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不等式-心向往之

　　—— 五年后 ——
　　木雨潇被早上七点的闹钟吵醒。一梦醒来，倒是有些恍惚。
　　大二的寒假，是她本科那时，最快乐的时光。
　　意气风发，也和喜欢的人靠的越来越近。
　　她打开手机，就看到昨晚程思颖和肖遥又翻出了他们仨经常约饭的小群。
　　“啥时候约！”肖遥超兴奋。
　　“周四！中午或者下午都行。”程思颖说。
　　“潇潇为啥不说话？”肖遥艾特她。
　　“估计这个点，她睡了吧。”
　　“诶，真早。她已经上学的时候天天一点多睡呢。”
　　“没办法，咱都年纪大了。”
　　木雨潇被逗笑了，在群里回道：“25岁啦，要开始抗衰老了哦。”
　　“中午下午我都可以，你们定吧。”
　　木雨潇迷迷糊糊地刷完牙，微怔地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她努力让自己清醒点，然后坐在镜子前难得地画了个全妆。
　　木雨潇知道，今天陆子韵还会来的——这是她偷偷旁敲侧击投资部的朋友知道的。
　　其实她知道，这么大的公司，大家又不在同一层，自己在工位分身乏术，能够偶遇的机会其实少之又少。
　　“呀，潇潇，今天格外漂亮哩。”林霜打量了她好几眼。
　　木雨潇神色倒是很自然：“嘿嘿，今天起得早，画了个完整的眼妆啦。”
　　“就是嘛，你稍微一化妆，超级好看的，以后也常化嘛。”
　　“但我真的，不想起这么早就是为了在脸上涂来涂去哇......”
　　木雨潇回到工位上，办公桌上好几行的待办事项，提醒着她又是重复而繁杂的一天。忽然，她看到了熄屏后电脑倒映的自己。
　　年少时的心动，即使过去了这么多年，他的一举一动都能够牵动着自己的思绪。她到底在执着什么呢？有些早在几年前完结的故事，难道自己还在期盼能有后续吗？
　　组织部当初一起新入职的朋友宋盈澄约她中午出去换换口味，木雨潇先下楼等。
　　她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秋风吹起木雨潇带点波纹的长发，身旁落下金色的树叶同她卡其色的风衣有点相配。
　　正午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女孩的身上，就这样落入陆子韵的眼中。
　　“那个女生是谁啊，还挺好看啊诶！”旁边一个男生小声问朋友。
　　另一个人说：“办公室的木雨潇，好像去年才入职的。怎么，有想法？”
　　“嘿嘿，也不是啦，就是想认识一下嘛。”
　　心中的燥意让陆子韵忍不住紧了衣袖中的手。
　　顾远道说得对。
　　木雨潇感觉到身后有人走来，以为是宋盈澄，便收了惆怅，开心地回头说：“澄澄，你终于下来啦！”
　　四目相对，剩下的是止不住的心跳。
　　曾几何时，她也是这样明媚着，闯进自己的世界。
　　“等......朋友吃饭？”他有点莫名的忐忑。
　　“嗯......”正巧，手表振动，是宋盈澄发来会议延迟约不了的消息，木雨潇浅笑了一下，“但她来不了了。”
　　陆子韵努力控制住自己的心绪，看似平淡地问：“今天不想在食堂吃？”
　　“是呀，学长呢？”木雨潇有点小小的期待。
　　陆子韵很快地发了条信息，然后说：“我也是。”
　　“那......我们一起？”
　　“好。”
　　此时，正准备下楼找他吃饭的陈以胥一脸问号地在电梯间骂他鸽了自己。
　　陆子韵今天穿的是黑色的韩式风衣，裁量宽大，穿在他的身上却是有些随性但不失雅致。
　　陆子韵高了木雨潇快一个头，高大的身影正好可以遮住后面刺眼的阳光。
　　他们就这样不紧不慢地走着，仿佛时光有些停滞，世界不大不小，正好能够让他们再次遇到彼此。
　　外面的餐厅在工作日的中午也是熙熙攘攘，这个城市里，似乎每个人都匆匆忙忙，对身旁的很多事情都并不会过分上心。
　　木雨潇好不容易占了个位置，想要拿起手机扫码，却被陆子韵拦下。
　　“学长，上次就是你请我吃的饭诶。”木雨潇眨眨眼。
　　陆子韵笑了笑：“请了上一次，就不能请下一次了吗？”
　　木雨潇眼帘颤了下，掩饰着就含糊地应了一声。
　　她盯着陆子韵递过来的手机，看着菜单纠结了一会，又递了回去：“算了学长，还是你点吧。”
　　陆子韵知道她因为自己请客而不自在，就接了过来：“铁板肉酱豆腐，和小炒牛肉吧。”
　　“好呀！”木雨潇想，都是自己爱吃的呢。
　　“你看一下，豆腐有两种口味的。”
　　木雨潇又接过他的手机。小炒牛肉是辣的，铁板豆腐这么烫，选麻辣味的只会更辣。
　　“没关系，我可以吃辣的。”陆子韵似乎明白她的想法。
　　她抬眼看他，发现他也正看着自己。
　　陆子韵看着她有点出神。
　　其实，重逢至今，他很久没有这样注视过她了。从前的木雨潇就坐在他的对面，虽然隔着一段距离，但抬眼就是她，一颦一笑都可以落在他的眼底。但现在，他反而不敢正大光明地看她，甚至有时目光相触，他都怕无法克制自己的心跳。
　　木雨潇逐渐褪去了年少时的懵懂与天真，但却仍保留着当年那种向阳的蓬勃朝气。她不再是那个看上去圆乎乎的、仍有点稚气的小姑娘，而是更多了几分从容干练，但笑起来依然可爱明媚。
　　三年的时间里，她变得更美更自信了。每当她看向自己的时候，他那些掩藏多年的情意都会止不住地外溢。
　　但幸好，如今，这份情意，终是可以正大光明了吧。
　　木雨潇点了点头，手指却快速地点了酱香，然后下了单。
　　“但是，我还是想点不辣的。”
　　她的目光坦荡，又带着点他捉摸不透的笑意，却让他心底温热。
　　陆子韵想转移话题：“我听说......”
