血，他也比那些学院里的少年，更适合应付这样的对决。
　　乔克显然也这么觉得。
　　“我会尽力去争取，但不论如何，只能是萨莫瑞一个人进入学院。毕竟不用我强调，你的危险系数太高了。对于骑士团来说，保护帝国的每一位子民是义不容辞的责任。”
　　每个帝国的背后都有其守卫力量，不管这个看似吊儿郎当的副团长话说的是不是太过冠冕堂皇，他们确实是牺牲的最多的一部分人。
　　瑞思考了几秒，最终还是点了点头，然后被修拎过去狠狠敲了一下脑袋。
　　没错，我们通常把瑞这种行为叫做过河拆桥。
　　“修，我又不是呆在学院里不出来了。你打我干什么？”
　　乔克显然不介意让这对看似怪异又莫名和谐的“小情侣”之间的摩擦，升级得更激烈一些，“忘了说，武神学院除了外出历练，一般是不允许离校的，更不要说走读。”
　　好吧，某种意义上，他成功了。瞧瞧，两人一鸟都开始不满地向他抛来死亡视线了！乔克自认在战场上从未腿软，现在却觉得破坏人家两口子的气氛好像更不可饶恕……
　　“啊，快看！是新一任圣女，哟真漂亮！”乔克生硬地把话题转开，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那个瘦高个的黑衣男人实力绝对不像他表现的那么简单，现在这股压力简直比自己导师给自己的压力还要强几倍。早知道这差事这么折腾（连黑鲤龙都被弄残了膝盖，耗费了自己唯一一张高级治疗卷轴才勉强缓过来），就和团里人去出任务了。公爵大人这次没有选择继续正面对抗真是明智。
　　瑞一点也没兴致关心一个陌生女人的长相，可是修却在转头的时候呆住了。
　　“海伦娜？”他疑惑的声音并不大，但正好被瑞听到。
　　瑞放眼望去，那个圣女正坐在轻纱飘扬的圆顶马车中，前面拉车的是六阶独角马，旁边两队神圣骑士身上的银色铠甲在阳光下熠熠闪烁，加上欢呼声和不断飘下的彩带，整个场面热烈而高贵。
　　不过他根本看不到马车里圣女的样子，修怎么知道人家叫什么？
　　乔克很热心地插了一句，“这一任圣女叫莉安娜。”
　　“什么？！”瑞被这个藏在心底多年的名字惊到了，声音顿时拔高了几个度。
　　莉安娜？修在脑子里重复了一遍，这个他曾在瑞的记忆里接触过很多次的名字。
　　当初为了保证对瑞的尊重，他很少窥视瑞的记忆，当然牵涉到他的除外。这么久过去，唯一还有印象的就是这个女人的名字。似乎瑞对法神的不懈追求，有相当一部分动机来自这个女人。
　　不过他现在确实感觉到了“海伦娜”的气息。
　　其实，他更想称呼她为“那个婊_子”。

　　幸运的是，风吹起了遮住瑞视线的轻纱，他毫无障碍地看到了那个和“莉安娜”同名的女人。
　　几乎是在一瞬间，他感觉被剥夺了呼吸——不仅是名字一样而已！连长相都有八分相似！
　　只不过，这个“莉安娜”多了一种高不可攀的神圣感。这种气质是瑞熟悉的莉安娜身上没有的。
　　“果然不是海伦娜。长相太一般。”修毫不在乎乔克不悦的眼神，把瑞从窗口拉了回来，“死心吧，她不可能是你那个小情人，大陆和大陆之间的时空法则没那么容易跨越。”
　　瑞被噎了一句，不满地打掉修的手，“小情人？我以为你知道，我对莉安娜没有那种感觉。而且我才该问你海伦娜是谁。”
　　“如果你想知道，我很愿意和你共享过去。”修显然很满意瑞的回答，指了指太阳穴，明确地表达了他清者自清的立场。
　　西塞配合地啄了啄修的头，表示自己很乐意帮瑞吃掉这个全身都是骨头的家伙，如果他脑子里的记忆并不那么让人满意的话。
　　“哦，真是够了，我讨厌情侣的原因就是这么简单，他们谈情说爱的时候简直目中无人。”乔克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发出一声闷响。
　　“如果你觉得这样都算是谈情说爱的话，”瑞撇了撇嘴，“重回正题，我们的事情就谈到这，你可以先回去告诉你上面的那位，如果他同意，就不要再浪费人手来送死，我会去武神学院报道。如果他不同意，那抱歉，可能一年后我会出现在黑川的参赛队伍里也说不定。最好不要耍花招，教廷也不是那么好利用的。相互利用总是需要代价。要是教廷真和你想的那么能干，也不置于让黑川壮大到敢和洛拿叫板的程度。”
　　乔克叹了口气，他就说这样早熟的小鬼最不可爱了。特意来碰一鼻子灰之后，还不知道怎么开口和公爵大人谈这个比较特殊的条件。
　　他只好补充了一句，“当然，如果你能保证在十六个月后的十幕对决里拿到至少一场胜利，我回去会比较好交待。具体一点，只要你去武神学院融合一只不低于七阶的高等魔兽，加上你出其不意的双系属性，第一场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
　　“当然，我去武神学院的目的不在乎是了解更多情况，找到合适的武魂。”瑞点头答应了这个要求，伸出手和乔克握了握，乔克如释重负一般笑了笑。
　　“那么帝都见。到时候我会联系你，赛前会有几次象征性的排位赛，毕竟为了以防万一，我们不可能只准备十个候选人。”
　　终于一口气把该交代的说完了，乔克匆匆离开，完全没有来的时候那么悠哉。他早就不想和这两个家伙共处一室了，那个瘦高个子的男人给了自己好几次“快滚”的暗示，握手的时候就差扑上来把自己撕了！最重要的是，那股有意无意的威压之下，他体内的所有器魂从未停止过战栗，估计一旦开打，没几下就扛不过去了。
　　这算是武魂的最大缺陷了，属性和等级的克制太突出。
　　而且除了属性等级，同等级中擅长攻击的魔兽单挑个性温顺的魔兽，后者也只有被打的命运。
　　所以才会有人不断尝试不同属性的武魂融合，甚至是不同属性的攻击型魔兽。
　　尽管前者成功率不高，攻击型武魂更是很难同时融合，但一旦成功，就大大了减少被同等级战士压着虐的可能性。
　　乔克翻身坐上走路还不是很利索的黑鲤龙，抬头看了看那个已经关上窗户的包厢，暗自把这两人的危险性又提高了一个等级……

