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衔尾蛇
天眼提示音响起刹那,外面传来一声惨叫,林山止和贺川行霍然坐起,一个开灯一个拉窗帘,同时向下看去。
晨雾还未散去,一个老妇人瘫在地上,面前躺着一个衣衫不整、骨瘦如柴的女孩,脸部被头发遮住,看不清是谁。
“下去。”贺川行转身瞬间,战斗服已完成丝滑转变。
推开门刚好看见逢景,三人匆匆下楼,赶在人群聚集前来到女孩面前。
“!”逢景猛地吸了一口冷气。
是林希。
“逢景,你照看一下老妇人。”林山止直接命令道。
逢景颤颤巍巍地点头,泪水在眼眶中滚了一圈。
林山止蹲下身,心跳震得他下巴颤抖。
死状太凄惨了。
如同黑洞般深陷的眼窝,紧贴头骨的蜡白皮肤,严重干裂收缩的嘴唇,塌陷的胸腔与腹部,还有枯枝般的四肢,林希整个人处于一种非人的干瘦状态,与其说是一具尸体,不如说是一个标本。
贺川行能看出来,这是血被抽干了。
究竟是什么怪物如此丧心病狂,虐杀之后还要将其丢到街上示众?
林山止对林希进行了全方位的检查,在她左胸和手臂上发现了大小不一的针孔。
周围人议论纷纷,男的聚一堆,女的聚一堆,有可怜惋惜的,也有枉口拔舌的,甚至还有几个心理变态的家伙抻着脖子往林希裙下看。
贺川行鸣枪警示,那些人喊着“是警察是警察”抱头鼠窜。
林山止脱下外套,抱起林希,抬起头,正看到火急火燎带队赶来的尹行君。
“林先生,我接到报警,说华尔路二号街发现尸体。”
尹行君胡子还没刮完就过来了,下巴上还沾着点泡沫。
“死的人是林希。”林山止道。
“什么?怎么会是她?”
尹行君手一摆,示意警员接尸体,但林山止并没有给他。
“先回警局。”
尹行君不解,又看了贺川行一眼,后者只是点头,没有说话。
“好吧,你们先上车。”
林山止坐副驾驶,贺川行、尸体和另一名警员坐在后座,逢景则被留在旅馆。
“后面那个是我徒弟,陈新。林先生,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来之前我已让他们联系了法医,等到警局,尸体就要被送去停尸房了。”尹行君道。
“没必要了。”林山止冷静得吓人,“没有外伤,没有内伤,也没有迷药与麻醉剂,是在完全没有反抗的前提下被抽空了血。”
车子急停,陈新一头撞在椅背上,眼泪直流。
“抽空了血?”尹行君声音发飘。
“快点开,回警局后还要联系她家属。”林山止一边查看天眼一边说道,语气并不算好。
尹行君没有生气,一脚油门踩下去:“怎么可能抽空?”
“事实就是如此,凶手不是杀人魔就是恶魔!”林山止越说越急躁,一拳砸在车上,“混蛋!天眼怎么会这么迟钝?!”
尹行君没再说话。
四人一路无言,到警局后又得到一个坏消息:马升死了。
“怎么死的?!不是让你们看好他吗?”尹行君脸涨得通红。
三名警员互相推搡,把一个年纪最小的推了出去。
“警长……他……他在牢房里面拉屎,太臭了,我们实在受不了了,就去外面躲了一会儿,真就一会儿,不到五分钟我们就拿着工具回去了,然后……然后就看到马升满脸是血地倒在地上。他……不知道用什么东西把舌头剪成了两瓣,失血过多,就……死了。”
“没用的东西!”尹行君一脚踹过去。
警员躲闪不及,被踹到在地,连痛都不敢喊,其余两名警员唯唯诺诺地躲在后面,头一个比一个低。
“警长,您消消气!”陈新立马冲上去拦住尹行君,然后飞快把小警员扶起来,小声道,“快去医务室。”
“谢谢……谢谢陈哥……”小警员抹着眼泪。
陈新又吩咐道:“你们两个陪他一块去。”
两人一听可以离开,立刻回道:“是!”
尹行君已抽了两根烟,屋内烟雾缭绕,呛得陈新连着咳了好几声,林山止和贺川行都抽烟,所以没什么影响。
“师傅,您喝水。”陈新道。
尹行君又点上一支烟,狠狠吸了一口,缓缓吐出:“陈新,你别在这里待着了,去问问他们马升死前有没有说什么奇怪的话。另外,让高小子联系林希家属。”
“好。”
“等一下。”尹行君甩过去一串钥匙,“叫柳医生给他好好检查检查,然后回我的房间休息吧。”
陈新笑道:“知道了,师傅。”
林山止坐到尹行君办公桌上,问道:“你为什么会说‘怎么会是她’?”
