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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路
什么情况?偷盗圣物,袭击教廷,强抢女官?短短一天的时间怎么能发生这么多事?说好的卡bug,苟在魔塔呢?是发生了什么变故逼得他不得不动手吗?他现在在哪?人还好吗?有没有受到魔塔的诅咒反噬?还活着吗?……不对,魔塔发布了悬赏令,说明他肯定活着。那么,他用什么手段躲过了诅咒?他现在是不是落在了伊莱亚斯的手上?他会不会有危险?
伊芙心慌意乱,推开人群,脚步越来越快,逃离了中央广场。然后,她失去了目标,呆立在小巷里。帝都城门封死,远处的士兵依然在尽职尽责地排查每一位路人,空中不时有狮鹫兽掠过。
伊芙认为自己该去找格连,或许还得帮忙把他藏起来。可她不知道格连在哪,总不能无头苍蝇似的在帝都乱转。举足无措间,手腕处冰凉的触感唤起她的记忆,镯子,契约,感知……
对了,感知。
她闭上眼睛,在心里默念格连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忽然间,一股若有若无的热意涌现,冥冥中为她指引着方向。对方还没有离开帝都,位置离她不远。
伊芙睁开眼睛,跟着脑海中如灵蛇般游走的路线,来到一处破败的建筑物后方。一道墙隔断了建筑与树林,疯长的藤萝铺满了高墙,高墙中间塌了一段,在绿植的覆盖下,藏着仅容一人通过的入口。伊芙弯下身翻过墙根,在林中穿梭。这里原先应该是一处园林,层层落叶下,依稀可见铺着石子的小路。还有掉漆斑驳的石头柱子,被蔷薇科藤蔓环环缠绕着。推开交叠的枝杈,她终于看到一个人。
那人站在一棵常青的月桂树下,黑发黑袍,正背对着她。肩膀上靠近脖颈的地方,似乎被利器划伤,布料破损,沾着淡淡的血迹。
“格连?”伊芙试探着,小声叫道。
听到身后的动静,他肩膀轻颤,却没有回头。待伊芙走进,他才轻声低语:“这是我母亲最喜欢的树木,名字叫做月桂。秋天的时候,树枝间开满黄色的小花,散发出迷人的香味。穿着婚纱的母亲摘下它们,制成手捧花,嫁给了父亲。”
伊芙保持着安静,望着那颗四季常青的树木,“伯爵家庭出身的母亲,嫁给了年轻有为的魔塔长老,在帝都,是值得夸耀的事。所有人都在羡慕她的好运气,每个人都恭维她高贵的地位。于是,在我出生的那年,母亲在后花园种下了这棵树。她满怀期待的许愿,希望她的孩子能健康幸福的长大,希望她的爱情永恒不衰。”
“可惜哪一样都没有实现。”格连的声音空洞,“我的父亲变心了,他沉迷于另一个世界的幻想中,厌恶现世,冷落家人。他开始夜不归宿长时间呆在魔塔,偶尔几次回家,如同忽视下人一样忽视我的母亲。帝都里很快传出流言蜚语,他们都取笑幸运的伯爵之女,用光了好运,终于被她的丈夫厌弃。母亲强颜欢笑,渐渐不再出席宴会。她总是散步到庭院里,对着月桂偷偷抹眼泪。每次看到母亲哭泣,我都很好奇,父亲迷恋的,究竟是怎样的世界?”
他转过头,眼底有暗黑的雾气涌动,衬得他整张脸阴郁诡异。伊芙莫名打了个冷颤,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弥漫全身。格连的状态不太正常,他的紫眸幽深接近全黑,声调抬高,“后来我遇到了你,真正的异世来客。你口中的世界非常有意思,有很多不可思议的发明。能治疗世上一切绝症的医术,不需人力与魔法驱动的车辆,机械制作的空中飞鸟,覆盖全球的通讯巨网,还有让人始终不敢相信的太空航行,以及登月。……难怪令那个男人如此着迷。”
格连握紧拳头,肩上的伤口有崩裂的趋势,鲜红的血丝染上衣领。
伊芙咽了咽口水,伸出小手,拉住他的衣角,“格连,你没事吧?”
