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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远门回来记得带小礼物
专车在观澜学院门前缓缓停稳,傍晚的风裹挟着草木的清冽,拂过李荒原的衣角,将酒店里那场关于技术博弈的压抑感悄悄吹散。他带着布鲁斯踏下车门,步履从容得仿佛只是结束了一场寻常散步,唯有胸前口袋里那枚暗金色的星火竞赛奖章,在夕阳余晖里偶尔折射出细碎流光,无声宣告着不久前那场万众瞩目的胜利。
推开寝室门时,云旗正拿着扫帚有一下没一下地划拉着地面。听见动静抬头,眼睛顿时亮了起来,随手扔了扫帚就张开双臂扑过来:“你总算回来了!”那雀跃的声音几乎要从喉咙里溢出来,带着少年人特有的莽撞与热络。
李荒原脚步未停,只是肩头不着痕迹地微侧,恰到好处地避开了这个热情的拥抱。
云旗扑了个空,脸上掠过一丝失落,却立刻又亦步亦趋地跟上来,眼睛亮晶晶的:“我都听说了!星火竞赛冠军!你也太厉害了吧!我们是不是该庆祝一下?”
“晚上吃顿好的。”李荒原将行李放在墙边,随后,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把包装精致的酒店巧克力糖,递了过去。
“给你的。”
云旗愣了一下,看着掌心里花花绿绿的糖果,脸上的笑容瞬间绽开,比刚才听说夺冠时还要灿烂。“你还特意给我带糖了!”他转身翻出一个精致的铁盒,开始一颗颗地把糖果摆进去,动作轻柔得像在安置什么易碎品。
布鲁斯也像回家了一样放松下来,自己解开牵引绳放在床头柜,然后叼着毛巾走进洗手间里给自己擦脚。
李荒原没多言,从口袋里留了几颗糖揣好,转身离开寝室。
他一路走向珀西瓦尔教授的办公室。轻叩门板,里面传来教授略带疲惫的回应:“请进。”
推开门,只见珀西瓦尔教授坐在宽大的书案后,手边堆着小山似的待批改作业。他正专注地在报告上写着评语,甚至没来得及抬头,只是习惯性地问:“有什么事?”
李荒原默不作声地走到书案前。
教授批改完手头那份作业,终于抬起头。他的目光掠过李荒原的脸,随即定格在他胸前那枚折射着暗金色流光的星火竞赛奖章上。教授的眼神瞬间变了,疲惫被惊讶和喜悦取代。他摘下单片眼镜,脸上缓缓绽开一个无比欣慰的笑容。
李荒原低头,动手解下那枚徽章。它的象征意义已经完成,证书或许日后还有用处,但这枚沉甸甸的奖章,于他并无实际用途。
他将金色的奖章轻轻放在那堆作业的最顶端。金属与纸张相触,发出细微的叩响。
“这个,我想送给您。”
珀西瓦尔教授凝视着眼前的奖章,脸上的笑容微微凝住,眼底有什么柔软的东西在晃动。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你该自己留着”,最终却只伸出布满皱纹的手,轻轻将奖章握在掌心,良久才吐出一个字:“好。”千言万语的欣慰与认可,都融在这一个字里。
李荒原点了点头,将带来的那几颗糖果轻轻放在作业堆旁,安静地转身离去。
最后他去了图书馆休息室找谢飞觞。推开门,果然看见谢飞觞趴在桌子上,咬着笔头对着作业本发呆,眼神空茫地望着空气,连他走进来都没察觉。直到脚步声靠近,谢飞觞才缓缓回头,表情依旧没什么起伏,眼神里带着刚睡醒似的迷茫,却脱口而出一句“你回来了”,自然得像这句话已在唇边练习了无数次。
李荒原走上前,揉了揉他柔软的头发:“嗯,回来了。”瞥见桌上摊开的灵能数学题,只写了几个潦草的公式,便明白了缘由,“作业不会写?明天我教你。”说着,他掏出剩下的糖都放在谢飞觞的作业本上,“给你带了糖。”
谢飞觞安静地剥开糖纸,把糖全部塞进嘴里,腮帮子顿时鼓鼓囊囊的。
做完这一切,李荒原回到寝室时夜已深。“荒原你看!”云旗立刻坐起身,举着通讯器凑过来,“你夺冠的新闻上热搜了!这张照片里,金雨落在你肩头的样子帅炸了!还有人统计了历届冠军年龄,你是最年轻的一个!对了,你的奖金什么时候到账啊?星火是知名组织,总不会赖账吧?去年冠军可是拿了五十万联盟币呢……”
布鲁斯原本叼着橡胶玩具蹲在床边,见李荒原回来,立刻扔下玩具小跑过来,亲昵地蹭着他的裤腿,尾巴摇得飞快,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声,像在撒娇。
李荒原放松地靠坐在椅子上,用力揉了揉布鲁斯的脑袋,紧绷了一天的神情终于柔和下来。他看向云旗:“这几天的笔记有帮我做吗?”
