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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桃从前就爱给人帮忙的,因此无有不依。二人这便取了库房钥匙,将库房里从前大太太吩咐登记入册的东西全收拾出来。翠陌是识字的,因此拿着登记的账册一一核对着。翠陌核对,核对完了由春桃搬出去晾晒,二人配合的倒是相得益彰。
春桃刚将一个大被子抱出去架在竹架子上,回来便见翠陌的手搭在一叠缝的精致的被子上。那最上头的被子是用花色很漂亮的锦缎缝制而成,看着如同彩霞一般好看。春桃好奇地上前问道:“姐姐,这个被子面儿真漂亮,是谁送的啊?”
翠陌笑道:“不是一个人送的,是去年太太过生日,宋妈牵头儿和几个老妈妈一起进献给太太的,呶,你看她们的名儿都在这上面记着的。”
春桃好奇问道:“我原先做三等丫鬟时,也和水儿她们一道凑了钱给太太买了东西。我记得是个瓷瓶,那我的名字也会被记在这上面吗?”
翠陌道:“自然是会的,瓷瓶在隔壁放杯盘器皿的库里,那儿也有一个账簿子。”
春桃乖巧点头,又指着那一行为首的那个名字道:“宋妈我总觉得在哪里听过,但宜兰院怎么没有这一号人呢?”
闻言,翠陌用毛笔敲了敲春桃的脑门儿,笑道:“你怎么连宋妈都不认识呀,她就是谷雨的娘,在外面管几个门上门户开关的。可见这一年里光吃饭惦记着冲在最前头了。”
春桃确实吃饭很积极,因此红了脸,乖乖把那被子搬出去晾晒了。
宋妈居然就是谷雨娘,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啊,看来两宗事儿兴许能一起办了。春桃想着,唇角微微勾起一抹笑意。
春桃之前经常被谷雨威逼着把库房里的东西搬出来,晒太阳驱虫的,当时被累的叫苦连天,谁承想今日成就了她。
帮翠陌晾晒好东西之后,便到了午饭时间,春桃趁机会换了身一等丫鬟的衣裳,一个闪身出了宜兰院后门。
在园子里问了看门的人宋妈在哪里后,春桃便径直往宋妈看门二门耳房去。
耳房里,几个看门的婆子正打算去吃午饭,乍见了一个大丫鬟服制的人来,一时之间都不敢动作,只以为春桃有什么吩咐。
春桃只是对众人笑道:“妈妈们都去吃饭吧,”而后扫视了众人一眼,发现了一个眉眼与谷雨有些相像的婆子,便对那婆子道:“宋妈你留一留。”
宋妈是不认识春桃的,却见春桃认识她,不由得神色一凛。谦恭着将春桃引进屋子,把看门的婆子们嗑的满桌瓜子皮擦到地上,又掏出帕子来擦了擦凳子,谄媚笑着道:“姑娘来这里坐。”
春桃摇了摇手,回身将门户都闭严实了,这才拉着宋妈一起坐了。
宋妈见她这架势,不由得如临大敌。
却只见春桃道:“妈妈不必担忧,我是来救你的。前些天我们院柳嫂子的事,妈妈可记得吗?”
宋妈庄重点头,问道:“不是说,是吕姨奶奶指使的吗?”
春桃摇了摇头,道:“是与吕姨娘有些关系,但太太觉得那脏东西身上披的衣裳的纹样还有不妥的地方,因此遣了我四处查查。我查了,竟发现那缎子和去年宋妈你们进献给大太太的被面上的纹样是同一块,本要立刻回了太太的。皆因为我与谷雨姐姐关系至好,害怕牵扯到你,所以特意来问问你,看有没有什么内情。”
宋妈越听春桃说,面色越凝重,而后听说春桃竟是来给她放消息的,连忙感激的恨不能给春桃跪下,忙道:“姑娘大恩大德,叫我怎么还报!”又恨恨地啐了一口,骂柳嫂子道:“这老瘟货自己下地狱便也还罢,竟还要拉扯上我们!”
见春桃疑惑,宋妈解释道:“原是去年,我与几个交好的老妈妈们一起凑了些钱,在福鼎楼买了匹贵价的缎子,缝成被子想趁太太过生日时候进献给太太,讨她老人家的欢心。那缺德短命的与我们原也有些交情,见我们给大太太缝被子,落下些儿边角料,便问我们要。因她当时愿意拿钱买,我也是让猪油蒙了心了,想着左不过是买去打补丁的,便卖给了她。姑娘,你可要在大太太跟前替我说明白了啊!”
春桃听了,放下心来,她还担心这次来诈宋妈会无功而返,没想到宋妈经她一吓,一口气说了个底儿掉。
接下来的事就好办极了。
春桃做出一副深思熟虑的样子,对宋妈开口道:“我也是这个意思,虽说这事与宋妈你不相干,可那缎子到底是从你手里出去的,到时候大太太要是追究起来一并株连了,宋妈你岂不是无辜受牵连,就连谷雨姐姐都要跟着倒霉。”
宋妈忙道就是就是。
“那买缎子的单据你可还留着?”
