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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 章
这一觉,你睡得格外沉实。
梦里是一片暖洋洋的、毛茸茸的昏黄色调,像是浸在温蜂蜜水里。
你抱着一个超大型的玩偶,说不上是什么具体形状,只觉得蓬松、柔软,散发着令人安心的暖意。
你本能地将自己总是冰凉的手脚贴上去,那暖源便毫无保留地接纳了这份微凉,妥帖地熨烫着每一寸瑟缩的肌肤和骨骼缝隙。
你甚至在梦里满足地喟叹了一声,像只终于找到理想巢穴的寒雀,把自己更深地蜷缩进去。
但有人却睡得远没有那么安稳。
保科宗四郎是被一阵细微却不容忽视的凉意唤醒的。
那感觉,有点像深冬时节,窗棂缝隙漏进的一缕寒风,精准地钻进了被窝最温暖的核心地带。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睡眠朦胧的视线好一会儿才对焦。
原来你的手不知何时从自己那床被子里探了出来,正毫无芥蒂地,冰凉凉地贴在他的小腹上。
再往下看,一只脚也越过了三八线,脚尖堪堪抵着他的小腿。
难怪你之前闲聊时提过,朋友总吐槽你睡相差得像在梦里打仗。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掀开自己的被子,伸手过去,轻易地将你整个捞了过来。
你的身体顺从地滚进他怀里,带着一身软绵绵的惰性,和手脚上未散的凉意。
果然很凉。
但肌肤相贴的瞬间,那份细腻柔软的触感却奇异地熨帖。
他想,温度这种东西,总是可以互相传递的,捂暖你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他调整了一下姿势,让你睡得更舒服些,手臂环过你的肩背,将那份微凉妥帖地收拢在自己稳定的体温里。
睡意再次上涌前,他模糊地想,这样似乎也不错。
你是被一种过于充盈的,令人心慌的暖意烘醒的。
意识回笼的瞬间,首先感知到的并非视觉,而是触觉。
周身被一种均匀而有力的热度包裹着,腰腹间环着一只手臂,掌心恰好贴在你衣物卷起而露出的那一小片皮肤上,烫得惊人。
你的手不知何时钻进了他的上衣下摆,正实实在在地贴着他温热的腰侧肌肤。
为什么睡个觉又抱在一起了啊?!
你猛地睁开眼,脑子里像炸开了一小团烟花,噼里啪啦全是混乱的警报。
昨晚睡前那条清晰分明的三八线早已不知被睡梦中的自己踢蹬到了哪个维度。
你僵硬着脖子,小心翼翼地转动眼珠观察敌情。
罪证确凿,是你自己越界,整个人几乎都滚到了他这边,还把人当成了大型恒温抱枕。
尴尬像潮水,从脚底板一路漫到头顶。
你只能庆幸,还好穿着规规矩矩的长袖长裤,保留了最后一点岌岌可危的体面。
你试图不动声色地,一点点地从这令人窒息的温暖怀抱里挣脱出来。
就在你成功将手臂抽回一半时,头顶传来一声极轻的声响,环在你腰上的手臂下意识地收紧了些,紧接着,你感觉到他动了。
保科宗四郎似乎还没完全清醒,只是循着本能,低下头,温热的气息拂过你的额发、眉心,然后朝着你的嘴唇摸索过来。
你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偏过头,那个带着晨间沙哑气息的吻,便轻飘飘地落在了你的脸颊上,一触即分。
“不可以亲了!之前那个……算是生日礼物。”听到自己的声音有点干,你努力绷出一副义正辞严的面孔。
保科宗四郎这下彻底醒了。
他睁开眼,红色的瞳孔里还蒙着一层未散的水雾,近距离地、困惑地看着你。
