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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 章
顾放抬手扶额,无奈地轻轻拉住林意袖子,将她往自己身边带了带,声音里满是又好气又好笑的纵容:“小意,非礼勿视。”
“噢噢。”林意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里终究是讲究男女大防的古代。若那对小情侣的事被人瞧见宣扬开,对那姑娘的名声怕是极大的损害。她立刻乖巧地顺着顾放的手坐了回来。
静了会儿,她又坐立不安起来,小声问:“夫君,我刚才看见那对小情侣了……会不会对那个女生有什么妨碍?”
顾放闭了闭眼,声音温和平静:“只要你不说,我不说,于她便是清风过耳,了无痕迹。”
“那就好,那就好。”林意松了口气,又恢复了那副活泼模样。恰巧马车已驶过那段河岸,她便再次探身,撩起车帘朝外张望。
这一路,林意便保持着这般兴致勃勃的姿态,直至马车停在城东的庄园门前。下车时,顾放趁着应白川尚未走近,轻声问林意:“小意方才怎那般专注外头?平日乘车,似少见你这般。”
“因为我看见一个从没见过的大家伙!”林意转过头,眼睛亮晶晶的,“好大一只!模样有些像猪,鼻子却比猪长得多!上回走这条路时都没见着呢!”
顾放闻言了然一笑:“小意说的怕是貘。能见着它,倒是好兆头。”
貘?这名字听着耳熟……似乎是现代已经灭绝的动物?林意心中一阵雀跃,这趟出门可真值,竟亲眼见到了活生生的,在后世仅存于文献图册里的生灵!
在林意思绪飘飞间,应白川也已下了马车。林意便推着顾放走到他身侧,三人一同望向脚下那片灰白坚实的地面,小朱这几日显然没闲着,将水泥地的范围又往外扩了不少。上回来时还需从旁绕行,如今马车竟是直接停在了新铺的水泥地上。
应白川抬脚,重重往地上一跺。闷响沉实,地面纹丝未动。他眉梢微扬,赞道:“确实硬实。往后若用此物铺路,无论运粮行军,皆能省时省力。”
顾放颔首:“正是。且小意她们如今正试制能立起来的水泥,若得成,边关城墙亦可焕然一新。”
“哦?”应白川兴致更浓,“那立墙的试验,眼下到哪一步了?”
林意闻言,转身将候在不远处的小朱唤来。小朱快步上前,背脊挺得笔直,一副干练模样,清晰回禀:“回殿下、将军、夫人,如今仍在试沙、石、水三者的最佳配比。眼下已有两款简易混凝土凝固后极为坚硬,寻来的力士以重剑劈砍,亦未留痕迹。”
“甚好。”应白川点头,“若难以分辨哪款更牢,不妨以铁剑尖端全力刺击试试,尖锋所向,最能试出根底。”
林意顺口接道:“正是此理!受力越集中,越能试出材质的坚固。”
小朱认真记下:“奴婢明白了。”
就在此时,应白川忽然抬手,示意小朱暂且退下。林意正觉莫名,却听他开口,语气里掺了几分刻意的斟酌:“啊统说水泥确实不错。只是采石取沙,工程浩大。若照旧例征发徭役,百姓负重,恐生怨懑。”
顾放闻言,眉头不由蹙起,水泥筑城之利近在眼前,可若为此劳民伤财、激起民怨,又与初衷相悖。
林意正暗自懊恼:自己又被现代思维带偏了,只以为一些沙子石头哪里都可以获得,却忘了在这个时代,大规模采集运输背后,是无数百姓被迫离家的血汗。忽觉余光里有人使眼色,侧目一看,应白川正拼命朝她眨眼。
林意:“……”
懂了。这位老乡知道破解之法,但因着系统限制不能ooc,不能由他直接说出。顾放虽明理,却未必能立刻想到合宜的替代方案。这开口的人,只能是她。
徭役……这座压在古代百姓脊梁上的大山。陈胜吴广因它揭竿,多少家庭因它破碎。绝不能再让寻常百姓为此流汗流血。
林意仿佛看见那枚恢复超快丸正扑棱着翅膀要飞走,立刻挺直腰板,义正辞严:“绝不能再征百姓服此苦役!那些判了斩监候、秋后问斩的死囚呢?把他们统统押去采石场,只要采不死,就往死里采!”
顾放:“……”
应白川眼底掠过一丝孺子可教的笑意,面上却仍端着沉吟之态。
林意越说越觉得自己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上,继续慷慨陈词:“重刑犯一个也别放过!轻刑犯可视情节轻重,酌情派工抵罪!”