宋妈连连点头:“给大太太送礼这是个光彩事儿,我一直把那单据压在我家褥子底下留着呢。”
这倒好了,不用她再跑一趟福鼎楼了。
春桃慎重地低声道:“那单据你可千万保存好了,先别丢掉,不然倒像是畏罪销赃似的。等我去太太跟前,给你撒一个谎儿,把你摘出来,等事情妥帖了,我明儿放饭的时候再来跟你说要怎么处置那单据。”而后,又是神色凝重的道:“宋妈妈,千万保密了,一道缝被子那几位妈妈也都打一声招呼,千万别声张。这可是掉脑袋的事,别让别人偷了去。我回去了也会叮嘱谷雨姐姐,让她千万小心。”
宋妈被她忽悠的出了一脑门子汗,连连点头。
而后春桃又千叮万嘱了宋妈一阵子,这才出了二门耳房回宜兰院来。
临进院门,春桃又想了想,又折返了旋风一般往蕴绿轩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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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春桃为庄氏换了杯中热茶,崔奶奶已经被庄氏打发出去办事了,估摸着也是想办法去给吕姨娘洗清嫌疑去了。
现在四下无人,春桃才小声对庄氏道:“太太,关于那木偶人,奴婢觉得有些古怪。”
庄氏揉着太阳穴,道:“说。”
春桃连忙很有眼色的为庄氏按揉,一边揉,一边道:“当日谷雨缴获了那木偶人到堂上来时,奴婢就发现,那木偶人身上的衣服并非太太公中出去的布匹,因而可能也不是吕姨娘给了那柳婆子的。”
庄氏这会子倒是来了兴致,偏头看了她一眼,道:“说下去。”
“是,因太太平日所用的料子,都是庄子上自家产的,再者就是陈太太孝敬的。这批布料在公中都有固定的来历,赏给二位姨娘裁衣裳的,也都有定数,要真是吕姨娘给了那柳婆子的,一查便能明了。外头孝敬的料子或是被褥,太太嫌不是出自本家的,不放心。因此都让放进了库房存起来,平日里只用那些赏人用,自己并没有使用。可那日木偶人身上的缎子,却是外面来的,奴婢之前晾晒各方孝敬上来的被褥时,发现了与那木偶衣服料子完全相同的缎子。是一群婆子从外面买的,制成被子,孝敬给了太太。奴婢想,兴许是那柳婆子趁众妈妈缝制的时候,借搭把手的时机,从料子上剪下了一块来。以此作为诅咒太太的材料。因那材料用料极少,吕姨娘纵然想从外面买,断没有只买这么点的道理,想要将东西搬进宜兰院,要经过几道门,定然也是无法掩人耳目的。”
庄氏一想,便明白了关窍,吕姨娘深居后宅,身上的一丝一缕都是从白家公账上拨出去的。就算娘家给了什么东西进来,都要经过二门、崔奶奶的手,再由自己点了头,才能准许拿进来。柳婆子住在粗使丫鬟房,没有允许也是决不能出宜兰院的门,也没地方弄那绸缎。因此如果真是吕姨娘给了柳婆子材料,指使她做巫蛊娃娃,也只会给公中有记档的绸缎。所以给柳婆子东西的,不会是吕姨娘。因为庄氏要招供的内容无限往吕姨娘身上靠拢,所以掌刑嬷嬷也只是一味地想拷问柳婆子与吕姨娘的关系,反而漏掉了这东西的真实来源。
接下来就好办了,只要庄氏拉着吕姨娘在白府众人面前演一出姐妹情深毫无芥蒂的戏码。再在吕家宴席上说,柳婆子是从外头弄了材料来行魇镇,这事情就能完全把吕姨娘摘出来。
这样不仅对老太太和大老爷有交代,庄氏自己也能树立一把肃清谣言,厚待妾室的光辉形象。
庄氏满意的点了点头,为示亲昵,特赐春桃在脚踏上坐了,笑着对春桃说:“你是个细心的孩子,对主子的事情也上心。先前去周家赴宴,我便是因为放心你,才把四小姐交给你,果然你随机应变,给四小姐保全了体面,不辜负了我的心。那次回来,说要厚赏你的,崔奶奶想是已经忙忘了。”
春桃腹诽,啊对对对,赏我跪了一个时辰,外加几道血印子,不过面上依旧做出一副感恩戴德的样子,顺着庄氏的意思回话道:“崔奶奶日理万机,奴婢不敢为这一点小事让太太和崔奶奶烦心。”
庄氏又道:“你是个识大体的,明儿便由你去给刑房的传话,让她们再审审柳婆子,就往这方向上去审。”
春桃领了命,退了下去。
第二日,春桃往花园后面的刑房去,将庄氏的意思告诉了掌刑嬷嬷,又特意叮嘱此事到柳婆子为止,掌刑嬷嬷都是人精儿,自然知道往哪个方向去审。
吩咐完庄氏的话,春桃又往后花园看房子的春秧那儿去了一趟。估摸着到了饭点儿,才遵循昨日的约定,避着人往二门上来。
不同于昨日的咋呼,今日宋妈亲自将春桃迎进了屋子,满眼焦虑地问:“姑娘,可成事儿了没有?”
春桃点头,道:“基本上已经回明了,下午会有问话的人来,妈妈你只说当日缝被子的时候那柳婆子曾进过你们的屋子,别的多一个字都不要说,我保妈妈一点事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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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谷雨过年回家听自己老妈说她与春桃关系“至好”的时候是一种什么心情吼吼吼
PS:感谢读者宝宝的书评,一直以为自己是单机状态,没想到真的有心软的神追更

第一次写文,很多地方都很生涩,感谢包容,欢迎多多指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