你躲开了他的视线,掀开被子坐起身,背对着他整理睡得乱糟糟的头发和衣服。
好吧,你在心底某个角落,悄悄修正了那个定义。
之前那个主动的吻,与其说是“生日礼物”,不如说更像一种……即时奖励。
奖励他做出了让你感到高兴的事,奖励他提供了你需要的温暖和安心。
如果不涉及谈恋爱的话,就这样维持着一种心照不宣的互利关系,似乎也不坏。
他或许贪恋你的亲近和温度,哪怕你觉得自己并没什么值得贪恋的。
而你,图的是这份能让你暂时忘记现实的,简单直接的开心。
反正,这只是一场游戏。你像是放弃了某种无谓的挣扎,彻底松开了心里那根紧绷的弦。
有问题就有问题吧,逻辑错误也好,道德崩坏也罢,至少在此刻,你是真切地、轻松地开心着。
这就够了。
你不知道的是,身后的保科宗四郎看着你故作镇定的背影,耳根那点映出的微红尚未褪去,眼底却慢慢晕开一丝很浅的笑意。
他把你的回避理解成了羞涩,把托词当成了关系进展中可爱的迂回。
此时此刻的他以为,横亘在你们之间的那层薄冰已经完全碎了。
收拾妥当,你几乎是逃离般拉开了他宿舍的门。
深吸一口走廊里微凉而新鲜的空气,试图将脸颊上残留的热度也一并冷却下去。
然而,这口气还没舒完,斜对面的房门也恰好打开。
一个高挑的身影走了出来。
即使是在这全员“像素化”的世界里,有些人的气质依然能穿透简单的线条,扑面而来。
黑色的长发束成利落的高马尾,身姿挺拔,步伐沉稳。
哪怕看不清五官细节,盯着一张像素脸,那股沉静而干练的气场,也足以让人瞬间联想到“精英”、“队长”之类的词汇。
是亚白米娜,第三部队的队长,防卫队公认的女神。
她显然也看到了你,目光在你脸上停留了一瞬,随即自然地下移,落在了你刚刚走出的那扇门上,门牌上“保科宗四郎”的名字清晰可见。
她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但那双像素构成的眼眸,似乎极细微地动了一下,像是平静湖面被投下了一颗几乎看不见的小石子。
空气凝固了大概零点五秒。
“……你好呀?”你率先打破了沉默,努力让声音听起来自然又随意,仿佛只是在一个寻常的走廊里遇到了一个寻常的邻居。
但你知道,自己的笑容肯定有点僵,像个没上好发条的玩偶。
“你好。”亚白米娜的声音比想象中平和,没有质问,也没有探究,只是平常的回应。
她似乎将那一闪而过的诧异妥帖地收了起来,良好的修养让她没有对明显涉及他人隐私的情景发出任何疑问。
尤其是当你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恨不能原地隐身”的尴尬气息时。
同路下楼,你跟在她身后半步的距离,脚步放得有些轻。
走廊里只有你们两人的脚步声,一沉稳,一略显虚浮。
尴尬像看不见的丝线,缠绕在周围,你盯着她挺拔的背影,脑子里乱糟糟的念头飞旋。
“你就是第三部队的队长吗?”话脱口而出的时候,你自己都愣了一下。
是了,这就是你缓解尴尬的惯用伎俩,没话找话,用笨拙的搭讪掩盖内心的兵荒马乱。
亚白米娜侧过头看了你一眼,似乎也在辨认什么。她脚步未停,声音清晰:“你……是第六部队的银川鲨吗?”
“诶?!你认识我吗?!”这次你是真的惊讶了,声音都不自觉地扬高了一些。
她居然知道你的名字?这比从保科宗四郎房间里出来被撞见还让你感到意外。
“嗯,”她点了点头,目光似乎在你身上评估般地扫过,“上次联合演习,你的表现很亮眼。”
联合演习?你快速回忆,那好像是你没上线时候的事,你当时把大部分任务都交给了挂机模式……印象里只有系统日志里冷冰冰的【参与联合演习,表现评定:A】的记录。
原来是“你”在挂机状态下干的吗?