“善!”应白川抚掌,当即拍板,“回府我便与刑部尚书议此事,以役代刑,于国于民,俱是两便。”
顾放看着眼前这一唱一和的两人,一时无言。默然片刻,却也不得不承认,这确是个破局之法。他顺着林意的思路,缓声补充:“或可再加一条:北疆俘虏,亦堪驱使。”
林意眼睛一亮,劳动力自是多多益善!更何况对敌俘虏,用起来更无须心软。只是她忽地想起什么,疑惑道:“夫君手中有北疆俘虏?”
顾放默了默,有些无奈地看她一眼:“自是没有现成的。但如今北疆战事未歇,去信边关将领,嘱其留意俘获,并非难事。”
“哦,对哦……”林意讪讪一笑,刚才激动过头,竟忘了这茬。
三人议定水泥推广诸事后,一时倒有些闲了下来。应白川便提议:既然来都来了,不如就在这庄子里转转,用了午饭,午后正好去冶铁工坊看看器械进展,一日时间便也妥帖打发了。
林意与顾放自然无异议。顾放唤来庄中管事,吩咐去猎些新鲜野味,午间整出几样时鲜菜蔬。待管事领命退下,三人便屏退随从,信步往园中深处走去。
四下清静,唯闻鸟鸣风过。应白川左右望望,确信近处无人,忽然开口:“我要开始清理老鼠了。”
顾放神色未变,只淡淡颔首:“嗯,加油。”
应白川对他这敷衍态度甚为不满,挑眉道:“喂喂,你好歹给点反应啊。你媳妇方才可特意向我求了一枚神丹,专为你术后备着的。”
顾放闻言,眉梢微微挑起,仰脸看向林意,虽未言语,眼神里却明晃晃写着:你刚刚不是说丹药皆不可信么?
林意被他看得耳根发热,摸了摸鼻子,小声辩解:“那个……别的丹药确是假的,但他这个……不太一样……”
林意只得向顾放细细解释:应白川那枚丹药,是他那位神通广大的师父啊统所赐,效力非凡,有它相助,顾放术后恢复的把握就能快上许多。
顾放听罢,眸中泛起一层极浅的涟漪。他竟不顾应白川尚在身侧,抬手轻轻牵住林意的手,垂着眼帘,声音低得几乎听不清:“小意可是……用了什么去换来的?”
林意正诧异于顾放忽然在外人面前这般亲近,便听出他语气里藏不住的懊恼与担忧。她刚要开口说“没什么”,应白川的声音已先一步响起,带着刻意夸张道:“喂喂喂,顾念卿,你这可太伤我心了!就这么不信我?”
顾放别开脸,声音仍旧轻轻的:“我怕小意一时情急,许下什么难以承担的诺言。”
应白川大约是难得见顾放这般模样,竟起了玩心,故意拖长语调:“你怎么就断定她付出的一定是自己的代价,而不是你的呢?”
林意见顾放肩背都似微微塌下去几分,赶忙打断这越来越歪的话题,直截了当道:“没有没有!什么都没付出!我们只是目标一致,他让我多行利国利民之事,我便尽力去做。仅此而已。”
顾放这才转过脸,望进林意眼里:“当真?”
“当真。”林意弯下腰,与他平视,“他的啊统毕生所求,便是天下大同、国泰民安。他自然要努力完成这个心愿。”
一旁应白川无奈摊手:“你们夫妻俩可真是,行了行了,说回正事。她刚才所言不虚。我的啊统确以天下大同为愿。赠你神丹,也是盼你康复后,能继续镇守北疆,护一方太平。你意下如何?”
顾放默然片刻,眼帘低垂:“你们为何如此笃定,我定能好起来?”
“念卿啊念卿,”应白川摇头失笑,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你对自己没信心,总该对我们有些信心。且不说你夫人那位同门手段如何,单是我的啊统,便绝不简单。你必定能好,我打包票。”
顾放听罢,指尖在轮椅扶手上轻轻一叩,缓声道:“镇守北疆本是我的职责,自不会推辞。只是边塞苦寒,待我去后,还请你多看顾小意一二。”
“等等!什么去后?”林意一听这话风不对,立刻插嘴,“夫君不打算带我一起去?”
顾放避开她的视线,声音低了些:“那边日子清苦,天寒地冻,吃食单调,也没什么消遣,你会闷坏的。”
“不行不行!我不管!”林意索性耍起赖来,“我就要跟着夫君!夫君去哪儿我去哪儿!”
顾放显然拿她这般模样毫无办法,语气里透出无奈:“小意,别闹。此事我们回去再细说,可好?”
回去再说?那还得了!妥协一次,以后次次都得让步。刚才她还帮着应白川防ooc,这会儿正是讨回人情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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