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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透云衫一诺许(一)
两日后,他们顺利抵达清澜山脚下的镇子里。多亏了那十两黄金,一路上吃穿用度都不愁,清知不禁再度感叹一番徐桁的慷慨大方。
快到临别的时候,夜吟风给他解了一次毒。过程并不难受,但有些漫长,足足花去五个时辰,快到日落西山时分才结束。清知转过身,正要道谢,却见夜吟风看向窗外,神色莫名,口中悠悠吐出三个字:
“他来了。”
“谁?”清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跟他打哑谜呢?
夜吟风不答,起身匆匆收拾了一下行李,也就是把东西往乾坤囊里胡乱一塞,跟他道别:
“十日后,飞花相邀,与你山下一聚。”
清知连忙唤住他:“等等!我怎么知道哪朵是你的信号?”
他脚步不停,一阵风般溜出门外,空气中飘下一句:“你看到就知道了。”
我又不是草木精,我哪会知道?
不过清知还是决定相信他,也收拾收拾往外面走。刚走到街上,迎面撞上来一个人,他刚抬头,还没看清,就被一把拉住手,狂奔出老远。
更离谱的是,身后一阵人声鼎沸,他抽空往后一看——乖塞,黑压压的人群追着他们跑,估计有上百之数,咿咿呀呀大喊着什么。他将灵力覆到耳朵上,才从杂乱无章的声音中勉强分辨出一个字,“裴”……?
清冽的雪松味适时闯入鼻腔,他惊喜地往旁边看去,熟悉的红衣加黑帷帽,这不是他好友是谁?!
跟着他七弯八绕,拐进一个狭窄的小巷子,外边人群尖叫着“裴顾仪!”轰隆隆驰过,地动山摇,掀起一片尘埃。
裴顾仪蓦地摘了帷帽,这场景何等熟悉,似曾相识,他俩互相对视着,情不自禁地喷笑出声。清知捂着肚子,险些笑倒在地上。
“你的人气不赖啊,顶级名流也不过如此吧?”
“我也想不到,一下山就成这样了,走到哪都有人追。”他回想到一路的遭遇,无奈地耸肩,“后来才知道有哪个无聊之士排了什么美人榜,传遍三界,人尽皆知。”
“没事,下次出门换身行头,变个帽子颜色什么的,就没人能认出你了。”清知笑够了,直起腰,拍拍友人的肩膀。
裴顾仪唇边仍带着灿若朝霞的笑意,目光灼灼,凝视他片刻,忽地把他推到墙上,低头吻上来。
四片唇瓣交缠,对方温热的舌头轻而易举地抵开他的牙关,灵活地滑入口中,细细舔舐过口腔内壁。很有技巧地循序渐进、缓缓深入,纠缠着他的舌不放,轻轻啜吸舌根深处,直吮得他舌根发麻、头晕目眩,呼吸的频率都乱套了。
这缠绵的一吻持续了许久,清知被吻得浑身脱力、险些站不住,被裴顾仪牢牢扣着腰,才没滑下去。
对方在他唇上最后碾磨了一下,才依依不舍地放开。清知嘴唇微张,呆呆地望着他,乌泱泱的眼睛泛着湿意,像潋滟的水波荡漾,说不出的勾人。
裴顾仪终于实现了心中盘桓已久的想法,一对桃花翦水的眸子璨若星辰,盯着他瞧了半晌,仿佛怎么也看不够似的。随后轻轻执起他的手,说:“跟我回去吧?”
魂飞天外的清知这才被拉回一点神智,想也不想回答:“当然……”
“当然不行。”
一道果决的声音突然横插进来,两人同时朝巷口望去,就看到一袭藏蓝衣的楚燕洵立在那里,目光定在清知身上。
清知想起刚才发生的事,脸瞬间爆红,结结巴巴道:“师、师弟?”
楚燕洵表情凝重:“出事了,师姐叫你立刻回去。”
裴顾仪微微侧身,挡在清知面前,瞪视来人。
清知在背后推推他,轻声道:“阿仪,没关系的,你先走吧。”
裴顾仪转头,担忧地看着他。清知面上镇定极了:“你出来也有些时日了,要尽快赶回去了吧?我们以后有的是机会,不急。”
确实如此,他只好点头:“我下次再来接你。”
他扣上帷帽,身形一转,消失在巷尾。清知几步跑到楚燕洵身边,问:“发生了什么事?”