“……啊?谢谢!”你干巴巴地道谢,脸上有点烧。
这感觉很奇怪,像是不小心继承了某个厉害分身的光环,有点心虚,又有点莫名的暗爽。
“你的战斗风格很有特色。”亚白米娜补充了一句,语气是纯粹的陈述,听不出褒贬,“力量运用和时机把握都很出色。”
她当时都动过一点挖墙脚心思,但想到第六部队那位队长保科宗一郎……她还是打消了念头,因为你看起来挺被重视的,估计挖不到。
话题意外地打开了。
你发现亚白米娜虽然话不多,但回应都很认真,不会让你的话掉在地上。
你聊起第六部队的日常训练,她则简洁地提及第三部队的一些特点。
你小心翼翼地避开了所有可能涉及保科宗四郎的话题,她也默契地没有提起。
走到分岔路口前,你鼓起勇气,拿出了通讯器:“那个……亚白队长,可以加个联系方式吗?以后……可能有事请教!”
你这借口找得有点烂,但眼神努力显得真诚。
亚白米娜看了看你,略一思索,点了点头:“可以。”
看着通讯列表里新增的那个名字,你心里那点尴尬终于被一种小小的成就感取代。
看,就算发生了这么社死的事情,你依然能靠(并不存在的)实力和(硬撑出来的)淡定挽回一点局面!
你的最强尬聊力,果然不负使命!
现实世界的白天,课间的教室里弥漫着粉笔灰和困倦的气息。
“感觉你最近心情很好啊?”同桌用笔帽轻轻戳了戳你的胳膊,压低声音说,眼里带着点好奇的笑意,“以前这个点儿你都蔫得像晒了三天的尸干。”
你正咬着笔杆,对着一道数学题的复杂图形发呆,闻言愣了一下,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有吗?”
“有啊,”前座的女生也转过头来,加入八卦小分队,“超级明显!跟被滋润一样!”
你张了张嘴,想反驳说你一直都挺……
好吧,你仔细回想了一下,好像最近确实,心底那种沉甸甸的,像浸透了水的棉絮一样堵着的感觉,不知不觉轻了一些。
上课走神时,脑海里飘过的不再总是令人焦虑的分数和父亲失望的脸,偶尔会闪过一些零碎的、带着温度的画面。
“可能是因为……最近睡眠质量变好了吧。”你找了个理由,含糊地应付过去,重新低下头,盯着那道依然无解的几何题。
嘴角却在不经意间,向上弯起了一个很小很小的弧度,像平静湖面被蜻蜓尾巴点出的一圈涟漪,很快又消失了。
但这份细微的变化,没能逃过另一双更近的眼睛。
晚上回到家,你刚反锁房门,拿出颈饰带上,手机屏幕就亮了起来。
是父亲发来的消息,言简意赅,却像一颗冷水当头浇下:
【谈恋爱了?】
四个字,一个问号,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审讯意味。
你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手指有些发僵,迅速回复:【没有。】
几乎在你发送成功的下一秒,房门就被敲响了。
不是询问,是宣告。
叩击声规律而沉重,每一下都敲在你的神经上。
你打开门,父亲站在门外,走廊的光从他背后打过来,让他的面孔显得更加严肃,甚至有些阴沉。
他穿着常年的工作服,身上带着一股洗不掉的、淡淡的汗味和烟味。
他没进来,只是站在门口,视线像探照灯一样在你脸上扫过,然后伸出手:“手机拿来,把密码打开。”
血液似乎瞬间涌向头顶,又在下一刻褪得干干净净,留下冰凉的四肢。
你明白他要做什么。
那种熟悉的、被侵入领地的窒息感再次扼住了喉咙。
你沉默着解锁手机,递过去。
心里却诡异地升起一丝庆幸,幸好,你所有的异常都锁在那个不起眼的黑色颈饰里,锁在那个他永远无法触及的虚拟世界。
他接过手机,动作熟练地划开屏幕,径直点开通讯软件。
指尖滑动得很快,眉头越皱越紧。
