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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 章
小心翼翼跋涉了几天后,莫工根据行进速度和地图推算,得出了一个令人沮丧的结论:“照这个地形和障碍密度,我们预计得走上三个月,甚至更久。”
气氛顿时有些凝滞,连林越拿出的、平时备受追捧的菜肉卷,此刻嚼在嘴里都仿佛失去了滋味。
就在这时,侧后方的灌木丛传来一阵不算高明的窸窣声,陆止警戒但随即微微蹙眉:“没有恶意……很奇怪的感应。”
只见一只体型不算大、身上还带着伤痕的蜜獾,一瘸一拐地走了出来,它完全无视其他人,琥珀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林越,绕着她走了两圈,鼻子不停抽动,似乎在确认什么,当它没立刻找到想要的东西时,那条粗短的尾巴开始略显急躁地左右拍打地面,发出“啪啪”的轻响。
林越看着它身上熟悉的伤口,心中了然,没敢拿出整罐蜂蜜,在干净的大叶子上倒了一小勺,轻轻推到小家伙面前。
“你是在找这个吗?”
刚才还焦躁拍打地面的尾巴停了下来,蜜獾凑上前,鼻子激动地耸动着,然后伸出粉嫩的舌头,飞快又专心地舔舐起叶子上的蜂蜜,发出满足的“吧唧”声,连带着把沾满蜜汁的叶子边缘也啃掉了不少,整个脑袋都埋在了叶子里。
趁它享受美味,沈青囊蹲下身,温和的治愈系异能光芒笼罩住它受伤的后腿,小家伙只是警惕地瞥了一眼,感受到疼痛在缓解后,便又埋头专注于它的蜂蜜了。
吃完,它意犹未尽地舔了舔鼻子和爪子,然后抬头看了看林越,又扫了一眼她身后的队友,迈着还有点别扭、但明显轻快了许多的步伐,钻回灌木。
小队再度启程后,侧后方总远远传来枝叶晃动的沙沙声。
“它跟着。”青青的藤蔓轻轻摇曳,传递着一种模糊而好奇的情绪。陆止的精神力也确认了他们确实坠了条小尾巴,但因那追随者始终不带恶意,便也由它去了。
一次中途休息,两只变异毒蝎猛地从石缝中窜出,直扑正在喝水的莫工——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黑白相间的身影掠过!蜜獾怒吼着与毒蝎缠斗在一处,不过几个回合,便将它们撕得粉碎。它甩甩沾满毒液与沙土的毛发,骄傲地昂起头,粗短的尾巴得意地晃了晃。
“它在保护我们。”青青的藤蔓舒缓地摇曳,传递出“守护”与“认同”的简单心绪。
陆止用精神力稍一探知,不禁哭笑不得:“这家伙觉得……我们这些柔弱的两脚兽,没它罩着不行。”
林越又取出一勺蜂蜜,这一次蜜獾安心享用完后,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近似满意的“哼哧”,迈着坚定的步伐走到队伍一侧,俨然一副“我跟定你们了”的架势。
沈青囊看着它那比起成年个体略显圆润的体型和某些尚未完全褪去的幼崽特征,轻声笑道:“看来我们被一只未成年的平头哥‘罩’了。”
不知是不是这只天不怕地不怕的“平头哥”自带煞气,接下来的路程,竟真的顺利了不少。
这小家伙俨然成了队伍的编外向导,会以独特的方式警示危险:
当队伍接近一片看似寻常的灌木时,它会突然停下,对着那片灌木龇牙低吼,背毛耸立,众人立刻警惕绕行,片刻后便听到那里传来令人头皮发麻的密集“沙沙”声,是小型变异毒虫的巢穴。
在经过一处湿润的崖壁时,它烦躁地用爪子刨地,不肯前行,陆止顺着它的方向仔细感应,果然发现崖壁上方附着着好几只与环境融为一体的拟态毒蜥。
它甚至会对某些散发着特殊气味的、色彩妖艳的菌菇打个响亮的、带着厌恶意味的喷嚏,仿佛在说“这玩意儿有毒,离远点!”
