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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救
离开那个村落不过半日,卫不辞便觉出了不对劲。
先前强压下的伤势,在离开安稳环境的瞬间全面反扑。身上的旧伤开始隐隐作痛,脑袋又逐渐变得沉重起来。
“什么人!”
一声厉喝穿透风沙。
卫不辞心头一凛,立刻闪身躲进路旁的灌木丛。
是两个身着短打、腰间别着刀的男人从山路上走过,边走边说着什么。
“紧张什么,这荒山野岭的,谁会来?”
“你懂什么,昨日老张值夜打盹,药田就被畜生拱坏了一角……咱们可不能再放进任何活物。”
已经离开那小村庄有一段距离了,怎么还会有人在此巡逻,难道这里都还是殷戈的地盘吗?
脚步声逼近,踩碎了地上的枯枝。
“咔嚓。”
卫不辞瞳孔骤缩。不是那两人踩的,是她。
因为身体不受控制的寒颤,她脚下不稳,不受控地挪了半步,压断了一截枯枝。
“有动静!”
其中一个男人立刻警觉,拔刀看向四周。
卫不辞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这两人看着不是什么练家子,她本不欲多生事端,可若行踪败露,便唯有灭口。
悄然屈膝,将所余气力尽数蓄于双腿。
就在那男人即将绕过灌木丛的一刹那——
一道黑影如鬼魅般从天而降,无声无息地落在那两人身后。
只听“咔嚓”几声令人牙酸的脆响,两个男人都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那黑影处理完尸体,缓缓转过身,朝着灌木丛这边走来。
卫不辞僵在原地,浑身的肌肉紧绷到了极致。是有人在帮她?还是……黄雀在后?
在那人靠近的瞬间,卫不辞身体猛地弹射而出。右手因发麻使不上力,她下意识地换了左手,变掌为爪,直取对方咽喉。
对方显然没想到灌木丛后藏着的人会突然暴起,更没想到这路数如此野蛮直接。
“你是——”
那人侧身避过这一爪,反手扣向她的手腕。
两相交错间,卫不辞看清了那人的脸。
一身利落的黑衣劲装,眉眼冷艳,腰间挂着标志性的双刀。
朱雀?
卫不辞硬生生收住了攻势,因为惯性差点一头栽倒。
朱雀也愣住了。
她扣住卫不辞手腕的手僵在半空,那双向来没什么波澜的眼睛此刻瞪得滚圆,死死盯着眼前这个面色蜡黄、衣衫褴褛,看起来像是个流浪汉的人。
“……望舒?”朱雀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敢置信的颤抖。
卫不辞喘着粗气,因为收力太猛,胸口气血翻涌。她看着朱雀,像是溺水之人看见了浮木。
“朱雀统领……”她张了张嘴,声音嘶哑得厉害。
朱雀的手指微微收紧,确认了手下是活人的温热触感,那颗悬了数日的心才终于重重落下。
她亲眼看着那人跳下明湖,看着那片水域被暗流搅得混乱不堪。
殿下下了死命令,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几日她一个人几乎把明湖下游翻了个底朝天,随着时间推移,心里的希望一点点熄灭。
没想到,真的找到了。
而且是活的。
只是……
朱雀的目光落在对方垂在身侧的右手上,眉心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刚才那一瞬的交手,望舒用的是左手。而且招式凌乱,全无章法,根本不像是影卫营出来的路数。
“我……”
卫不辞刚想开口,喉间却猛地涌上一股腥甜。她身子一晃,朱雀已伸手将人扶住。触手所及,全是硌手的骨头,皮肤下的温度却灼得惊人。
疑问暂且按下。朱雀松开手,语气恢复平日的冷硬:“你伤得很重。我带你去找扶疏。”
“带我去找扶疏大人。”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愣住。
卫不辞先是一怔,随即眼中闪出亮光:“扶疏大人在附近?”
“扶疏就在前面的客栈。”朱雀简短地说道,目光在她苍白的脸上扫过,“还能走吗?”
“能。”卫不辞咬牙点头。
朱雀看了她一眼,没有拆穿。
“跟紧。”
她说完,身形一动,已经掠出数丈。速度不算快,恰好是让负伤之人必须竭力才能跟上的程度。
卫不辞提起仅剩的内力紧随其后。
朱雀的轻功在营中本是顶尖,此时虽未见全力,每一步却仍压着她的极限。不过数十息,卫不辞的呼吸已彻底乱掉,脚步也虚浮起来。
就在她即将脱力的时候,朱雀忽然折返,一把架住她的胳膊。
她带着卫不辞继续前行,这一次,卫不辞的脚几乎没怎么着地,全凭朱雀带着她飞掠。
“谢谢。”卫不辞清醒了一些,低声道。
朱雀没说话,只是源源不断地将内力渡过去,护住她微弱的心脉,脚下的速度更快了几分。
天光大亮时,她们停在了一处偏僻客栈的后巷。
朱雀带着她避开大堂,直接跃上了二楼的一扇窗户。动作干脆利落,显然是轻车熟路。
卫不辞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带进了一个房间。
房间里,一个身着青衫的女子正坐在桌边,手里捧着一本医书,神情专注。
听到动静,她抬起头,看到朱雀的瞬间,脸上的平静瞬间被打破。
