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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不留
“你这是何意?”何锵未曾想白祈会是个墙头草?易主之事能说的这么轻描淡写。
但白祈只是淡淡勾了勾唇间的笑意,便略过了这个话题:
“还是说回庄岩羽吧。”
“已知你在境内,他却依然入境,你不觉得奇怪么。”
何锵移开正要和白祈对上的目光,鉴于白祈几次三番同他打谜语,他也不太乐意的接话道:
“为将只遵上令,其它与我无关。”
“当真无关吗。”白祈并不在意何锵的态度,他只是陈诉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实:
“庄赫为了巴结太子,除掉安平枭,因此派你来此潜伏,可却扣掉了你一半的军力,明面上是为了不打草惊蛇,方便入境,但实际呢?”
“不过是贪生怕死,即想要太子口中的好处,又不想损失自己的一兵一足,所以干脆让你带着你养着的这群黔河军来犯险。”
“这几日来,庄赫可有管过你们的死活?”
“倒是你离开越北后,你的那些种粮地都被占了去。”
“这次的伏击无论你成功与否,他都会将你所有的价值榨干。”
“至于这庄岩羽,怕是也看出来了什么,才会迫不及待地的紧跟你其后偷偷入武吧。”
“何将军,现在内忧外患的人是你和你的黔河军,难道你还会觉得这些都与你无关吗。”
其实这些白祈远在武都能打听的清楚,何锵更是心知肚明。他在越北,本就一直被看待成异类。
因他何锵不喜欢抢粮,明明带着那么善战的兵却只用于和淮河的安平枭与北方的丹歧周璇,对庄赫其他的指示都听之任之。
表面恭维,却处处都有一套自己的行事法则,丝毫不听命于自己,譬如宁可花费那么多财力物力人力去种粮,等那么长的时间收成都不肯出兵随他下乡,甚至还出钱去和百姓买粮。
这也因此庄赫前头刚耀武扬威完回来,后头就传来有人看见何锵的兵带着真金白银去换粮食。
久而久之,庄赫对何锵已十分不满,只是因忌惮他手中握着的兵才没有发作,但为了惩罚,也为了泄愤,他对庄岩羽对何锵的羞辱与不怀好意都视而不见。
毕竟二人有矛盾再严重也在他之下,好解决,大不了再装模作样地抽一顿庄岩羽就是了,这可同他屈尊去找何锵麻烦有效多了。
不过令庄赫意外的是,这何锵还挺能忍的,这么久以来都一声不吭,任庄岩羽找茬发难,慢慢地,这对庄父子还真是对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这不,眼下太子主动求和,便又是一个新的机会。
“...当然与我无关,来武地后无论发生了什么都是他咎由自取。”何锵片刻缄默过后,将卷轴重新拿了出来,看着上面被圆圈所框住之地,目光寒冷。
白祈听着,眼眸微亮,只因他口中的那四个字:咎由自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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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平枭再一次见到白祈,是在军帐里,但不是他的军帐,而是何锵的。
他从郭御那里得知何锵要见他,便夜探来此,本以为会与何锵打个照面,未曾想,翻开帐帘,何锵不在,反倒是那熟悉的白白身影正坐在一边,悠闲的捧着热乎乎的茶碗饮着。
他不是在烟莲吗?!
“你怎么在这?”安平枭眉头都皱起来了,他不理解白祈怎么总是神出鬼没的,还到越将帐中了。
白祈停住要饮茶的手,安静看安平枭掀开帐帘向他走过来,到他面前时他还能感觉到他身上乘着风雪的寒气,唯一有点热气的就是他那双极其不解的眼睛了。
白祈没有回话,只是站起身来,伸出手将他握拳的手轻轻掰开,然后将热热的茶碗包到他手里,将他推坐到他刚刚坐的地方,这时才收了手站到他面前慢悠悠的回答道:
“我猜将军应该会来,便先来等将军啊。”
安平枭坐下时,茶碗的温热和坐榻上残留的体温缓和了他身上不少的冷气,但他依然没有顺着白祈的话,直直拆穿道:
“少给我扯。”
安平枭已经极其习惯白祈这不说实话的样子。
“到底来做什么的?”
“我来找何锵。”白祈坐到了他对面,回答道:
“问一些事情。”
“什么事?”
“问他一些吴安旧事。”白祈接过景承再端上来的热茶,轻饮一口说道:
“另外我告诉他庄岩羽的事了,如我所想,他果真恨毒了庄岩羽。”
“在你来之前,他就已经追到那去了。”
“问吴安的旧事…难道你也是吴安人?”
安平枭好似没有听到前面的话,他只是在想着什么。他依稀记得白祈和他说过:当人活得像浮萍,无父无母,无依无靠的时候,总得信点什么才能活下去。
难不成...他也是那被破城的万千人之一?