尹行君把余下的一截烟吸光:“她家离出事地隔着八条街,且今天有课,怎么会走到那里去?”
林山止把投影滑出,之后放大再放大:“天眼出了问题,从昨晚九点到今天早上这段时间,画面都处于卡顿状态,这个时间段学生不在家里还能在哪儿?”
尹行君微微皱眉:“我好像听我哥提过一嘴,说学校最近在排练节目,有时候十点才结束,不过学生都是征得家长同意自愿留在学校彩排,晚上也会有家长来接,所以安全还是有保证的。至于林希回家后有没有再出去,就得等她父母来才能知道了。”
“距离上次杀人魔动手多久了?”
“两周。”
“那就是半个月。”林山止把画面调到斯波罗斯家,画面刚出现就黑了,“这是什么情况?”
“这是斯波罗斯小姐家?”尹行君站起来,“你们怀疑她?”
“杀人魔没抓到之前,任何人都有嫌疑,尤其是身为神父女儿的她。”林山止对这种情况无能为力,转而调出那条街的监控,“否则怎么解释唯独她家的天眼是黑屏?”
尹行君闻言点头,不置可否。
“之前遇害的女孩都是什么死因?”
“奸杀,都是窒息而死。”
“你知道你哥家的女儿是如何逃出来的吗?”
尹行君摇摇头:“他没跟我说过,他谁都没说过。”
“好吧。”林山止从桌上下去,“尹警长,你在这里等林希的父母吧,我和贺川行去学校找斯波罗斯。”
“好,我会把有用信息整理出来,等你们回来再看。”
学校。
借着尹行君的面子,二人再次顺利进入。
“如果是奸杀,斯波罗斯的嫌疑就小了。”贺川行道。
“没准她有两副性.器官呢。”
贺川行想到黑犬和精灵王,并不认可林山止的想法:“怎么可能都是雌雄同体?”
“意想不到的事多了去了,教堂那晚,我就没想到你会愿意帮我舔.伤口。”林山止笑得并不轻松。
“应急处理而已。”
“那你在牢房救我那事也是应急处理?”
“对。”贺川行面不改色心不跳。
“你就承认吧贺川行,你根本舍不得我死。”
贺川行沉默。
“你在外面等我。”林山止拍了下贺川行的屁股,敲响办公室的门。
贺川行只能忍住把林山止踹飞的冲动。
结果是,斯波罗斯今天没来上班。
“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林山止道。
“真是个不简单的女人,可杀了林希对她有什么好处?又为什么要搬到华尔街?”
“或许……是恶魔在向我们示威。”
身旁驶过两辆超速的车,两人站在斯波罗斯家门口,总觉得这座房子冒着死气。
林山止迈上台阶摁门铃,摁了三四次都没有人开门,只好勉为其难地用自己的万.能.钥.匙把门打开。
斯波罗斯躺在地上,周围是打翻了的饼干和牛奶。
林山止迅速摸了她的脉搏,感受到跳动后,和贺川行一起把她搬到床上。
“怎么样?”贺川行问道。
“应该是过劳,晕倒时胳膊起到缓冲作用,所以没摔到头。”
贺川行在书架上找到了之前那本书,想了想,还是放了回去。
“你什么时候学过医学?”
“寒华还是白魔法师的时候,她从图书馆借来的书我偶尔会翻上几页。”
林山止走过去,贺川行两大步迈向阳台。
“你刚刚在找那本古书?”
“劝你别打古书的主意。”
“林希未必是因为古书死的,她根本就看不懂。”林山止去阳台找贺川行,后者又走了,“你干什么?”
“不干什么。”
“我又哪里惹你不高兴了?”林山止拿着书戳贺川行的后背。
“你话太多。”
“是吗?”林山止一个快步绕到贺川行面前,古书遮着下半张脸,顾盼生姿,“不是因为吃醋?”
贺川行当场噎住。
“因为我和江寒华关系好,因为我与她比你与我认识的时间久,因为在你眼里……”林山止右手抚在贺川行胸口,食指轻点,“你没她了解我。”
“别挡路。”贺川行撞过林山止,坐在沙发上朝外看。
林山止直接坐他腿上,贺川行下意识环住他的腰,再想收手时就被鳞尾按住,动弹不得。
“贺川行,你没否认,心虚了吧?”
