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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 章
第一个节点的“表情包大战”尘埃落定,留下了一地狼藉和一群身心俱疲、三观遭受持续性冲击的玩家。空气中弥漫的甜腻香气似乎都淡了几分,仿佛连规则本身都对刚才那场荒诞绝伦的修复过程感到了一丝疲惫。
“技能表情包化”的残余效果终于在几分钟后彻底消散,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检查了一下自己释放技能时是否还会冒出什么奇怪的东西。确认安全后,一种混合着虚脱、尴尬和“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的茫然情绪在队伍中弥漫。
何初捏了捏自己已经完全恢复正常的手,又瞥了一眼那个还在角落里“呜呜”作响、喷着蒸汽的茶壶(前“夜鸦”队长),小声对白晓说:“白医生,你说……我们以后会不会对颜文字产生 PTSD 啊?”
白晓推了推眼镜,一脸心有余悸:“我希望……不会。但那个巨大的猫猫头,恐怕会在我梦里住上一段时间。”
岚则已经蹲在那些报废的控制台前,试图从烧焦的电路和凝固的糖渍中分析出一点有价值的规则数据,嘴里念念有词:“情绪规则实体化……非标准接口强制写入……这种修复方式的能耗比和稳定性简直……”
冷锋和厉肃作为队长,迅速从混乱中恢复过来。冷锋清点了一下“破晓”小队成员,除了精神力消耗过大,并无减员。厉肃也确认了“秩序之光”小队状态,虽然个个脸色难看得像生嚼了齿轮,但战斗力尚存。
“钢盾”小队损失了一人,是在刚才对抗“夜鸦”和规则反噬的混战中不幸被“彩虹糖豆”击中,暂时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颤巍巍的柠檬味果冻,目前被他的队友们小心翼翼地用一个临时找来的金属托盘端着,情况稳定(?),但显然失去了行动能力。
“第一个节点修复完成,但代价不小。”冷锋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但依旧冷静,“抓紧时间休整五分钟,补充体力,然后立刻出发寻找第二个节点。‘夜鸦’的残局……”她看了一眼那只茶壶和其他几个以各种奇葩方式失去战斗力的“夜鸦”成员,“……就留在这里,交给大厅后续处理机制。”
没人有异议。带着一群“活体茶壶”和“卡通内裤展示架”上路,想想就让人头皮发麻。
望序列在相对干净的墙边,闭目凝神,感受着规则碎片缓慢滋养着近乎枯竭的精神力。那对紫色的猫耳无力地垂在兜帽两侧,尾巴也软软地搭在地上。最后那一下“猫猫主宰之终极吐槽の毁灭死光”(光是回想这个名字就让她脚趾抠地)几乎抽空了她,但奇异的是,她对规则碎片的感知和掌控,似乎也因此变得更加敏锐和……得心应手?仿佛经过刚才那番胡来的“编程”,她与这碎片的契合度又提升了一截。
希让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一个看起来像是齿轮和太妃糖拼接成的“椅子”,慵懒地坐在上面,翘着二郎腿,指尖把玩着一缕金色的发丝,紫眸饶有兴致地扫过在场每一个人,尤其是在望序身上停留最久,嘴角噙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仿佛在欣赏一出尚未落幕的精彩戏剧。
五分钟休整时间一到,不需要队长催促,所有人都自觉地站了起来。留在这个刚刚经历过规则风暴的节点,感觉并不安全。
根据节点修复完成后控制台短暂显示的残缺地图,第二个核心节点的方向,位于这座齿轮城更深处的“精密区”。
一行人离开了修复完毕、开始缓缓自我维护的第一个节点,重新踏入那光怪陆离的街道。脚下的金属网格地板依旧冰冷,两侧高耸的齿轮建筑依旧缓慢转动,喷涌着五彩蒸汽。但或许是心理作用,总觉得那甜腻的香气中,似乎多了一丝……机油和金属摩擦的锐利气息?
