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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4:罪证-海伦娜·莱特
夜。
外面已经关灯,却并非所有人都入眠。
走廊最左侧窜出一道光,光线扩大,人影钻了出来。
女生穿着睡袍走出门,手里端着烛台。
‘这么黑……’
脑海里闪过一堆经典鬼片。
一想到还得去地下室,她就有点腿软。
‘能不能随机刷新一个幸运嘉宾出来陪我。’
‘你来个人杀我都成啊,没人我真的怕……’
心下碎碎念,颜辞深呼吸,端稳烛台钻入黑暗。
烛光罩出一个球,笼住她勉强维持住的颜面。
视野中的血蝴蝶隐入漆黑。
谁曾想——
“唬!”
烛火摇曳。
女生差点把手上的东西扔掉。
‘见了鬼了这么有病!’
‘真掉了着火怎么办嘛!’
手忙脚乱稳住烛台,她叉腰跺脚抬眸,满脸控诉:“怀特女士!”
‘看在你是人类的份上原谅你。’
有人在,至少她安心点了。
“胆子真小。”【安德烈娅】从暗处走出,没有半点愧疚,反倒觉得好笑,“这么晚出来,不怕被杀?”
‘我干坏事还差不多吧!’
压下被捉弄的不满,颜辞抬眸:“蛋糕该冻好了。”
议员:?
——
地下室。
女生拉开冰柜,四份不同口味的慕斯蛋糕被整整齐齐摆在一块儿。
“还没凝固么……”
“为什么做蛋糕?”刚问出来,【安德烈娅】已经想到了答案。
“过生日的话,有蛋糕会好一点吧。”
下楼时是23:19,颜辞关上冰柜,决定再放一会儿。
“我下午才发现今天是莱特小姐的生日,这里没有烤箱,还好有做慕斯的材料。”
“如果我早点发现就好了,我们收拾完厨房才开始做,冷藏时间不太够。”
法官小姐满脸懊恼。
“但愿能赶在十二点前给她。”
【安德烈娅】沉默。
一个多小时前,她和【海伦娜】刚交流过。
问到会不会心软放弃计划,机械师的回答斩钉截铁。
她们的谋杀对象却还想着给凶手之一做蛋糕庆祝生日。
议员别开视线。
——便透过货架间隙,正对上一双纽扣眼。
‘!?’
“那是什么?”
“什么?”女生被她倏然加重的声音吓到。
本来完全不怕,见女生的表情,【安德烈娅】冒出逗逗她的念头。
她皱起眉头,放缓语气故作紧张:“那里,有个很像人的东西在动。”
‘???’
“你别吓我……”
颜辞最怵类人却非人的东西了。
顺着蝴蝶的行踪,她望向议员看的地方。
袖子用被力下拽,越扯越紧。
确定女生受惊,【安德烈娅】心满意足侧眸看她的表情。
——却并非惊恐。
惊似乎是有的,但更多的,是一种看不懂的情绪。
法官小姐颦眉,一贯上扬的嘴角被压平。
她露出一种介于委屈与悲伤之间的表情,泫然欲泣。
“怎么了?”女生的表情,让她感到揪心。
“……您不知道这是什么啊。”法官小姐的声音仿佛要压住什么情绪。
……【安德烈娅】知道。
——傀偶,通关“偃师塔”的玩家才能制作并操控它。
出现在这儿,毫无疑问,是要对谁动手。
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傀偶一动不动。
‘啧,不该跟来的。’
议员有点头疼。
跟着来了,见过她做的事了……就很难置身事外了。
不论出于理智还是情感。
“哪些人知道你给【海伦娜】准备了蛋糕?”
“……您的意思是,有人要对我动手么?”情绪被压了下去,颜辞的语气平静下来。
说是平静,却更偏向了然。
仿佛她早就猜到,甚至本就清楚一切,只不过还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
——但,现实戳破窗户纸,希望被撕裂,不愿面对的真相强迫她直视一切。
女生侧眸,重新扯出浅淡的笑。
“蛋糕是我跟乔先生一起做的,在此期间,李先生来过一趟。”
看来管家和警官都知道。
而警官知道,医生八成也知道。
“这个傀偶只有纽扣作眼睛,没有听觉,视力受限。”颜辞把视线重新放回冰柜,“换而言之,它的主人只能通过它看清一点东西,什么也听不到。”
“先别打草惊蛇。”【安德烈娅】替她做出决定。
颜辞张了张嘴。
却只留下一声叹息。
“我希望,只是我想多了。”
短暂的静默。
重重呼出一口气,像是做出了什么艰难的决定。
她拉开冰柜,直接端出蛋糕,随手拈起一块,恶狠狠咬下去。
‘……我一个人吃是不是不太好?’