“你受伤了?”
她几乎是立刻站起来,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紧张。
朱雀愣了一下,随即有些别扭地移开视线:“不是我。”
待看清朱雀身后那个狼狈的人时,女子愣了一下,随即松了口气:“不是你啊……”
但紧接着,那口气又提了起来。
她快步走过来,目光如炬地盯着卫不辞:“望舒?”
卫不辞有些艰难地扯了扯嘴角:“扶疏大人……好久不见。”
扶疏的脸色变了变。作为医者,她一眼就看出了卫不辞现在的状态有多糟糕——脸色青白,嘴唇发紫,呼吸浊重,整个人的气机都已散乱不堪。
“怎么弄成这副模样?”扶疏一边说着,一边伸手要去探她的脉,“快躺下。”
“等等。”
卫不辞却向后缩了一下,避开了她的手。
她在怀里摸索着,颤抖着掏出一个用破布层层包裹的东西。
“我没事……”卫不辞喘息着,将那东西递到扶疏面前,眼神清亮,“扶疏大人,您看看这个。”
扶疏疑惑地接过,层层揭开。
“墨乌?”她眉心一拧,正要质问卫不辞此时拿这毒物何用,却忽然顿住,“不对……这是北境墨乌,只有穹明高寒之地才生。”她猛地抬眼,“你从哪得来的?”
卫不辞没答,只盯着她问道:“这东西……是不是殿下寒毒的根源?”
扶疏手指轻轻抚过那截暗沉的根茎,神色复杂起来。
静了片刻,她才低声说:“我也不能确定。这些年大晟境内能找到的药草几乎都已试遍,始终配不出完整的毒方。先前曾怀疑过两种可能:一是穹明北境墨乌,二是金方部特产的赤川乌——后者只长在酷热河谷,药性却与寒毒有几分相生相克之象。此次温大人出使穹明,我也暗中托她设法寻些北境墨乌回来参详……”
她顿了顿,将布包仔细收好。
“此物我会仔细查验。”扶疏抬眼,语气转为肃然,“但殿下的事暂且放一放。寒毒虽重,却非一朝一夕能解,也不会顷刻索命。倒是你——”
她伸手扶住卫不辞摇摇欲坠的身子,目光落在对方一直垂在身侧的右手上。
“你身上的伤若再拖下去,就真的来不及了。”
卫不辞一愣,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右手。
五指微蜷,指尖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青灰色。
她试着动了动,却发现完全使不上力。
怪不得刚才她下意识用的是左手。
“什么时候开始麻的?”扶疏的声音严厉起来。
“大概……从拿到那草药开始?”卫不辞有些茫然,“我也没太注意,只是觉得有点不听使唤,倒是不疼……”
“呵,毒性麻痹了知觉,你当然不觉得疼。”
扶疏脸色一沉,一把将她按倒在床上,“躺好。”
她抓起卫不辞的右手,手指搭上脉门。
屋里静了下来。
朱雀站在一旁,看着扶疏越来越凝重的脸色,忍不住开口:“如何?”
平日里扶疏把脉不过须臾,今日却已按了一盏茶的功夫。
朱雀虽与望舒不算熟稔,可她毕竟是殿下执意要寻的人,若真在此刻出了事,自己也不好交代。更何况望舒重伤一路撑到此处,竟似只为将药材交给扶疏,而非为自己求医。
思绪一动,又绕回那日湖边。
——“我是穹明的人。”
那话她原样报了上去,未料殿下仍执意寻人。
方才一路她故意提速,既是为试她伤势真假,也是想探她是否尚有余力作伪。毕竟落入明湖暗流数日后还能站着说话,任谁听来都觉蹊跷。
直到望舒踉跄欲倒,气息彻底紊乱,她才信那脱力并非假装。
可眼下扶疏诊脉如此之久……
朱雀目光微动。
——莫非这脉象真有古怪,还是扶疏有意在试探什么?
卫不辞看着两人的神色,心里也有些打鼓。
扶疏终于松开手,却没有说话,只是用一种极其古怪的眼神看着卫不辞。
“你吃了什么?”
卫不辞:“啊?”
“我问你,这段时间,或者说出使之前,你是不是吃了什么特别的东西?”扶疏盯着她,“尤其是……殿下给你的?”
卫不辞想起了那个小瓷瓶。
“是……”她犹豫着点了点头,“临行前,殿下给了我一颗药丸,说是先前给我下毒的解药,我便吃了。”
朱雀的表情变得有些微妙。
“解药?”扶疏冷哼一声,站起身,在屋里踱了两步,语气里带着几分恼怒,又带着几分无奈,“那是我师父留下的保命丹药,那是给殿下续命用的!统共就剩那么几颗了,她居然……给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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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大概还有一两章小卫小姬就能见面啦

再次谢谢大家的喜欢和留言,给了我很多动力


这几天应该还能努力更新一下,毕竟还没考试,还在复习,而人一到该学习的时候,就会突然发现什么都好玩,灵感也哐哐往外冒哈哈哈!总之就是不想学习

我尽量在考前写到她俩见面,不然小卫还得在路上颠簸,小姬也得继续独守空房好一阵(因为下周考试那几天应该是真的要停更一段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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