　　“学长......”
　　他们两个不约而同地开口。
　　“学长，你先说吧。”即使过了这么多年，木雨潇面对他的时候仍会有点紧张，就掩饰着将目光随意向周围望。
　　陆子韵回过神来：“我听说，你们平时很少出来吃饭？”
　　“嗯，因为有时候真的走不开，就只能下楼去食堂打包或者点外卖。”木雨潇说，“但其实我们附近有超级多好吃的餐厅，咱们现在的这家店就很火呢，料给的又多，汤也很好喝！”
　　木雨潇突然想到陆子韵他们也在这条街上，她又说：“学长你们平时中午会不会出来吃饭呀？”
　　陆子韵：“偶尔吧，和你们差不多。”
　　“那遇到的概率就很小了。”女孩小声的自言自语，陆子韵却清楚地听到。
　　他的神情带着笑意，一字一顿地说：“但我很期待。”
　　木雨潇在他的笑容中有点发愣。他的温柔同从前一样，却又不一样，似乎变得更加，明目张胆？
　　木雨潇同他对视了一会，收回了目光：“吃饭吧，好饿呀。”
　　午休要到一点半，吃完饭时间还大有富裕，他们就在楼下慢慢地转了一圈又一圈，默契地没有人提结束。木雨潇跟在陆子韵身后，踏着他的影子，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他的话题。
　　“所以学长会在我们这待多久呀？”
　　“差不多半个月吧，之前你们投资部去我们那调研时间挺长的，这次合作还涉及到其他单位，我们这次一起来，就是把合作敲定的。”
　　木雨潇想，只有半个月吗？
　　突然陆子韵停了下来，木雨潇差点撞进他的怀里。
　　木雨潇抬头看他，背后是正午有点刺眼的阳光，迎面吹来夹杂着金黄落叶的秋风。
　　她后知后觉，陆子韵在为她挡风。
　　不知道为什么，木雨潇有点想哭。她的长发被风扬起，白皙的面庞在光的照耀下格外好看。
　　陆子韵伸手，木雨潇不敢动，而他只是拢了拢她侧边的碎发。
　　“起风了。”陆子韵轻声说，“回去吗？”
　　木雨潇有点呆呆地点头。
　　陆子韵回到会议室，其他人还在休息，为下午后一轮的商谈养精蓄锐。他看着自己的右手，最后有点无奈地自嘲了一下。
　　到底没有忍住。
　　他想起刚刚他们分别的时候，木雨潇小声问他。
　　“学长，那你是下午是不是有点忙？”
　　陆子韵停下脚步：“没有急事，怎么了？”
　　“就是怕，中午耽误您......你工作或者休息。”
　　陆子韵的心有点发酸。
　　她的话，熟稔中又带着生疏。
　　就像是顾远道说的，他们之间，一不小心，又隔了很多人很多事，差点又成为了陌路。
　　他伸手，帮木雨潇把折在里面的风衣衣领整理好拂去刚刚她肩头的落叶。
　　“放心，我没事。”他低声说。
　　“那就好。”
　　木雨潇轻手轻脚回到工位上，还有半个多小时才上班。
　　她闭上眼睛，就是陆子韵的模样。
　　曾经她下过那么大的决心，逼着自己把他忘记，她应当是能忘记的。她从来只向前看。
　　可为什么，纵然时间流逝，人来人往，这个人始终深埋于她的心底，每每想起，那种酸酸涨涨的感觉不曾削减半分。
　　她又想起来，上午听林霜说，投资部的雨薇想向她打听陆子韵的消息。
　　木雨潇摇了摇头。果然，心跳不会说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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