亮起浓郁光泽的瞳孔收缩,野兽般的视线倏地锁定伊芙。她唰的收回手,缩起脑袋,像根木头一样立在原地,动都不敢动。两人的距离太近,头顶的呼吸声清晰可闻。伊芙承认她被吓到了,格连刚才的眼神,冷漠又狰狞,仿佛危险的凶兽随时要扑上来。
看到少女的畏惧,格连一怔,身形跟着僵了僵。他松开握拳的双手,几个呼吸间,眼底的黑暗消失不见。伊芙的小脑袋还在垂着,可怜巴巴的,他很想伸手抚摸,抬手的瞬间,又克制着放下。他用平静的语气说,“我要走了。”
又要走?偷偷抬起视线,确认格连恢复了正常,伊芙才抬起头,愣愣地问:“又要去哪?”
“……不知道。”
“……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
“那,你还会回来吗?”
“会”,格连凝视她,“我没有忘记你我之间的约定。”
伊芙紧绷的神经这才松弛下来,看来对方不是要毁约,而是因形势所迫不得不暂时性撤退。呼,还算对方有良心,记得跟自己这个伙伴打声招呼。她深呼吸几口气,平复心率。跑路嘛,居无定所拿不准回归日期,很正常的事,她决定问些格连知道的事,“你偷了什么圣物?掳走的女官又在哪?魔塔诅咒解决了吗?”
“不知道。通缉令上的内容,都不是我做的。”格连沉吟片刻,“他们昨晚偷袭了教廷,试图夺走洲南使者献上的圣物,魔塔几位长老刚好都在教廷参与宴会,所有他们失败了。我当时正接受着魔塔的监视,突然祭坛方向乱了起来,伊莱亚斯通讯告知我,偷盗圣物的任务已经完成,让我尽快离开魔塔,我就趁乱逃出来了。”
伊芙:???所以,你什么都没做,就背了好几口锅?
格连调动周身的魔力,两份刻进骨血的契约散发着浓烈的存在感,伊莱亚斯施下的诅咒却已消失不见。诅咒不会无缘无故的消失,这说明他在不知不觉中,完成了伊莱亚斯的任务……
魔塔的诅咒没有发动的迹象,这意味着魔塔依旧认可他的忠心。一些事情似乎逐渐脱离他的掌控,而未知的代价,令他感到惧怕。冥冥之中,有个声音告诉他,这一切都与眼前的少女有关,他必须远离她。
收敛身上的魔力,他突然拉起伊芙的右手,找到袖子下的镯子,抽出匕首,在干净的素面上勾勾画画。伊芙的手指好几次触碰到他的面颊,薄薄一层皮肤覆在精致的面部骨骼上,手感还挺光滑。
最后端详一番,确认咒文无误,格连放开她。轻微的魔力波动,被嗅觉灵敏的狮鹫兽察觉,树林上方传来飞行动物快速逼近的声音。格连拉上兜帽,身形隐去,他言简意赅地叮嘱伊芙,“通讯口令,‘旅者’,快走!”
空中传来狮鹫兽的尖利的鸣叫,它呼唤同伴,朝另一个方向追去。几只巨大的影子从头顶快速飞过,伊芙屏住呼吸,躲在杂乱的树丛里。确认狮鹫兽远离,周围没人靠近,她拔腿就跑。衣服被树枝挂破,也不敢回头。
一路狂奔,逃回荒废的小院,把房门紧锁,倚着门板大口喘气。海因茨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揉着宿醉的脑袋,睡眼惺忪地看着她,“发生什么事了?”
伊芙滑落坐地,她大口喘气说,“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格连跑路了?!”
海因茨听的迷迷糊糊,他疑惑地问:“他不早就跑路了吗?该不会在外面闯了祸来找你,口头承诺着一定会回来,顺势又骗了你的钱吧。”
“跑路都是这样的,先稳住身边的人,确保他们不会暴露自己的行踪。等跑的够远了,就断掉联系,玩起真正的失踪。你要是真的被骗了,趁早向教会举报他,不然等他跑出三个城区的距离,任何魔法都追踪不到了。”
伊芙笃定地说,“格连不是那样的人。”
心里默念起格连的名字,感知断断续续,对方正在快速移动,可能还用到了空间跳转,以惊人的速度逃离帝都。
收敛心神,伊芙站起身,决定过两天等格连的状态好点了再联系他。家里少了挣钱的主力,她不禁泛起愁。怎么形容呢,这种感觉就像是家里的大学生毕业了,但还没来得及反哺就失踪了。虽说花销大头没了,保住了剩余存款,但每天花老本的恐慌让她坐立不安。认真计算公爵府给的金币还能花多久,越算越伤心。她泪眼汪汪地望着海因茨,“你说过,如果公爵府再用钱收买我,我可以收下的,对吧?”