“不清楚。”楚燕洵摇摇头,“我也才回来,看门内弟子到处在找你,慌里慌张的,好像是什么大事。”
清知点点头,陷入沉默。
一路紧赶慢赶上了清澜山,经遇到的门人告知,他俩来到门派中央大殿内。几个人影杵在那,气氛冷肃。正座上的师姐正跟中间的男子交谈着什么,看到他们两人进来,脸色一凝。
男子有所察觉,缓缓转身,一张平素威严此刻隐藏着怒意的脸映入他们视线,竟是长明派宗主,谢明辉!
他的视线在两人脸上逡巡,像头被侵犯领地的狮子。阴冷的目光最终锁定在清知身上:“是你在试炼大会中扰乱我儿?”
他眼睛睁得大大的,一言不发地直视谢明辉。
“他那几天一直跟你混在一起,一回来就退婚,必然是受你唆使!”对方脸上怒气升腾,元婴期强大的威压在殿上蔓延开,在场所有人心里俱是一沉。
岳棂的声音从座上传来:“此事我会好好调查,给宗主一个交待。”
“有什么可查的?我早就查得一清二楚!”谢明辉猛地一甩袖,瞳孔里闪过危险的光,“把人交出来,我便不追究。否则……”他欲言又止,显然不肯善罢甘休。
“来人,”岳棂听闻此言,拔高了声音朝殿外喊,“上门刑!”
楚燕洵眉头蹙起,出声唤道:“师姐!”被她狠狠一瞪:“闭嘴!”
他还欲说话,手忽然被按住,身旁的清知看向他,摇摇头。
他见状,沉默下来,唇紧紧抿着,脸色不大好看。
眼见着两个门人扛着碗口粗的木棒走到清知身后,一左一右站定。谢宗主还是不依不饶:“岳门主,你们的态度就这么敷衍?”
“你待如何?”岳棂皱了皱眉,发问。
“同门之间难免手下留情。”他冷冷地勾了勾一边嘴角,冲背后使了个眼色,两个看不出修为的人作势欲走上前。
“不必。”岳棂见状,从座位上站起,缓步走下台阶:“我亲自行刑,谢宗主可放心?”
“久闻岳门主公正严明,本座自然信得过。”谢明辉闻言,眼底晦暗一闪而过,后退一步。
岳棂走到清知旁边,接过丈把长的木棒,狠狠一棍打下去,少年单薄的背上迅速渗出血痕。
“啪”“啪”“啪”,棍棒抽在皮肉上的声音震天动地、不绝于耳,他疼得在地上不住翻滚,衣衫很快被鲜血浸透。
楚燕洵眼眶泛红,抬脚就想往那边冲,被岳棂的手下拦住。他急得大喊:“师姐!!”岳棂仍然不为所动,下手又快又狠,次次见血。
谢明辉在一旁围观,感到很解气,指着他骂道:“你算什么东西,本座管教我的儿子,轮得到你插手?”
破天荒的,地上奄奄一息的少年听到这句话,竟强撑着抬起脸,眼里写满了倔强:“你把他当儿子吗?不,他根本只是你扬威立信的工具!”
“什么?!”谢明辉勃然大怒,粗长的眉毛倒竖,牙齿咬得咯噔响:“今日你们必须把他交给我!”
岳棂闻言,将沾血的棍子一扔,猛地转身,眼里蹦出凌厉的光:“我清澜派的弟子,轮得到你们带走?”
一时间殿内气压降到了冰点,双方剑跋扈张、一触即发。
“宗主,清澜派实力雄厚,现在开战不合适。”后面一个人上前,低低地对着谢明辉耳语。
谢明辉气笑,高声道:“好,我记下了!”
“咱们走!”
直到他们一行远去,岳棂紧绷的身体才放松下来,用眼神示意,两个门人立刻上前,把重伤的清知架回去。
“师姐,你方才下手太重了。”楚燕洵走到岳棂身侧,忧虑地望着他们远去的方向,血迹斑斑驳驳地落在地上,一滴滴晕染开,触目惊心。
“做错了事,就要接受惩罚。”
楚燕洵低低地说:“未必是他错了。”
“我们不能再遭受更多的损失了。”岳棂摇摇头,“能力不足就不要管别人,这个道理还不懂吗?你也是,太纵容他了,这样下去,不知道以后还会惹出什么事来。”
楚燕洵听闻,低头不语。俯身行了个礼,缓缓退出大殿。
大殿内重归安静。岳棂疲惫地瘫坐在正座上,揉揉眉心,出声唤道:“阿寅。”
“在。”一个身着劲装的男子出现在台阶下,垂头等她吩咐。
“我房里那几瓶药,给他送过去。”
“是。”他一抱拳,转瞬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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