有了这位脾气暴躁但经验老到的“本地保镖”,队伍省去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找到一处相对干燥开阔的地方休整时,林越拿出准备好的饭团分给大家,也顺手掰了一小块放在叶子上,递给趴在旁边的蜜獾。
小家伙凑过来,鼻子用力嗅了嗅,然后试探性地尝了一小口,随即嫌弃地撇开头,把嘴里那点米饭吐了出来,还用爪子扒拉了一下嘴角,仿佛在清理什么不好的味道。它站起身,不屑地瞥了那饭团一眼,自顾自钻进旁边的树丛,不多时,远处传来小型啮齿动物短暂的尖叫,它自己去加餐了。
于是等再赶一段路后,林越就从空间里取出了一个大西瓜,放在它面前。
蜜獾的鼻子立刻开始疯狂抽动,它围着这个绿色的“庞然大物”转了两圈,然后用前爪抱住,低头就啃!薄脆的瓜皮在它锋利的牙齿下如同纸糊,它整个脑袋都埋进了红瓤里,发出欢快的、咕噜咕噜的咀嚼声,汁水溅了满脸,尾巴尖还得意地微微晃动。
看着它这毫无吃相的狂野模样,众人都被逗笑了,林越又拿出两个小一点的西瓜,用刀切开,再一人再发一把勺子。
四个人类,一只蜜獾,在这危机四伏的雨林深处,暂时忘记了漫长的旅程与周遭的危险,人手(爪)一半红瓤西瓜,沉浸在瓜香的清甜与满足之中,那位小朋友更是吃得肚皮滚圆,最后甚至把脸贴在冰凉的瓜皮上,发出了舒服的呼噜声。
但是过了两天,它却把队伍带到了一个连陆止都感到头皮发麻的区域:一株庞大的、花瓣如同张开的血盆大口的食人花矗立在前,而更致命的是,食人花肥厚的花萼内部,赫然筑着一个霓虹虎头蜂的蜂巢!那些蜜蜂体型足有拇指大小,周身闪烁着不祥的金属光泽。
陆止的【危险直觉】正在疯狂报警,提示着眼前的致命组合令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棘手:强攻很可能引发蜂群狂暴,波及整个队伍。
而蜜獾则完全无视那株食人花,焦躁地在安全距离外徘徊,小眼睛死死盯着蜂巢,喉咙里发出渴望的呜咽,它显然已经尝试过,鼻头上还留着一个新鲜红肿的蜇痕。
林越看着它那副又馋又怂、却绝不放弃的执着模样,摸了摸腕间的青青:“青青,你能帮帮它吗?看来不得手它是不会甘心的。”
青青悄然探出,几根纤细的藤蔓尖端,开始模拟释放出蜂后特有的信息素,如同吹响了集结号,将大部分警戒的虎头蜂引向了远处的树丛,与此同时,另一根藤蔓迅速贴近蜂巢入口,分泌出透明而粘稠的黏液,利落地将几个主要的出入口封堵,延缓巢内剩余蜜蜂的涌出速度,它甚至用叶片凝结起干净的露珠,轻柔地滚过蜜獾被蜇伤的鼻头,为其缓解灼痛与肿胀。
得到支援的蜜獾勇气倍增!它亮出钢针般的皮毛,硬顶着零星警戒蜂的尾针突刺,如同一架小型坦克般冲向食人花,食人花似乎感应到这是个“硬骨头”,犹豫了一下,闭合的速度慢了一拍,就在这个间隙,蜜獾使出祖传的“獾式拆迁术”,利爪与牙齿并用,“咔嚓”一声,竟直接将筑巢的那片巨大花萼连同部分蜂巢撕扯了下来!得手后毫不恋战,叼着约莫它脑袋大小的蜂巢碎片战利品,扭头就跑。
回到安全地带,蜜獾迫不及待地将蜂巢放在地上,开始大快朵颐,金色的蜂蜜顺着它的下巴滴落,吃得忘乎所以。
藤蔓也悄悄探过来,尖端轻轻蘸取了一点流淌出的蜂蜜,吸收着其中丰沛的植物能量与阳光精华,这对于它来说也是难得的滋补。
林越和队友们看着这一獾一藤默契配合后共享战利品的画面,都露出了无奈又好笑的表情。
雨林里的危机形式也千奇百怪,一次行路中,走在队伍最后的陆止猝不及防地被几条从天垂落的绞杀榕气根缠住了脚踝和手臂,猛地向上提拉!
