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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 章
身体的变化清晰而灼热,完全脱离了天骄多年来的认知和控制。
震惊于……自己竟然还能有反应。
自从十六岁那夜之后,严重的心理洁癖锁死了他对亲密接触的所有欲望。
厌恶、排斥、生理性不适是常态。
仅仅是盖了一床沾染了她气息的被子,这具被他认定为有病的身体,背叛了理智,给出了激烈的反应。
这感觉太陌生了,陌生到让他茫然,让他心底升起一丝……微弱的惊愕。
他的洁癖,似乎……对她没那么绝对?
怎么可能?
他明明最恨她,最厌恶与她的触碰,那夜的记忆是他一切痛苦的根源!
可是……身体不会说谎。
因她而起的躁动,像一道刺眼的光,照亮了他内心某个一直被怨恨和防御机制掩盖的模糊地带。
欲望来得突兀而汹涌。
天骄不是会委屈自己的人,尤其是在生理性的冲击面前。
震惊过后,一种属于强者的掌控欲和探索欲冒了出来。
既然有了,那便顺应它,解决它。
可是,问题来了。
他不会。
唯一的一次经验,是十六岁那夜,完全由白茉莉主导的强迫经历。
充满了痛苦、屈辱和失控,不可否认,最后阶段灭顶般的快感,此刻却隐隐唤起,成为陌生躁动唯一的参照。
凭借模糊的记忆,男性本能去纾解。
毫无章法,因为急切疼了自己。
“嘶——” 他倒抽一口冷气,停下了笨拙的动作。
疼痛感传来,非但没有缓解那股燥热,反而增添了一层挫败和恼火。
都是她!
是她强迫了他,是她让他变成了现在这副鬼样子——有欲望却不懂如何纾解,像个可笑的傻子!
甚至连自己的身体都无法正常掌控!
别的男人在这个年纪,早已谙熟此道,不会像他这样,连最基础的自我慰藉都做得如此狼狈不堪。
他懊恼地躺回床上,用被子蒙住头。
身体的不适和心里的憋屈交织在一起,让他烦躁得想毁灭点什么。
他是天骄啊。
古族天赋最高的强者,意志坚定的天才药师。
他的人生专注于变强,专注攻克难题,应该冷静自持,波澜不惊。
强者从不该为低级的生理需求纠结,更不该被一个女人的气息和过往搅得心神不宁。
可他现在,不仅纠结,还在意得要命。
纠结该死的身体反应到底意味着什么,在意自己的洁癖是否真的对她“网开一面”。
这一切,都怪白茉莉!
不,更怪他自己。
他感觉自己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坏人。
为了私欲让她试毒,毁了她的一生;他享受她带来的初次快感,事后却将一切责任和怨恨推给她;他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用最恶毒的言语和行为,针对了这个默默承受痛苦的受害者整整六年……
亏欠。
愧疚。
还有……还有那些被岁月尘封的画面。
她挡在他身前的背影,她叫他“娇娇”时亮晶晶的眼睛,他偷偷跟在她身后时那份隐秘的依赖和……喜欢。
是的,喜欢。
他不愿承认,后来被恨意覆盖,那份最初的情感,是真实存在过的。
负罪感和混乱的身心冲击下,让他更加无地自容。
他的心彻底乱了。
他感觉自己差劲透了。
对白茉莉,他坏事做尽,却还自以为是受害者;对自己,他连最基本的欲望都无法坦然面对和妥善处理。
-
回到熟悉的院落,躺在宽敞的床上,白茉莉以为能立刻沉入梦乡。
身体放松了,思绪却不肯停歇,最终将她拖入了一个漫长的梦境。
梦里,时光倒流,光影纷乱。
她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小心翼翼地护着身后漂亮得过分的男孩。
“娇娇,别怕!” “娇娇,跟紧我!” 稚嫩的声音里满是保护欲和亲昵。
那时的天骄,会紧紧拽着她的衣角,仰着小脸,眼神依赖。
他并不排斥“娇娇”这个小名,甚至会因为她专注的保护而露出浅浅的笑意。
画面流转,男孩抽条般长大,身形渐显修长,容貌越发昳丽,气质却逐渐沉淀出一种孤高清冷。
他开始皱眉,在她又一次习惯性地喊出“娇娇”时,认真地说:“别叫这个了。”
他说这个名字太女性化,显得柔弱,而他……不需要柔弱,
更不需要一直被人保护。他要变强。
距离,从那时起悄然拉开。
她依然喜欢他,因为他的独立更着迷,开始了执着的倒追。
可他呢?对她的好全盘接收,却鲜少给予明确的回应。
他沉迷于钻研更危险的药方,痴迷于更严苛的武学训练。
他让她试各种稀奇古怪的药,美其名曰“一起研究”;他在对练时毫不留情,把她当成测试招式威力的沙包。
她全都甘之如饴,觉得这是两人独有的联系方式。
直到那天,她鼓足勇气,带着少女全部的憧憬和勇气,拦住他:“天骄,你……你做我的未婚夫好不好?等我们成年了,就在一起。”
那一刻,她清楚地看到,他妖冶的眸子里掠过一丝惊愕。
走婚制的古族,主动提出“未婚夫”这样的绑定承诺,需要决心和爱意。
她是知道的,而那一瞬间,她相信他也感受到了。
他想要变强,变得无人能及,他认为儿女私情会成为绊脚石,会软化他的意志。
于是,他利用了那份触动,抛出了那个改变一切的诱饵——“帮我试这个,我就答应做你的未婚夫。”
梦境在这里变得混乱而痛苦。
试毒时的决绝,毒发时的燥热与失控,他惊怒交加的脸,强迫发生时他最初的挣扎与后来的……沉默,事后的决裂与冰冷话语……每一个细节都无比清晰,仿佛重新经历了一遍。
画面快速闪过,跳跃到成年后。
两人在族中相遇,他总是冷着脸,或语带讥讽,或视而不见。
他当众表露洁癖,划清界限。
凉亭里的激烈争吵,他拍裂石桌的狠绝,一字一句控诉她的“强迫”与“肮脏”……再到今夜,药庐之中,她终于将一切真相和盘托出,他震惊、崩溃、一遍遍道歉的苍白模样……
“嗬——”
白茉莉猛地从梦中惊醒,坐起身,大口喘着气。
心脏处传来一阵绵密的绞痛,让她不自觉地蜷缩起身体。
她抬手想擦去额头的汗,指尖却意外地触到了一片冰凉的湿意。
她愣住,慢慢摸向自己的脸颊。
是眼泪。
她居然哭了。
心脏的痛楚并未因为醒来而减轻,反而更加分明。
她明白了。这痛,是因为放下。
放下了喜欢,放下了未婚夫的幻想。
放下,意味着承认失去,意味着亲手斩断根系深入骨髓的执念。
会痛,是理所当然的。
痛楚本身,就证明了她曾经投入的感情有多深,那份舍不得有多真切。
可是,再舍不得,又有什么用呢?
梦境重现的一切,就是答案。
强扭的瓜不甜。
从他要变强而推开她开始,从他用“未婚夫”为饵诱她试毒开始,从那一夜强迫后他决绝转身开始,从后来日复一日的冷漠与针对开始……
他们就走上了不同的路,两颗心也早已隔了千山万水。
所以,她学会了放手。
白茉莉坐在黑暗里,心脏处钝痛蔓延,泪痕慢慢变凉。
没有啜泣,没有叹息,
只有一种疲惫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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