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龙少女撞上爱

　　会议室外的走廊，灯火通明，却空旷安静，与刚才的热闹形成鲜明对比。唐软软跟在顾夜宸身后半步，看着他挺拔却似乎比记忆里更显清瘦的背影，心跳紊乱，手心冰凉。刚刚在台上侃侃而谈的从容早已消失殆尽，只剩下一种近乎麻木的紧张和……隐秘的疼痛。

　　他推开了走廊尽头一间小型会客室的门，侧身让她先进。门在身后轻轻合上，隔绝了外界。

　　会客室里只有一张沙发和一张小茶几，窗外是城市的暮色和渐渐密集起来的雨丝。雨点敲打着玻璃，发出细碎的声响。

　　沉默在空气中蔓延，带着令人窒息的重量。

　　顾夜宸没有立刻说话，他走到窗边，背对着她，看着窗外逐渐被雨幕模糊的城市轮廓。他的肩膀微微绷着，似乎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唐软 soft 站在原地，手指无意识地蜷缩起来。她忽然发现，自己甚至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他了。“学长”这个词卡在喉咙里，带着一种时过境迁的涩然。

　　“你讲得很好。”他终于开口，声音有些沙哑，依旧没有回头，“比复赛的时候，更稳，也更亮眼。”

　　这迟来的肯定，在此刻听来却像是一把钝刀子，缓慢地割着她的心。她扯了扯嘴角，想挤出一个礼貌的笑，却失败了。“谢谢。”声音干涩。

　　顾夜宸转过身，目光终于落在她脸上。他的眼神深邃，里面翻涌着疲惫、歉意，还有许多她看不懂的复杂情绪。他眼底的青色清晰可见，下颌线绷得很紧。

　　“陆子昂传的话，”他顿了顿，每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不是我的原意。”

　　唐软 soft 的心猛地一跳，抬眸看向他。

　　“我说的是，‘我这边有些紧急情况需要处理，暂时无法兼顾条约和团队的事，让她先安心做自己的事，别受影响。’”他语速很慢，像是在重复某种判决词，目光紧紧锁着她，“我没有让你‘放一放’，更没有让你……去把握别人的机会。”

　　最后几个字，他说得异常艰难，带着一种压抑的痛楚。

　　真相来得如此轻易，却又如此沉重。原来，不是他划清界限，是陆子昂的传话出现了致命的偏差？还是说，那本身就是陆子昂在某种语境下理解的“好意”？

　　“家里出了什么事？”她听见自己问，声音很轻。

　　顾夜宸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移开视线，看向窗外越来越大的雨。“一些生意上的麻烦，对手用了不太干净的手段，牵扯到我母亲。那几天，我几乎都在配合调查、处理律师函、稳定公司内部。”他言简意赅，但短短几句话背后的惊涛骇浪，已足以想象。

　　“焦头烂额的时候，陆子昂打电话来问团队的事。”他揉了揉眉心，疲惫感终于不加掩饰地流露出来，“我让他转告你，是怕你联系不到我担心，也怕……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会波及到你。”他看向她，眼神里带着后怕，“我母亲见过你之后，对方不知怎么查到了我们关系……还算亲近。他们甚至试图拿这个做文章。”

　　唐软 soft 倒吸一口凉气，瞬间明白了。所以他突然的冷淡和“划清界限”，可能不仅仅是因为家庭压力，更是一种在危机下的……保护？哪怕是以误解和伤害她为代价？

　　“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她问，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别的。

　　“告诉你什么？”顾夜宸苦笑了一下，那笑容里满是自嘲，“告诉你我家一团糟，有人想通过针对你来给我添堵？让你跟着担惊受怕？”他往前走了一步，缩短了两人之间的距离，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唐软软，你刚才在台上的样子，才应该是你的样子。专注，发光，走向你自己想去的任何地方。而不是被卷进这些肮脏的、令人作呕的算计里。”

　　他的声音里有一种压抑到极致的情感，像是火山爆发前滚烫的熔岩。

　　雨声哗然，敲打着玻璃，也敲打在两人心上。

　　所以，那些天的杳无音信，那些看似决绝的“放一放”，背后藏着的是这样的惊惶与守护？宁可被她误会、怨恨，也要把她推到安全地带，推向那条看起来更光明顺畅的路？

　　理智告诉她，或许他有他的考量。可情感上，那几天的煎熬、心痛和自我怀疑，却是真实而尖锐的。

　　“顾夜宸，”她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叫他，声音里带着哭腔，也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勇气，“你觉得把我蒙在鼓里，自以为是为我好地推开，就是保护吗？你问过我需要这种保护吗？”

　　泪水终于不受控制地滚落下来，混杂着委屈、愤怒，和连日来积压的伤痛。“你知不知道，我以为……我以为你真的不要……”后面的话哽咽在喉咙里，说不下去。

　　顾夜宸浑身一震，看着她滚落的泪水，像是被烫到一般，脸上那层强装的冷静和理智瞬间碎裂。他猛地伸手，似乎想碰触她，却在半空中僵住，手指蜷缩成拳，骨节泛白。

　　“对不起。”他声音嘶哑，充满了无力的痛楚，“是我……太自以为是。我只想着不能让你涉险，却忘了……”他闭了闭眼，“忘了你也会难过。”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终于将那盘旋在心底许久的话说了出来，目光紧紧锁着她被泪水浸湿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而沉重：

　　“我没有不要。从来都没有。”
　　“我只是……害怕了。”

　　窗外，暴雨如注。窗内，他这句带着颤抖的坦白，比任何雨声都更猛烈地撞击着她的耳膜和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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