　　乔克的离开并没有减少房间里的紧张气氛。
　　瑞和修显然都开始因为同一个女人的出现，心不在焉起来。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海伦娜是谁？”瑞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巧合太巧了，就很有可能暗藏阴谋。看似不可能的事情背后，总有这样那样的刻意安排。
　　修略微思索了一下，从西塞的口粮中拿出了三颗魔核。
　　“这两颗象征着两大主神位面，那剩下这颗就是至高位面。两大主神位面由光明和黑暗为主导，当然主神不止光明和黑暗两位。主神各归各位，分管各个次神级位面，次神级位面又统治各自的物质位面。我所知道的海伦娜是光明神女，光明主神的继承者。等到主神任期结束，便可以去至高位面侍奉至高神。或者刺杀至高神使自己成为至高。到了主神层面，就不存在什么正义邪恶的谎言了，黑暗主神和光明主神并不是对立的，有时为了达到某些共同利益，甚至有主神级别的联姻。比如海伦娜就选择了和继任的黑暗主神联姻。并且谋划着要刺杀至高神。看来计划失败了，不然她的气息不可能出现在物质位面。估计她迎来了一场惨败，连信仰之力都输得半点不剩。”
　　瑞听着修难得有一丝愉快的语气，对他话语的内容产生了一些推测，“这个光明神女和你有过节？”
　　“过节？如果你说的是她拉拢我的手下，把我从主神之位放逐到死亡位面上千年的话，是的，我们确实有过节。”修脱掉了密不透风的手套，露出的白骨色泽远比他一开始出现在瑞面前时光泽得多。但是白骨依旧是白骨，他曾经的躯体被死亡世界的蠕虫吃得一干二净。甚至被迫抛弃了自己的神格，只为了逃离那个女人的追杀……这么一想，还真是不堪回首。
　　瑞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
　　也就是说他现在在和一个曾经的主神吃另外一个主神候选人的飞醋？！
　　“修，你不觉得我们差距太大了吗？”瑞发誓他从没妄想过取得“法神”，这个最低档的神级之上，任何更高的位置。达到这个物质位面的最高点已经是上辈子的奢望了。
　　“我可以等。”修似乎没担心过差距的问题，“成为法则之神（法神）之后有上千年的生命，完全领悟两种元素属性的全部法则更多需要的是机遇，而不是天赋，可以慢慢来。”
　　听他的口气，瑞很想咆哮一句，这根本不是慢慢来的问题。可是他最终还是咽了回去。
　　修让他看到了一个广阔太多的世界，他都不介意实力的差距和弥补差距需要的时间，为什么自己要在意？
　　“你这是想培养出一个主神继承人吗？”想通了的瑞轻笑了一声，开玩笑似的问道。
　　“这样想也没错。”修最喜欢的就是瑞这一点，他一旦信任一个人就不会怀疑。哪怕自己说的这些可能没有一句真话，更没有人能证明它们的真假。这是很舒服的一种感情体验。
　　一个人的温柔总是体现在这些细枝末节，修并不觉得和物质位面的普通人类在一起有什么不好。血统高贵，出身高贵的伪善者，早就失去了情感。共同利益的驱使，带来的只可能是数不胜数的背叛或者不可避免的相看两厌。
　　“哦？我这样想没错的话，那你的标准答案是什么？”
　　“等你自己成了主神就知道了。”
　　“……”

《网游之狂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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