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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天气渐暖,柳树已经冒出新芽。
林安安站在庄子的田埂上,望着眼前略显荒芜的土地,心中已有了清晰的规划。她前世是农学专业出身,如今又得了《基础灵植蕴养法》,便萌生了改良粮种的念头——若能育出良种推广开来,不仅能让百姓多一口饱饭,自己也能积累功德,于民生于修行皆是两全其美。
田力望着干涸的池塘,又瞥了眼身量尚未长开的主子,不由皱紧了眉头。他自幼在林府当差,从未接触过农事,此刻只觉得千头万绪,无从下手。
秋叶见他愁容满面,忍不住轻笑:“有姑娘在,田管家在担心什么?”
田力重重叹了口气:“秋叶姑娘有所不知,这种庄稼不是儿戏,万一……”
林安安听见身后二人的对话,转身宽慰道:“田管家不必忧心,不管这庄稼能不能种好,断不会让大家饿肚子。”
田力听了笑道:“姑娘可别打趣我了。只是这种田一事,实在不是嘴上说说那么容易……”
“我已有打算。”林安安温声打断,“眼下还要劳烦你去周边村子寻些踏实肯干的长工来。”
“这个包在我身上。”田力连忙应下。
“都是辛苦活,务必寻些勤快人,莫要苛待。”林安安细细嘱咐,“每日管三顿饭,早饭要让人吃饱,午晚两餐需有一荤一素。若有人想将份例带回家去,也不必阻拦。工钱就按每日四十文算。”
田力拱手领命:“姑娘放心,我一定办得妥帖。”
林安安又道,“这种庄稼不是一句话就能说的清的,你不妨请教有经验的老农过来,多多向他们请教。”
田力点了点头,又问道“姑娘都打算种些什么?”
林安安略一思忖:“我打算把山地也利用起来——先前庄子的主人不曾好生打理,山上的树木长得杂乱。你先带人清理出来,我预备种些苹果、葡萄和石榴,再养些鸡鸭。另留二亩山地种竹子,冬日里也好尝个鲜笋。林子里还能散养些鸡羊。六十亩良田就种小麦、玉米、花生、大豆这些口粮。池塘种藕养鱼,再添几只鸭子大鹅。最后空出二三亩地,种些时令蔬菜。”
田力沉吟道:“姑娘,这般规划可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
“不急,一步步来。”林安安从容安排,“明日先找人清理池塘,估摸半月就能完工,届时选些好藕种下。等藕种好了,再清理林地,赶在清明前把该种的都种上。”
“是,姑娘。我这就去寻长工,明日就动工。”
田力前脚刚走,他儿子田良后脚就急匆匆跑来。
他喘着大气禀报:“姑娘,您快去看看吧!来了几个不要脸的,正在外院闹事呢!”
林安安一怔:“什么人?”
田良急道:“说是贾府来的,汪姨娘的娘家人,还自称是姑娘的舅舅!我娘和绿汀正拦在外院呢。”
秋叶闻言蹙眉:“胡说什么?他们也配称舅舅!”
等林安安带着人赶到外院,汪姨娘早已到了。只见来人都穿着绸缎衣裳,妇人头上还戴着金钗,看来在贾府确实有些体面。
见林安安进来,那妇人立刻堆起笑脸迎上前:“哎呦,二姑娘安好。姑娘都长这么大了,我们这些当舅舅舅母的还是头回见着。姑娘快来见见外祖母。”说着便要塞过来一个荷包。
秋叶和绿汀当即挡在林安安身前,田力家的更是直接啐道:“狗嘴吐不出象牙!你们算哪门子长辈,也敢在这儿拿乔?”
那妇人也不恼,慢条斯理道:“嫂子这话可不中听。如今林府老爷太太去得早,大姑娘被老太太接去,只留二姑娘跟着我苦命的妹妹过活。我们怎么算不得姑娘的长辈?既然算是长辈,自然该过问过问她们母女的日子。”
原来这几位是汪姨娘的两个哥哥、嫂子和老母亲。先前林安安在贾府住过一年,素来不声不响,下人们说什么做什么也从不计较,他们便以为这二姑娘同贾府那位二姑娘一般,是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汪姨娘适时接话:“正是这个理。姑娘想想,如今这府里除了庶母和师父,你还能依靠谁?你那师父年事已高,又是半路认的,哪比得上我们这些看着你长大的庶母疼你?你还年轻,不知世事艰难。若是有门得力亲戚帮衬,往后说亲也好,在婆家立足也罢,都能更体面些。”
她先前并不清楚林安安拜师的缘由,林如海当时对外宣称林安安出家是为林府祈福,她以为二姑娘是不得重视,轻易被府里舍弃了。至于发生的后来种种,身居后院的汪姨娘并不晓得,她只料定一个小丫头不懂什么,一切不过是听凭长辈安排。如今府里能称得上是林安安长辈的,除了陆姨娘便是她。于是,她便起了心思,盘算着借贾府的势挤走陆姨娘,再把林安安的心笼络住——一个无依无靠的姑娘,将来打发出嫁时,还能赚一笔丰厚的彩礼。
汪姨娘又趁热打铁道:“姑娘年纪小,许多事还得靠长辈提点。我一听说你在寻管账的人,赶紧让你舅舅们过来。一则怕你年纪小被人蒙骗,二则你这两个舅舅都是得用的,往后管家算账的事,你就不必操心了。”
汪姨娘的老母亲也连声附和:“正是,姑娘放心,以后我们定会为你做主的。”
林安安冷笑一声:“是为我做主,还是要做我的主?”
汪姨娘的大嫂故作惊讶:“姑娘这话从何说起?我们不过是多替你着想些。”
二嫂也笑着帮腔:“这孩子怕是还没明白过来。姑娘可知,我娘家堂姐是贾府周瑞媳妇,在二太太面前最是得脸。往后姑娘若有什么事,我们也能在贾府帮你说上话。”
“大可不必!”林安安断然拒绝,“我上头自有正经师父做主,再不济还有养母照料,轮不到一个庶母指手画脚,更轮不到别府的奴才来管教!田良,送客!”
说罢转身便走。
汪姨娘等人在身后急得直嚷,嘴里不干不净地说着难听话。
这时陆姨娘匆匆赶来,发髻微乱,显是刚被吵醒。她在半路迎上林安安,关切地问:“安安,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林安安挽住她的手臂,“不过是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罢了。”
陆姨娘叹道:“这事不能再拖了。从前汪姨娘仗着夫人的势,从不正眼看我们这些家生子。老爷去后,我还当她消停了,没想到是等着来京城唱这出戏。”
送陆姨娘回去后,林安安当即给贾母修书一封。信中委婉写道:“汪姨娘本贵府旧婢,与先父缘分一场。今林家势微,安安年幼,恐照料不周,反辜负先父所托。恳请外祖母垂怜,允姨娘暂归旧主,于熟悉之地安度余生,全其始终。如此,先父在天之灵亦得安慰,安安感念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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