越往“精密区”方向走,周围的景象越发诡异。建筑的齿轮不再是粗糙的铸铁,而是变成了黄铜、白银甚至某种散发着幽蓝光泽的未知金属,咬合得极其精密,转动时发出的不再是“嘎吱”声,而是低沉悦耳的“嗡嗡”声。街道上出现了更多发条驱动的机械生物,有提着油壶、迈着精准步伐巡逻的锡兵,有挥舞着扳手、对墙壁上齿轮进行微调的机械侏儒,甚至还有穿着维多利亚时代裙撑、举止优雅、但眼神空洞的机械淑女在漫步。
然而,这看似井然有序的“精密”之下,依旧潜藏着糖果乐园的疯狂内核。一个锡兵巡逻到一半,突然从胸腔里弹出一根巨大的棒棒糖,开始僵硬地舔舐;一个机械侏儒试图拧紧的螺丝,突然变成了一颗滋滋冒泡的跳跳糖,把他炸了个灰头土脸;那位机械淑□□雅地行了个礼,然后从裙摆下掏出一把彩虹棉花糖,开始小口品尝……
“这里……感觉更精神分裂了。”何初小声嘀咕,紧紧跟在望序身后,生怕哪里又冒出个强制她唱歌的聚光灯。
“规则冲突更加尖锐和隐蔽。”岚低声道,“表面的秩序下,是更深层次的混乱。大家小心,这里的规则扰动可能更具欺骗性。”
她的警告很快得到了应验。
就在他们穿过一条由巨大水晶齿轮构成的拱廊时,前方传来一阵有节奏的、清脆的“叮叮”声。只见一个穿着工装裤、戴着护目镜的机械地精(个头只到常人膝盖),正站在一个闪烁着红光的故障齿轮组前,手里拿着一个小锤子,愁眉苦脸。
【场景互动事件:‘精密工匠的烦恼’】
【描述:一位负责维护精密区齿轮的工匠遇到了难题,他似乎无法修复眼前这个故障的齿轮组。或许,乐于助人的冒险者可以伸出援手?】
【提示:修复可能需要特定的技巧或物品。】
那机械地精看到他们,护目镜下的电子眼闪烁起希望的光芒,用带着金属摩擦音的语调说道:“啊!是外面来的客人!你们好!我是精密区的维护工匠小叮当!这个‘平衡校准齿轮组’出了故障,我怎么也调不好它的动态平衡!你们能帮帮我吗?如果它停转太久,会影响到整个精密区的能量稳定!”
它指着那个不断发出“咔哒”错位声的齿轮组,几个大小不一的银色齿轮以极其复杂的联动方式嵌套在一起,本应和谐运转,此刻却不断颤抖,仿佛随时会散架。
“乐于助人”的标签和可能影响区域稳定的后果,让众人无法忽视这个事件。
“怎么帮?”冷锋言简意赅。
小叮当工匠立刻掏出一把看起来极其精密、刻满了度数的……奶油裱花嘴?和一个装着七彩糖霜的挤压袋。
“很简单!”小叮当热情地介绍,“只需要用这个‘精准糖霜施加器’,将不同颜色的糖霜,按照严格的配比和顺序,注入到齿轮咬合的特定凹槽中,利用糖霜的粘性和色彩代表的能量属性,重新建立平衡即可!说明书在这里!”
它又递过来一张……巧克力威化饼干,上面用果酱写着密密麻麻的、如同微积分公式般的操作步骤和配色方案。
众人:“……”
用奶油裱花嘴和糖霜修精密齿轮?!这比表情包补丁还不靠谱啊!
厉肃队长眉头拧成了疙瘩,他身后的“秩序之光”队员们也面露排斥,让他们这些信奉钢铁与秩序法则的人去玩糖霜裱花,简直是对他们专业的侮辱。
“让我来试试!”何初却跃跃欲试,她对自己的“手工艺”(尤其是搞砸方面)颇有信心,而且刚才没能在表情包大战中发挥主要作用,此刻表现欲旺盛。
她接过裱花嘴和糖霜袋,按照威化饼干上的“公式”,小心翼翼地开始往齿轮凹槽里挤糖霜。
“先注入 3.5 克柠檬黄糖霜,代表‘活力’……再覆盖 2.1 克薄荷绿,代表‘稳定’……哎呀!手抖了!绿色挤多了!”
只见那齿轮组猛地一颤,转速非但没有平稳,反而开始像喝醉了酒一样左右摇摆,喷出的蒸汽都带上了彩虹色!
“不对不对!”小叮当焦急地指着饼干,“接下来需要 1.8 克草莓红代表‘热情’,中和过量的‘稳定’!快!”
何初手忙脚乱地切换糖霜颜色,结果用力过猛,一股红色的糖霜如同小蛇般飙射而出,不仅糊满了预定凹槽,还溅到了旁边几个无辜的齿轮上!
“嗡嗡嗡——咔!” 整个齿轮组发出一阵刺耳的噪音,几个齿轮猛地卡死,一股焦糖混合着烧糊电路的味道弥漫开来。
小叮当绝望地抱住了脑袋:“完了完了!平衡彻底破坏了!能量过载!要爆炸了!”
只见那卡死的齿轮组中心开始亮起不祥的红光,能量读数急剧攀升!