你的聊天界面干净得近乎贫瘠,除了几个班级群和零星的女生间的交流,几乎没有私人对话。
没有可疑的头像,没有暧昧的昵称,没有深夜的记录。
他翻看了半晌,一无所获。
气氛有些凝滞,他抬起头,审视的目光再次落在你脸上,像是要找出任何一丝说谎的痕迹。
“我看你手机也是为你好。”他的语气缓和了一些,但底色仍是那种不容辩驳的权威。
“不是说不尊重你的隐私。只是你现在这个年纪,正是关键的时候,心思要放在正道上。你看看你上次的模拟考成绩,再看看人家……读书才是唯一的出路,别整天想些有的没的。”
你垂着眼,盯着自己拖鞋上一点洗不掉的污渍,点了点头,喉咙里发出一个模糊的单音:“嗯。”
就像以往无数次那样,顺从的沉默。
他似乎对你的反应还算满意,紧绷的脸色稍霁,将手机递还给你。
你伸手去接,心里那根绷紧的弦微微松弛了一毫。
就在你的指尖即将碰到手机边缘的刹那——
“等等。”
他的手顿住了,没有收回。
目光越过手机,锐利地钉在了你的脖颈处。
你穿着家居服,领口有些宽松,那根黑色的、带着狰狞怪兽骷髅装饰的皮质颈饰,毫无遮掩地露了出来。
“你脖子上戴着什么?”
这句话像一道冰锥,猝不及防地刺穿了你刚刚构筑起的一点点安全感。
你浑身一僵,血液似乎在这一刻彻底冻结了。
冰冷的恐惧顺着脊椎爬升,迅速蔓延到指尖,带来细微的麻痹感。
时间被拉长得令人心焦。
你看到他皱着眉,视线在那造型略显夸张的骷髅装饰上停留了几秒,眼神里混杂着审视、不赞同,还有一丝……或许是错觉的、更深沉的疑虑。
然而,预想中的追问和风暴并没有降临。
他只是收回了目光,将手机塞进你冰凉的手里,语气恢复了平常那种带着疲乏和不耐的训诫口吻:“少把心思花在这些打扮上,学生要有学生的样子,专注学习比什么都强。”
说完,他转身离开了,脚步声渐渐远去。
你站在原地,手里紧紧攥着尚有他掌心余温的手机,另一只手无意识地覆上颈间的皮革项圈。
冰凉的触感提醒着你它的存在,也提醒着你刚刚与一场未知的危机擦肩而过。
后背惊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此刻被空调风一吹,激得你打了个寒颤。
你缓缓关上门,反锁,劫后余生的虚脱感涌了上来,混杂着更深层的不安。
你暗自下定决心,以后一定要更小心,这个颈饰绝不能再被他看见。
抬起手,你看着自己微微发抖的指尖,试图挤出一个安慰自己的笑容,却只是徒劳地扯了扯嘴角。
很多事故在发生前,其实早已有了征兆,只是当时的你,要么选择忽视,要么天真地以为,那不过是又一次可以侥幸度过的,寻常的波澜。
窗外,霓虹闪烁不定,映在你漆黑的瞳孔里,却照不进深处那片悄然蔓延的冰冷雾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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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写现实大概就是没东西写俺来推剧情了,很快了哦,马上“父亲”这个角色就可以下线了。
其实写现实的话我挺怕自己写不好,让大家觉得在无痛呻吟吧,毕竟确实是没有很惨,太惨了我不乐意写。
妹的话,大概就是有人爱的,可是那些爱要么距离太远,要么就在压迫顺从之下,再加上清楚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样的爱却得不到,她就很emo了。
没招了……我本来最开始想写的轻松搞笑甜文,结果写写就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