“那当然!”云旗立刻拍着胸脯,一脸得意,“我不仅把老师讲的重点全记了,还标了易错点,连实验课的操作步骤都画了示意图,保证你一看就懂!”
李荒原伸出手。
云旗惊得睁大眼睛:“现在就要?你不会晚上还要学习吧?刚考完竞赛,你不用放松吗?就算不出去庆祝,至少也该看看电影、玩玩游戏吧?”
李荒原唔了一声,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语气认真:“确实有点累,那我学习之前,先刷两套题放空一下大脑吧。”
云旗:“???”
李荒原确实打算今晚就把落下的课程补上。一年级的课程本就不难,何况他早有预习,基础扎实。他打开通讯器刷新课表,准备从最近的一节课开始补起,却发现屏幕上一片空白。
哦,对了……这个学期的运动会要开始了。
李荒原对运动会没什么兴趣,也不准备参加任何项目。他把通讯器放到一旁,简单点了外卖解决晚饭,取出了云旗认真整理的笔记。窗外的月色静静流淌进来,布鲁斯安静地卧在他脚边,寝室里只剩下书页翻动的细响。
午后的阳光透过图书馆高大的玻璃窗,在地板上投下温暖的光斑。李荒原坐在老位置,对面是咬着笔杆、对着灵能基础理论课本发呆的谢飞觞。李荒原言简意赅地指出了几个关键概念,正看着谢飞觞慢吞吞地修改笔记,手边的通讯器适时地震动起来。
屏幕亮起,是云深发来的消息:
“恭喜夺冠!星火冠军的含金量很高,你还是第一个一年级就夺冠的人。”
后面跟了个简单的庆祝表情。
李荒原指尖轻点,回了两个字:
“谢谢。”
消息刚发出去,云深的下一条就跟着来了:
“对了,过两天运动会,学生会的人都要忙起来了。你可以在两个任务里挑一个,一个是跟着器械组检查和搬运东西,另一个是在场地巡逻,应付突发状况。你想去哪个?”
李荒原几乎没有犹豫。器械组意味着被固定流程和体力活束缚,而巡逻则自由得多,只需在广阔的运动会区域内走动,看似维持秩序,实则拥有观察一切的便利。
他回复:“巡逻。”
云深似乎早料到他的选择,回复得很快:“行,就知道你会选这个。巡逻比较自在,只要在比赛场馆和场地范围内就行,具体区域安排我晚点发你。不过偷懒也别太明显啊,大功臣。”后面附带了一个表示了解的表情。
李荒原看着最后那句带着调侃的话,指尖在屏幕上停顿一瞬,回了句:“好,我知道了。”
通讯结束。他放下通讯器,发现谢飞觞正从作业本上抬起眼,安静地看着他。
“学生会的琐事。”李荒原解释了一句,大致扫了一眼作业题,用笔点了点他的课本,“能量守恒公式,这里代错了。”
谢飞觞“噢”了一声,低下头握紧笔,认真演算起来。李荒原的目光则投向窗外——远处的田径场上,工人正忙着搭建运动会的临时设施,蓝色的围栏被一一立起,巨大的记分牌被吊车吊到指定位置,几个人围着记分牌调试设备,热闹的气息已悄然弥漫开来。
运动会。
这个词汇对李荒原而言,遥远得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产物。在前世,作为李希斯的日子里,这类充斥着集体喧闹与肢体碰撞的活动,与他那阴郁、瑟缩的世界格格不入。他从未想过参与,甚至很少作为观众驻足。
那些在阳光下挥洒汗水、纵情欢呼的画面,与他隔着一道无形的壁垒。很多时候,等校园重新恢复寂静,他才会从同学的零星话语里,后知后觉地拼凑出信息:哦,运动会已经开完了,某某拿了短跑冠军,某某打破了校纪录。
那些属于青春的热烈与喧嚣,从未真正走进他的世界,只是背景板里模糊的噪点,与他无关,也引不起他丝毫兴趣。
而今生,他依旧不打算踏入那片喧嚣。无论是作为参与者,还是呐喊助威的看客,似乎都与他选择的道路相去甚远。运动会上的名次与荣誉,对他而言没有任何价值。
那是一条……他前世未曾设想,今生亦无需融入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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