白祈没再有言语,他只是点了下头,以沉默做回应。
“那你为什么会来武地。”不知何时,或许是因吴安二字,安平枭的眉眼中带上了探究。
“将军,你是在怀疑我?”白祈指尖攥紧了些,他的双眸直直看向安平枭。
而安平枭却在本因相对双眼时移开了目光,他的视线移向了别处,可嘴上的话依然未停:
“我记得吴安有一群专刺入他国的探子,宛如鬼魅,又善于换型…”
“是那群听风士吧。”白祈淡淡的打断了他的话,神色淡然:
“看来将军连怀疑我的方向都有了。”
听风士是吴安私设的一种专门混入他国获取情报的探子,早些年除了吴安,没人知道他们的存在,只是这几年才慢慢地被发现。
也因此这三个字变得极其敏感,各国都忌惮身边有这样一个存在。
而宛如鬼魅,善于换型这八个字,像是将白祈牢牢钉在了听风士的帽子之下。
“可我从不辩解。”白祈暗了暗双眼,将茶碗置到一边,看起来有些低沉:
“既然你不信我,那便不信吧。”
安平枭微怔,看回白祈,他淡着眼一言不发的看着帐外。
“……”
又生气了。
安平枭将手中的茶碗放回案桌上,站起身来走过去。
“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只是习惯保持警惕,要是疏忽大意,或许我早就死了。”
白祈安静听着,直到他说死才抬起了头来:
“你记得玲州吗。”
“玲州?”安平枭愣了一下。
他当然记得,这是第一个被丹岐破城的地方,也是他当年北上时落脚过的的地方。
他点了点头:“记得。”
“我…”白祈语气比刚刚轻了很多,他本想告诉他,他是那个孩子,可话在口边又问不出口,他怎么可能会记得呢。
“我便是玲州人。”最终,他还是没有提起自己。
“这就是我的解释。”
白祈收回了视线,算是给了一个最简单的理由,一个被自己的国家出卖的人,又怎么会去效忠于它。
而此时此刻,在二人对话时,西河县外,另一处隐秘的山间脚下,最大的军帐中传来一声恶狠狠的低吼:
“你刚刚说什么?”
“殿下...那女人跑了,她不知怎么偷到了把刀,将绳子割断,人直接从马车上跳下山坡去,就不知滚到什么地方去了...”
“一群没用的废物!”庄岩羽听着下属的禀报,气得直直将手里未饮尽的酒杯砸到地上,酒水溅起,呼了一旁其他几位服侍的侍女一脸,她们惶恐的跪地,低着头不敢出声。
昨日早上刚收到消息,说他派去抓郭鸢的几人都死了,现在居然又听到好不容易盯上的女人也跑了。
这来武国才办两件事就砸了两件,气得他面上都有些红。
而这时,帐外传来剑柄出鞘的声音,随后他看到了帐帘子被拉起,跑进来一人着急的说:
“殿下,何锵带着一队人冲着这来了!”
“他胆子大了是不是!”庄岩羽本就在火上,此刻更是火暴如雷,他抽出一边的剑就往帐外走。
见那帐外,何锵坐于马上,脸上还有血渍。
在他马下,是几具尸体。
他看着怒气冲冲的庄岩羽,习惯着听着他对自己的咒骂:
“何鬼!你是要造反吗!”
“造反?”他听着,冷声笑了一下:
“此事我自是不敢。”
“不过你算什么正,有资格被反吗。”
庄岩羽听着,眼睛都瞪大了很多,他不可置信,平日里打不还手骂不还口,骂他是狗也面不改色的何鬼,今日居然敢说出这番话?!
平日高高在上惯了的庄岩羽怎能容许这般态度,他握着剑柄,面色阴森,他必须要给他一个教训。
“把他给我拿下!”
“是!”
周围将士听令,齐齐向何锵拔刀冲来。
但剑锋未触,不知从何处飞了一阵疾风,紧接着,一柄箭直直刺穿了那几人的咽喉。
身后还未冲上来的几人被面前突如其来的血腥惊到了,他们一下慌了神,直直往后退了几步。
可惜箭雨无情,直直刺穿了这群惶恐的越兵。
何锵身形未动,他冰冷的双眼从未落到那群人身上,而是自始至终,都在凝视着庄岩羽。
从初到越北至今,他没有一日不想弄死他。
庄岩羽此刻偷入武朝,还只带了一群废物兵,既然这么想找死,他怎么可能会放过他。
剑刃出鞘,无一人看清何锵的动作,他的速度极快,顺着温热的血腥味散入空气之中时,庄岩羽的人头就已经落地。
本嚣张的越兵见这快如鬼魅,片刻间就取了庄岩羽性命的何锵,瞬间气势就阉了,叫饶的速度同样迅速。
而那面上粘血的将军只是收了剑,擦了一下脸上的血渍,极其平淡的说出四个字:
“一个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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