“我是觉得可笑。”
林山止两手拽着贺川行的衣领,向上提的同时低下头,眼里跳动着灼目的光:“你嘴可真硬啊,贺川行,你知不知道你越是不承认我就越兴奋?因为你永远都忘不掉我,你在乎我。”
贺川行仿佛陷入泥沼,挣扎是死,不挣扎也是死。
“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
贺川行用力一掐,林山止因痒而失力,被贺川行颠下去了。
“清醒点,你这变态!”贺川行用抱枕捂林山止的脸。
林山止说的话他没用心听,只是依稀能听到“眼镜”和“狡猾”两个词。
安静下来后,林山止拿起古书研究。
“你又不认识字,别看了。”贺川行道。
“你是担心我和林希一样。”林山止轻快地笑了声。
“不是。”贺川行很认真地答道。
“那我可翻开了啊,贺川行,是你说不担心我的。”
“你想死就死去!”
贺川行抓着书随手摔出,古书在地上旋转滑行至斯波罗斯房间门口,然后,斯波罗斯走了出来。
两人立刻站起。
斯波罗斯惊讶地看着二人:“小林?小贺?你们怎么在我家?”
“说来话长,斯波罗斯小姐,你对于晕倒的事还有印象吗?”林山止道。
斯波罗斯还在思考两人为何会出现在她家,隔了一会儿才回答道:“嗯,早上准备早饭时头就有些晕,我本以为还和之前一样,喝点水就好了,却没想到突然就晕倒了。”
“是怀孕的原因吗?”
“或许吧。”斯波罗斯抚着额头,“你们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林山止给她倒了杯水:“斯波罗斯小姐,坐下说吧。”
斯波罗斯把书捡起来,放在一旁的花架上:“嗯。”
“你今天请假了?”
“对,因为我要去医院做检查。”
林山止稍作犹豫,问道:“斯波罗斯小姐有几个月的身孕了?”
“我还不知道。”斯波罗斯脸颊红了起来,“所以要去做检查,本来约的上午八点,现在也逾期了。”
“你竟然没有在得知自己怀孕的第一时间去做检查吗?”
斯波罗斯低下头,紧紧揪着衣服,支支吾吾道:“我……我本来也没打算要这个孩子……我也不知道……不知道怎么就……”
斯波罗斯抽了张纸擤鼻涕,林山止只好换下一个话题:“学校晚上排练一共有几个老师值班?”
“四个音乐老师都在。”
“昨天九点之后,你在哪里?”
“昨天九点?”斯波罗斯疑惑地皱眉,“我在家里啊,下班之后我就回家了,一直没出去过。”
“有谁可以为你证明吗?”
斯波罗斯本来情绪就不好,被这么一问显然有些生气了。
“住我家隔壁的霍老师可以为我证明,我们是一起回来的,但九点之后,我只能告诉你我就在家里待着,吃过饭就睡下了,无人可以证明。”
林山止平静道:“抱歉,斯波罗斯小姐,我并不是刻意刁难你,只是有学生出了意外,所以要排查相关人员。”
“学生?”斯波罗斯瞬间紧张起来,“谁出事了?”
林山止故意拖了几秒钟:“林希死了。”
斯波罗斯瞳孔猛然放大,身体僵直,仿佛瞬间被抽空了灵魂。
“什……么?”
林山止目露惋惜:“林希死了,尸体已被带走。”
“是……杀人魔?”斯波罗斯脸上毫无血色,不由自主地摇着脑袋。
“还不确定。”
“怎么会……怎么会……是那本书?是不是……因为那本书?”
“不会的,林希她看不懂那些文字。”林山止看了贺川行一眼,站起来,“斯波罗斯小姐,请你注意身体,我们先走了。”
“我可以……我可以帮什么忙?”斯波罗斯激动地拉住林山止。
林山止脸上闪过一丝别扭的神色,轻轻推开斯波罗斯的手:“这件事,警局会调查清楚,你不用担心,不过那本书还是请你收好,最好找个箱子锁起来。”
“我知道了,谢谢……谢谢。”斯波罗斯失神地点头。
出门时,林山止特意闻了闻,发现那股圣洁的香味还在,眉头渐渐皱起。
“贺川行,我觉得她有点不正常。”
贺川行也有同样的感觉,说道:“人格分裂?”
林山止摇摇头:“类似,但更像是间歇性失忆,可具体她记得什么不记得什么,不大好分辨,当然也不排除人格分裂的可能性。”
“或许与职业有关?心理老师也不一定自己心理就正常。”
“嗯,快点走吧,去听听看马升又说了什么谶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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