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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瓷小镇
失魂。
像失魂。
叶晅确认今天下午只有一位客人先到来后,便转身慢慢走回铁匠铺。
他没有回复靳睿的消息,人多眼杂,他没那么不警惕。
靳睿也没等他,径直回到教堂后花园的墙外,几乎所有玩家都在这里了。
除了一个在小镇里的叶晅,一个刚死不久的李瞳,这里应该还有九个人,不包括靳睿。
但此时靳睿一眼扫过去,却只有七个人。
靳睿问:“剩下两个玩家呢?”
云苏叶下意识数人,确实少了两个。
但他们小队里的马无霜和曲颂今都在,少的两个玩家恐怕是其他队里的人,或者干脆是散人。
大家扭头开始确认自己的队友还在不在。
但所有人对了一下,都说自己队里没少人。
难道真的是两个散人没在?
靳睿不说话了。
云苏叶说:“先不管怎样,现在教堂肯定是不能久留了,他们平常是不会来教堂,但是今天你们也看到了,他们抓到人就要来教堂打成肉泥。”
“现在又正是庆典准备的时间,恐怕庆典当天,教堂就是主战场了。”
现在也没人敢回教堂了,虽然没看见小镇居民是怎么把李瞳做成肉泥的,但那三声巨大的声响每个人都听见了。
虽然处理完李瞳后居民们就走了,教堂又恢复了往日的冷清,但谁也说不准下一次居民来时,会是什么时候。
“我叫韩泽,沼泽的泽。”那名报信的男玩家说,他眼眶还红着,“李瞳是我们队长,我认得你们,你们是精锐小队的。”
韩泽说:“反正我们现在也没队长,你们有什么办法,我跟柯千雪都听你们的。”
云苏叶听见这话皱起眉来。
柯千雪就是他的红发队友,她也点点头,“我们算不上什么榜上有名的人,本来是不准备参加这次真实本更新的。”
她抿了抿唇,看起来有些无奈:“是我们帮会要求我们来的,你们也知道,帮会排名前三的帮会,系统会给予他们管理层一些特权。”
“原本还希望能报名不上的,毕竟那么多人,没想到倒大霉了。”
“左右都是死,不如来搏一搏。”
靳睿说:“前三的帮会是有特权,但没那么大。”
柯千雪一愣:“可是,之前你不是……”
“事出有因,不是随便就能下通缉令的。”靳睿解释。
柯千雪跟韩泽对视了一眼,苦笑:“我们也没想到这么多,毕竟也没真的见过,还以为他们说的都是真的。”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教堂应该也没法呆了,我们还能去哪里?”马无霜问。
靳睿说:“等晚上去他们待客的小楼,我们住那。”
马无霜:?
云苏叶想了想,点点头:“好主意。”
“什么?”韩泽疑惑,“我们?去小镇里住?”
“这太冒险了!”另一位男玩家站起来,“我不同意!”
靳睿点头:“可以。”
男玩家松了口气:“那我们还能去哪?”
靳睿说:“是你们。”
那玩家一愣。
云苏叶叹了口气:“你们不想去当然可以,我们又不是一个队里的,你们爱去哪去哪,但我们是去定了。”
“你们什么意思?!”男玩家身后的队友站起来质问。
一直没说话的曲颂今冷笑:“想做老大就自己想办法。”
两人涨红了脸,一时间气得说不出话。
-
一只蓝紫色的蝴蝶翩翩停落在窗沿上,房间里,下午到来的客人——墨镜男正坐在单人沙发上,手边的圆桌已经摆上了茶水点心。
镇长给他倒了一杯茶,墨镜男伸手接过,“今年镇上都有什么新货?”
“那可让秋先生赶巧了,今日刚得了一份红泥,可烧几只彩绘陶瓷碗碟,纹样现在还没定下来。”镇长说,“还有四五只印纹陶罐,是早先几位客人定制的。”
“白陶呢,秋先生已经用过了,我们这卖得最多的还是黑陶,今年的供应量也多。”
“按照惯例呢,是价高者得。”镇长笑呵呵的,眼睛都眯起来了。
墨镜男点头:“我知道,我提前来还有一件事。”
门外一直守着的人提着一个箱子走进来,放在床上打开,里面用柔软的绸布包裹着一只刻着云雷浮雕的白陶壶。
绸布缓缓揭开,露出白陶壶上细微的裂痕。
镇长上前,小心的摸了摸,“这是怎么搞的。”
墨镜男啧了一声,似乎有些不耐烦:“没注意摔了一下,还好摔在地毯上,没裂开。”
“这还没裂开!”镇长惊叫,“等这裂痕再多爬两寸,你就得现形了!”
墨镜男皱眉:“那摔都摔了我能怎么办,你就说能不能修!”
镇长冷笑:“我们镇的白陶都是登记在册有名有数的,交给你的时候就再三强调要好好爱护,你摔了就算了反倒在这里唬我?”