‘可是问了她也会拒绝吧?’
‘算了算了问了再说。’
“吃么?”颜辞把盘子往【安德烈娅】的方向递了递。
“?不是给【海伦娜】的?”女士一脸茫然。
女生低头不语,只是一味地鼓着脸颊嚼。
直到咽下,她才接话:“不吃算了。”
“我什么时候说我不吃了?”【安德烈娅】作势要拿,却被躲开。
颜辞缩手护食:“过时不候,不给了。”
荒谬得有点好笑。
议员干脆笑了出来:“你吃得完吗?”
“可以喂狗。”颜辞嚼嚼。
【安德烈娅】刚要问哪来的狗,就听见急促下楼的脚步声。
【罗宾】穿着睡衣,匆匆忙忙跑过来:“我不小心睡着了!蛋糕好了吗……诶?”
不是给【海伦娜】吗?
怎么就吃上了?
“味道一般,待会儿重做吧。”颜辞伸手递盘子,“吃点?”
管家犹犹豫豫拿了一块,侧头看向议员:“呃,你不吃吗?”
“我问了,她不吃。”颜辞抢先一步回话。
“噗嗤。”
【安德烈娅】实在绷不住了。
“这就是你说的喂狗?”
“那不然喂您么?”法官小姐斜她一眼。
‘还知道用敬称啊!’
议员又笑了。
这回是气笑的。
明明用着敬称,说出来的话却一点也不客气。
“……不挺好吃的吗?”
只剩下【罗宾】嚼也不是咽也不是,又开始揪长呆毛。
——
在颜辞和【罗宾】重新做慕斯前,【安德烈娅】先行一步上楼了。
“我拿下去就好,你先回去吧。”管家端着未凝固的慕斯,“楼梯那的灯开着就好,我上楼的时候关。”
“嗯,麻烦您了。”颜辞点点头便上楼。
借楼梯间的灯,她刚好看见从【海伦娜】房间出来的人。
——【安德烈娅】。
‘诶?’
颜辞奇怪地瞥了一眼,犹豫着挥了挥手算作打招呼,快步回到房间。
开门,开灯,关门,上锁。
把灭掉的烛台放上梳妆台,她走进浴室。
血蝴蝶翩翩飞向墙面,仿佛在引导什么。
‘……还有惊喜。’
颜辞记得,下午出暗道之后,墙面的华容道被她滑回了原本的样子锁上。
但现在,暗门虽关着,华容道却被解开。
‘——【安德烈娅】。’
她想起来下午,议员开她房门时的反应。
女士第一时间看的不是她,而是她身后的浴室。
很可能,议员已经发现了这条暗道。
‘她翻我房间时发现的?’
大概率是了。
再结合刚刚自己看见的。
颜辞推出过程——
【安德烈娅】上楼后来了她的房间,解开华容道进入暗道,发现密室连通【海伦娜】的房间,折返时才意识到暗道和密室的门是单向的,不得不从【海伦娜】房间出来。
‘……【海伦娜】。’
洗漱完毕,颜辞坐到梳妆台前,摸向夹层。
里面只有三张纸。
——分别是关于大卫、安娜和亚历山大的推理。
推海伦娜的那张纸在口袋里,她本来在推最后的1%,想起来蛋糕的事才匆匆忙忙出房间,顺手就塞口袋了。
可夹层只剩下这三张纸。
——离开房间前,海伦娜的罪证还在里面才对。
许久。
颜辞把口袋里的纸展平,放入夹层。
思绪跳跃到【海伦娜】身上。
地下室的傀偶,她见过。
就在密室里。
显而易见,那是【海伦娜】做的。
‘她要做什么?’
埋伏谁?
可【海伦娜】不知道她准备了蛋糕才对。
‘如果……’
如果【海伦娜】以为,晚上不会有人下去了呢?
那傀偶在等谁?
‘……我。’
当然是颜辞。
只有她会早早起床,去地下室拿食材做早餐。
颜辞扑进被子,脸埋在枕头上。
盘踞心头的愧怍随推理缓缓消减。
信任?
那玩意根本不存在。
可善意是真的。
不论是最初,【海伦娜】对她的。
还是现在,她本想反馈的。
‘……两清了。’
她翻身,望向天花板,血蝴蝶飘来飘去,看得人厌烦。
“你们到底是什么东西?”
蝴蝶晃了晃翅膀,鲜红的线条间隙镂空,交错时却没有阴影,让人费解它们到底算二维还是三维。
“拉维妮娅?瑞雅?埃林德拉?”