“后退!”冷锋厉喝,一把将还在试图补救的何初拉开。
就在众人以为又要迎来一场爆炸时,望序却突然上前一步。她没有去看那即将爆炸的齿轮组,而是目光锐利地盯住了那个抱头蹲防的机械地精小叮当。
【能量流动视觉】下,这个“工匠”身上的规则线条,与周围环境有着极其细微的不协调感。而且,在齿轮组濒临爆炸的危机时刻,它身上散发出的不是纯粹的焦急和恐惧,反而有一丝……隐晦的期待和恶意?
“你在撒谎。”望序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紫色的猫耳敏锐地捕捉着对方每一丝能量波动,“这个齿轮组根本不是‘平衡校准’核心,它只是一个诱饵。你,或者说,附在你身上的‘规则’,是想利用我们的‘帮助’,人为制造一场爆炸,来触发更严重的规则紊乱,对吗?”
小叮当工匠的身体猛地一僵,缓缓抬起头,护目镜下的电子眼红光一闪,原本憨厚的金属嗓音变得尖利扭曲:“啧……被发现了啊。不愧是能搞定第一个节点的‘规则感知者’……嗅觉真敏锐。”
它(或者说它背后的存在)不再伪装,身体如同融化般变形,工装裤和护目镜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团由粘稠巧克力、扭曲金属丝和不断闪烁的恶意代码构成的怪异形体!
【规则陷阱显形:‘甜蜜的阴谋家’】
【描述:伪装成求助者的规则陷阱,以精密操作为诱饵,诱使玩家进行错误干预,从而引爆预设的规则炸弹。】
【特性:擅长伪装与精神暗示,本体脆弱,但引爆的规则炸弹威力巨大。】
而那即将爆炸的齿轮组,红光也骤然变成了危险的惨白色,能量波动变得极度不稳定!
“阻止它!”厉肃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一道秩序锁链射向那扭曲的“阴谋家”本体。
但“阴谋家”发出一阵尖锐的嘲笑,身体猛地虚化,秩序锁链穿透而过,它似乎能免疫大部分直接攻击!
“没用的!炸弹已经启动!你们就陪着这片区域一起,变成焦糖爆米花吧!哈哈哈!” 它狂笑着,身影逐渐淡化,准备在爆炸前溜走。
“想跑?”望序眼神一冷。既然物理和能量攻击效果不佳,那就用规则层面的手段!
她没有去试图拆除那个复杂的、已经被何初搞得一团糟的糖霜“炸弹”——那太耗时,而且她不确定自己用裱花嘴的水平比何初能好多少。
她再次调动规则碎片的力量,但这次不再是编程或糊裱,而是更直接的“干涉”!目标,不是炸弹本身,而是那个“阴谋家”与炸弹之间的……引爆指令传递通道!
在她的“视野”中,一条极其细微、由恶意代码和扭曲规则构成的“引信”,正连接着“阴谋家”和濒临爆炸的齿轮组。只要“阴谋家”一个念头,引爆指令就会通过这条“引信”传递过去。
望序将精神力凝聚成无形的“剪刀”,对着那条虚幻的“引信”,精准地——剪了下去!
没有声音,没有光影。但在规则层面,却发生了一次无声的断裂!
正在狂笑、身影即将完全消失的“阴谋家”,笑声戛然而止!它惊愕地发现,自己与那个规则炸弹之间的联系,被硬生生切断了!它失去了对炸弹的控制权!
“不!这不可能!”它发出不敢置信的尖叫。
而那个失去了引爆指令、但内部能量依旧极度不稳定的齿轮组,虽然还在散发着危险的白光和高温,却陷入了某种“待机”状态,没有立刻爆炸。
“就是现在!”岚立刻明白了望序的意图,她快速刻画出一个复杂的“能量疏导”符文,不是试图平息那狂暴的能量,而是引导它们——如同给高压锅泄压一样——向着上方无人的穹顶方向,轰然释放!
“轰——!!!”
一道粗大的、混杂着七彩糖霜和金属碎屑的能量光柱,冲破了水晶齿轮拱廊的顶端,在齿轮城的高空中炸开了一朵巨大的、散发着焦糖和臭氧味道的“烟花”。
爆炸的冲击波让整个拱廊剧烈摇晃,但能量大部分被导向了天空,地面的众人只是被震得东倒西歪,并未受到严重伤害。
而那个失去了价值、暴露了本体的“甜蜜的阴谋家”,在爆炸的余波中发出一声不甘的哀鸣,如同阳光下的雪人般,迅速融化、蒸发,最终只剩下几滴凝固的巧克力痕迹和一丝若有若无的恶意规则残留。
危机……再次以一种出乎意料的方式解除了。
何初拍着胸口,后怕不已:“天呐!差点就成了爆米花!望序你太厉害了!你怎么看出它有问题的?”