“你一个小小镇长摆什么谱,我又不是不给钱,说吧,要多少,我给就是了,老子不差钱!”墨镜男叫道。
“秋先生,学了这两年也学不会沉稳,再有下次,就只能回炉重造了!”镇长小心端起白陶壶,往外走去,“我们只给你修这一次,至于这次庆典,我们也要好好想想,秋先生到底是不是一个合格的客人!”
镇长走后,隔着墨镜都能看出来男人生气的神情,他摘下墨镜狠狠往地上一甩,露出墨镜下英俊的脸。
和一双劣等的眼睛。
-
晚霞撑开它火红的斗篷,将整个小镇笼罩在内。
铁匠铺里,武蒙收拾东西准备关门,叶晅将这两天打出来的铁器摆在一处,除了杯子外,还有碗碟,看起来像是要打造几套餐具。
叶晅正端详着,听到武蒙问他:“你家里现在是做银器的?”
叶晅回头,武蒙正在收拾炉子,他手上沾染了灰,两只手都黑乎乎的。
“对。”叶晅回答。
武蒙又问:“银器好看吗?”
叶晅:“好看。”
武蒙:“比这些好看吗?”
这算什么问题,这些铁器就是最基础的制式,连个涂层都没有,一眼看过去跟好看根本不沾边。
叶晅没什么表情,还是说:“比这些好看。”
武蒙便点点头,站起来往院门走去。
“晚点我给你带晚饭过来。”
夜幕降临,房间里,叶晅坐在桌前,桌上摆着一小碟水,一只蓝紫色的蝴蝶停在边上,吸食着碟里的水。
他今晚开了灯,暖黄色的灯光倾泄下来,这灯原本是坏的,今天下午他出门时,武蒙帮他修好了。
靳睿来得有些晚,他到时,蝴蝶已经不见了,只留下桌面一小碟没吃完的水,见叶晅发呆似地看着,靳睿伸手端起来就喝掉了。
叶晅震惊:“阿哥?!”
靳睿回味了一下,点评道:“还挺甜的。”
花蜜当然是甜的了!
叶晅看着靳睿,张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最后,叶晅只能说:“你怎么乱吃东西。”
“你的东西怎么叫乱吃。”靳睿翻进来,往他床上一躺。
叶晅轻声说:“阿哥明知道我养有蛊毒的。”
靳睿闭着眼,双手交握放在腹部上,没搭话。
叶晅站起来坐到床边,影子随着他变换的位置,盖在靳睿身上,靳睿睁开眼,看向叶晅,灯光给他镶了一圈光晕,他神色柔和,嘴边抿着若有似无的笑。
叶晅在靳睿身边总是柔和的,平易近人,在上个副本里连素未相识的人都愿意伸手帮扶,就因为那是靳睿的朋友带来的人,他愿意在靳睿面前卖这个面子,或者说,在靳睿面前装一个好人。
这也是靳睿一直以来教他的东西。
藏剑山庄可以要一个手段了得的大少爷,可以容得下一个天真活泼的小少爷,甚至可以包容一个玩弄权术的表少爷。
但不会容许一个漠视生命的人做山庄的领头人。
从小到大,叶晅的父母把他教得很好,靳睿也把他看得很牢。
可是七年啊。
早上小镇的居民抬着李瞳进教堂,跟抬一头猪,一只鸡没什么区别,他们没有把她当成人来看,也没有把其他被他们做成陶泥的人当成人。
那口锅砸在靳睿心上,终于把他震醒。
让他意识到,昨天晚上叶晅拿着铁杯子说的那些话到底意味着什么。
那不是遗憾,不是用死去的小狗骨头做铃铛却响不起来的遗憾,而是真真切切的,在感叹自己不会这等手段。
叶晅被靳睿看着,莫名有些心慌,“阿哥?”
靳睿坐起来,说:“下午跟你说的话,你觉得像什么?”
“像失魂。”叶晅说,“或者是早期毒人,我没见到你说的那个场景,不知道具体是什么。”
“早期毒人?”
“只是类比一下,这里毕竟没有蛊毒,肯定跟毒人不一样,他们用人做陶泥,我觉得失魂更贴切。”
叶晅把下午用蝴蝶听到的,跟靳睿简单讲了一下。
“他们说的白陶,大概就是厌胜术里替身的一种,但具体有什么区别,还要再看看。”
说完,叶晅问他:“阿哥呢,现在教堂的用途已经知道一部分了,你们应该不会再留在那里了吧?”
靳睿说:“我带他们去了小镇待客的那栋小楼。”
叶晅微微睁大眼,“那能有空房吗?”
“怎么没有,反正现在只来了一个客人。”
“……那明天剩下的客人来了。”
靳睿满不在乎:“随便杀掉一个不就行了。”
叶晅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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