蝴蝶没什么反应,特效般在空中徘徊。
“那个人名是什么来着?哦,对,Fatemiser……菲缇米瑟?”
一只蝴蝶从蝶群中飞出,轻轻点上她的鼻尖。
“怎么,你叫这个名?”
蝴蝶一动不动,仿佛在跟她对视。
颜辞下意识屏住呼吸。
可鼻尖没有任何实感,眼前的家伙也不过是幻觉的一部分。
“哈……居然等着你回答,我也是疯了……”
她闭眼甩甩脑袋,睁眼时,蝴蝶已然回到不分彼此的蝶群。
‘好累好累好累!’
烦,烦死了!
本来就连轴转那么久,攒的假全用来给同事处理烂摊子了,进副本遇见赏金猎人就算了,刚出副本又被踹进这个见鬼的直播模式!
哦对,还有她的报告,人不能至少不可以倒霉成这样!
‘演得好累啊……’
为什么推这么慢?
还不是因为大部分时间全用在表演上了。
但凡给她点纯粹用来推理的时间呢?
这个本早结束了!
‘娜娜……’
杂糅的情绪交融,最后上行成为鼻部的酸涩。
颜辞扯过枕头盖住脸,放任汇聚于眼眶的情绪外泄。
她想回去了。
血蝴蝶飘摇,落上她披散的长发。
——
翌日。
已经是上岛的第四天,电子钟上日期为4月21日。
大挂钟时针刚过“10”,分针的蝴蝶落在“2”上。
“怀特女士,乔先生。”
颜辞推开厨房门,表情似乎在担忧。
“我没看见莱特小姐。”
在【安德烈娅】张嘴前,她又补充了两句话。
“我没看见她下楼,刚刚敲她房门也没人回应。”
睡过头?
那怎么可能?
已经到备餐时间了,【海伦娜】一向准时,怎么会还没起床?
“我跟你上去一趟。”【安德烈娅】没什么表情,“【罗宾】,你也一起。”
‘……确信?’
颜辞从来自议员的情绪中察觉到波动。
厨房的三位一同上楼,连带着,待在书房的【约翰】和刚刚下楼的【汤姆森】也跟了过去。
“咋这么多人……”
刚出房间的【艾伦】喃喃,随后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咻地一下钻进队伍。
标着“海伦娜·莱特”的门近在眼前。
颜辞上前两步,以正常力度敲门:“莱特小姐,您在么?”
【安德烈娅】直接搭上门把手,用力。
——门开了。
他们看见躺在床上的机械师。
或者说,机械师的遗躯。
——
嘉宾们在【海伦娜】的睡袍口袋中找到了老三样:
裁剪方正的报纸,作为罪证的信件,还有来自“法官”的挑衅信。
这次的报纸裁剪十分平整,像被铺平后压了很长一段时间,却也不可避免地留下来些许折痕。
【公爵夫人菲奥娜·海默意外身亡!
……海默夫人于视察工厂时不幸遇上机器故障被卷入其中……
海伦娜·莱特,工人领袖兼机械师对此深表惋惜……】
裁剪只截完和海伦娜相关的句子,尚未结束的内容全被剪去。
这或许意味着海默夫人的死,有海伦娜的影子。
信件,信封略有灼烧的痕迹,里面的信纸也一样,但并不影响阅读。
潦草的字迹似乎有点眼熟。
【我已经看见了您的诚意,这是我的回馈。
您可以在支票的空白部分任意填数。】
信的内容没头没尾,嘉宾只能一头雾水地继续看“法官”来信。
“法官”的信件与上次一样被火漆印封上,只不过上次是黑底金印,这次换成了黑底银印。
【亲爱的客人们:
新的信件快得让人害怕,不是吗?
真抱歉,之后的信件只会越来越快。
尽快抓住我吧,我早说过的,我就在你们身边。
或许莱特小姐直到死也想不通,那封本该在火炉中化作灰烬的信,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命运站在公义与良善这边,她想不到她没见证信被火焰吞噬就被叫走,更没想到一位工人熄灭了炉火将信取出,而最后,这封信落到了我的手上。
无可否认,莱特小姐的能力很出色,否则海默夫人不会选择资助她。
可惜,海默夫人想不到,莱特小姐接受了罗伯特亲王的邀请,以恩人的死作为投名状。
珍惜剩下的时间吧,我亲爱的客人们。
我会看着你们,一个一个,走向自己的结局。
审判者R】
沉默。
是在默哀,还是在恐惧?
直到议员惊讶的声音将其打破“……【拉维妮娅】?”
颜辞茫然回神。
温热的液体从她的眼眶溢出,顺着脸颊下滑,滴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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