望序微微喘息着,收回精神力,猫耳因为紧张而依旧竖立:“它的规则线条太‘刻意’了,而且,在精密区用糖霜修齿轮……虽然这地方很荒诞,但这逻辑本身,更像是一个精心设计的、针对‘乐于助人’心理的陷阱。”
厉肃看着望序,目光中的审视意味更浓,但这次,那审视深处,也多了一丝难以忽视的认可。这个长着猫耳的女人,不仅有着匪夷所思的规则能力,其观察力和心性,也远超寻常玩家。
冷锋点了点头:“做得对。在这种地方,任何看似‘无害’的互动都可能暗藏杀机。”
小插曲过后,队伍继续前进。经此一役,所有人都更加警惕,不再轻易相信任何看似“需要帮助”的NPC或事件。
他们穿过布满精密齿轮和诡异机械生物的街道,避开了一些明显不稳定的规则区域(比如一个不断下着金属扳手雨,而地面却是布丁的广场),终于,根据地图指引,来到了第二个核心节点所在的位置——
那是一个巨大的、如同倒置齿轮般的建筑,入口处是不断旋转的、锋利的金属齿刃,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冰冷气息。建筑表面没有任何糖果装饰,只有冰冷的金属和严丝合缝的机械结构,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
【发现核心齿轮节点(2/3)】
【任务更新:修复核心齿轮节点(0/1)。剩余生存时间:12:51:18】
“这里……画风好像正常了点?”何初看着那冰冷的金属齿刃入口,有些迟疑。
“恰恰相反。”岚神色凝重地指着入口旁边的一个不起眼的标识牌。
那标识牌也是金属质地,上面用极其工整的字体刻着:
【精密装配车间 - 二号核心节点】
【准入须知】:
1. 分贝高于30者,禁止入内。
2. 携带任何非金属、非固态物质者,禁止入内。(包括但不限于:液体、气体、情绪、概念性存在等)
3. 体内能量波动精度误差超过±0.001%者,禁止入内。
4. 逻辑思维能力未达到‘绝对理性’标准者,禁止入内。
……(下面还有密密麻麻几十条)
众人看着这一长串苛刻到变态的准入条件,集体沉默了。
分贝高于30?那差不多就是不能正常说话,只能气音交流。
不能携带非金属、非固态物质?意味着所有药剂、大部分魔法卷轴、甚至可能连水都不能带?情绪和概念性存在也算?!
能量波动精度误差要求比高精度仪器还严格?
逻辑思维要达到“绝对理性”?那是人能达到的境界吗?!
“这……这谁进得去啊?!”何初哀嚎。
就连一向冷静的冷锋和厉肃,眉头也紧紧锁起。这些条件,几乎是为纯粹的、没有生命的机械设定的!
“看来,‘精密区’的规则,走向了另一个极端。”望序看着那冰冷的齿刃入口和苛刻的条款,猫耳微微抖动,感受着从那建筑内部散发出的、极度排外且僵硬的规则力场,“它排斥一切‘不完美’、‘不确定’和‘感性’的存在。”
希让不知何时又出现在了众人身边,看着那标识牌,轻笑道:“哦?‘绝对理性’?听起来像个害怕犯错的、死脑筋的老古董呢。这种地方,通常都外强中干,里面说不定一塌糊涂。”
她的话似乎触动了什么。那冰冷的齿刃入口,突然微微一顿,旋转速度出现了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紊乱,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望序捕捉到了这一丝变化,心中微动。希让说得对,越是强调极致的秩序和理性,往往越是因为内部存在着无法解决的混乱,才需要如此强硬的外壳来伪装。
“条件很苛刻,但未必没有漏洞。”望席沉吟道,“‘情绪’和‘概念性存在’被禁止……但‘规则’本身呢?‘规则’算不算一种‘概念’?”
她的目光再次投向那旋转的齿刃入口,【能量流动视觉】下,那入口并非毫无破绽,它的运行本身,也遵循着某种特定的、可以被“理解”甚至“质疑”的规则。
第二个节点的挑战,似乎不再是荒诞的搞笑,而是冰冷的、不容置疑的“绝对理性”壁垒。想要通关?果然没那么简单。
冷锋看向望序和岚:“有办法吗?”
望序与岚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挑战的光芒。
“试试看吧。”望序深吸一口气,向前一步,直面那冰冷的齿轮节点入口,“有时候,最坚固的堡垒,往往是从内部被‘逻辑’攻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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