海因茨沉默,你高尚的品格呢?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帝都的警戒解除,士兵检查松散了很多,城门也重新放开。伊芙琢磨着时间差不多了,趁着海因茨不在,小声对镯子念到,“旅者?”
镯身上的花纹亮起,伊芙带着点紧张,连续喊了好几遍格连的名字,“能听到我讲话吗?”
花纹闪烁两下,倏地灭了。
伊芙:“……”
这是,被挂电话了?她呆愣好久,盲猜对方的处境可能依旧不乐观。拉起袖子盖住手镯,打算晚点再尝试。
一连三天已通不回,她强烈怀疑这只手镯的新功能,不是语音通话,而是留言机。最后,花纹连亮都不亮了,仿佛通话对象,已经不在服务区。
伊芙郁闷的吃不下饭,她把自己关进房间里,鸵鸟一样用被子蒙头emo。难道被海因茨说中了?对方确实是在稳住她,然后痛快的跑路了?!心里默念格连的名字,游走的灵感延伸出一段后,失去方向缓慢缩回。
伊芙愤恨捶床,难道自己真的被耍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没必要骗她!况且她从没做过对不起格连的事,他没理由耍她。而且,临走前还特意见自己一面,还留下了通讯方式……
不对,伊芙的大脑瞬时清醒。
不是格连特意见自己,而是自己通过契约感应找到了他。迟来的醒悟让她脊背发凉,格连看向她的危险眼神,联络不通的通讯咒文,还有受到干扰的契约定位……她,真的被格连耍了!
为什么?
谁能告诉她,格连究竟受了什么刺激。好好一个人,去了趟魔塔,回来就变了……她真心实意对待格连,提供资金供他练级,提供车马带他回帝都,为他打掩护盗取令牌,为他出谋划策躲避魔塔的诅咒。她做这一切,只是想要对方兑现承诺,送她回家。可他为什么要骗她?
不解演变成滔天的愤怒,她恨不得冲到公告栏下,撕下通缉令,举报了那个背叛者。可是,她已经完全失去了格连的踪迹。签定契约时,划伤的掌心位置,隐隐发热。伊芙找回理智,握紧拳头,憋屈地缩成一团。
到了饭点,任海因茨如何敲门,伊芙都不肯打开。她躺在床上,陷入悲伤的情绪不可自拔,只觉得自己是世上绝无仅有的小可怜。真应了那句话,Fool me once, shame on you; fool me twice, shame on me”(骗我一次,其耻在你;骗我两次,其耻在我)。
她捂紧被子,为自己的天真感到羞耻。
海因茨叹气,他把餐盒盖好,放回锅里热着。拎起伊芙随意挂在衣帽架上的外套,检查着衣服上的破洞。他四处翻找,终于在沙发后的收纳柜里找到了针线,蹩脚地捏起银针,对着阳光,一个个缝补起破洞。
趁着阳光正好,他还把床褥被子挂到庭院的绳子上晾晒,咬着干硬的黑面包,考虑着该如何鼓励伊芙重新振作。窗外有鬼祟的脚步声,海因茨警觉,他立刻摸向腰间,想要拔出佩剑。然后摸了个空,这才记起,离家出走的那天,他把佩剑一并落在了父亲的书房。
脚步声靠近大门,门外的人问,“有人在吗?”
海因茨打开门,身穿灰袍的魔法师被他吓了一跳,“海因茨少爷,您怎么在这里。”
海因茨不耐烦的问,“你来做什么?”
灰袍魔法师顿了下,打开一幅画,“请问您是否见过画像中的人。”
鲜红的通缉令,画像上的青年,黑发,熟悉的紫色眼睛,没有男人味的清秀脸庞。海因茨挑眉,抱着双臂倚靠在门框上,手指拈着从伊芙的衣服缺口处取出的月桂叶,“见过啊,这家伙不久前出现在西郊的月桂庄园里。”
灰袍魔法师兴奋地说,“谢谢您提供的线索。”转身就要走。
“站住!”海因茨喊停他,伸出一只手,“举报费用别忘了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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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因茨鼓掌:“一本书里容不下两个黑毛,我才是男一!”
伊芙举手:“我支持格连染白毛,白毛的杀伤力更高!!”
海因茨:“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