青青的反应快如闪电,数根藤蔓立刻巧妙地缠绕到气根上,反向输送一股令其麻痹的植物信息素。与此同时,那只未成年蜜獾竟也怒吼一声,冲到榕树主干下,抬起后腿,毫不客气地撒了一泡尿,这是动物世界里最直白、最原始的领地警告与挑衅,虽然对植物效果存疑,但那气势十足!
另一天,一只树懒在头顶枝干上以毫米级速度移动,蜜獾将其慢到极致的行为视作赤裸裸的挑衅,龇牙咧嘴地就要上树理论,为避免一场无谓的血腥冲突,陆止无奈地对着蜜獾施展了精神系异能 【认知扭曲】 ,顺便就“听”到了这小家伙简单纯粹的念头:“它看不起我!得让它知道我的厉害!” 果然是青少年獾最典型的心理活动。
陆止顺势将它的认知从“挑衅”扭曲为 “它需要我的帮助”,下一秒,只见蜜獾疑惑地歪头看了看树懒,然后竟用鼻子轻轻拱着树懒的屁股,试图帮它“加速”,被推了一把的树懒,慢了好几拍才反应过来,从身上摸出一片被阳光晒得甜软的变异树叶,丢给了蜜獾,蜜獾愣了一下,嚼了嚼,居然觉得味道不错!
经此一事,队员们恍然大悟,此后,“好厉害!”“靠得住!”“多亏有你!” 之类的赞美,开始频繁地出现在与蜜獾的日常交流中,配合着实实在在的蜂蜜、瓜果等“贡品”,这种“精神+物质”的双重肯定,极大地满足了这只青少年獾的虚荣心与成长需求。
就这样,在这位脾气暴躁但能力出众的“本地向导”带领下,队伍磕磕绊绊,却以远超预期的速度在雨林中穿行。
走了约两个月后,在雨林特有的湿润腐殖质气息里,开始混入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甜腻的金属锈蚀味。
蜜獾突然停下脚步,鼻头剧烈抽动,喉咙里发出低沉而焦躁的呜咽,任凭林越如何用蜂蜜引诱,都坚决不肯再向前半步,只是烦躁地在原地打转。
“看来,前面已经不是它的地盘。”陆止若有所思地看着前方依旧浓密的绿意。
告别的时刻到了。
林越蹲下身,将那罐它心心念念的、几乎见底的蜂蜜拿出来,蹲下身。
“谢谢你这一路的保护,”她把蜂蜜罐推到它面前,“这个送给你,下次打架别再把自己弄伤啦。”
蜜獾低头,三下五除二将罐子里剩余的蜂蜜舔得干干净净,然后,它像是完成某个仪式般,在小队成员的靴子和最近的树干上,郑重蹭了蹭气味腺,留下属于自己的强烈标记,做完这一切,它叼起空蜂蜜罐,扭动着圆滚滚的身躯,步伐坚定地重新没入了来时的绿意之中。
队伍继续前行,脚下的土地逐渐变得泥泞,植物呈现出不健康的暗绿色斑纹,那股甜腻的气味愈发浓重,几乎令人作呕。
当他们终于拨开一片肥厚的芭蕉叶,景象如末日画卷在眼前展开,让所有人喉间发紧,连呼吸都成了奢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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