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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一出，空气再次凝固，连带着四周的热闹氛围都抵挡不住。
在萧辰半是审视，半是警惕的敌意注视下，朱言荣咳嗽了一声，又补充了一句：“难道不是吗？你们北乔不是最看重狩猎的成绩？你们俩要是空手而归，回去不会被嘲笑吗？”
他说的轻松，似在化解凝固的空气和寂静的氛围。
但此刻，萧辰对于面前这位总是嬉皮笑脸，与自己称兄道弟的安王殿下，有了新的看法。
世子之争，向来九死一生，能参与其中的，非同小可。
装傻充愣也好，真傻没脑子也罢，能活下来的，才是赢家。
原来是这样吗？那这么说的话……
萧辰转移视线看向了还在状况外的朱言枭，见他一脸傻样不像是演的后，收回来视线，在心中指责起了自己。
我在想什么？朱言枭从小傻到大的脑子怎么可能是装的。
萧辰拍了拍朱言枭的肩膀，怜惜的叹了口气。
“你这话说得没错，北乔最看重狩猎的成绩，这不假。但安王殿下，这不是理由。”
“这确实不算什么理由。你真要问为什么，只能说是我当真好奇那个轮回说的真假。倘若今日这月下舞出现了，明日又继续进行狩猎，我是不是就能继续期待后面的剧情，对生活有了盼头？不让自己的生活无聊，虽然不是什么正经理由，但确实是真的。我真心实意。”
朱言荣说着说着，就真情流露的展开扇子，摇着有字的那一面，笑得满面春光，好不畅快。
萧辰上下打量着笑容满面的朱言荣，似乎在探究他话中真假。
但因为面前的朱言荣笑得实在真挚，或是善于伪装，萧辰看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放弃了。
“所以说了那么多，这月下舞到底是个什么舞？怎么今日的话题都是往这上面凑的？”实在不知道说些什么也不想继续纠缠下去的萧辰如是问道。
“好问题，我也不知道。”谁知对于这个问题，朱言荣扇子一合，手一摊的表示不清楚。
在萧辰嘴角抽搐，感觉朱言荣在挑衅自己，有想动手的冲动时，朱言荣又补充了一句：
“不过我听说，月下舞其实并不特特指一种舞蹈。而是一个很好看的人，穿着好看的衣服，在月下跳着好看的舞蹈。因为步伐轻盈，舞姿曼妙，外加秋月冷光微洒有荧彩飞扬，才称之为月下舞。”
朱言枭从里面挖掘出重点的问：“所以……重点是人长得好看？”
长得好看的人？萧辰沉思。
“或许？但更准确的应是长得好看，身材纤瘦，如月色般清冷的男人。毕竟无论是书上还是坊间传说，跳这个舞的都是男子。”朱言荣想了想，又继续补充。
长得好看，身材纤瘦的……男人？萧辰在心底继续琢磨这几个词。
“你要真这么说，我忽然想起来了。就今儿中午那个阿先生是不是问阿尧会不会跳舞来着？不会是想让他跳月下舞吧？虽然阿尧还挺符合这个要求的，可惜他不会。”朱言枭一锤手，忽然想起这点的后知后觉了起来。
找过阿韵？跳舞？萧辰将这几个词融合在一起，却是百思不得其解。
“你要这么说也对，那个阿……尔曼好像真的在物色挑选长得好看的人，会不会……挖槽，你吓死我了。”
朱言荣刚点头赞同朱言枭的说法，萧辰就拍案站起，吓他个猝不及防。
朱言枭问：“你嘛去？”
萧辰没有回答朱言枭的疑问，而是低声喃喃着“哥哥”二字，在朱言枭要回答前，毫不犹豫的离席了。
“这孩子啥情况？我不是在这儿吗？”身为萧辰亲表哥的朱言荣指了指自己，问向朱言荣不明所以。
“那是人家情哥哥，你个亲哥哥凑什么热闹？”秒解的朱言荣摇着自己的扇子，嫌弃的扫了眼呆愣的朱言枭。
“什么情跟亲？这是重点吗？重点是你怎么不拦住他？就让他这般离席，成何体统。”叽里呱啦说啥呢，听不懂的朱压枭将重点拉了回来，谴责起了不负责的朱言荣。
“我拦不住他的。”朱言荣摊手。
“说谎，你刚刚就能拦住。”朱言枭挑眉不信。
“那时他没真想走，只是玩玩，换你也能拦住，但现在不一样了。”
“有啥不一样？你俩聊个话本还给他聊出感情了？”
“全都不一样，他现在可是去……我跟你个单身没恋爱过的人说这些干什么，说了也是白说。”刚要解释的朱言荣话到一半就戛然而止。
他合上折扇，对朱言枭啧啧两声后，就移开了视线，只是眼底的嫌弃藏也藏不住。
他啥意思？！
又被嫌弃了的朱言枭愣住。朱言荣却不再说话，也不再讨论这个话题。
啥意思？欺负单身的有意思吗？说话！
朱言枭无能狂怒，只得化悲愤为食欲，在旁人诧异的视线下，自我安慰。
等等等等！老三说不跟单身人说的意思，总不能是……子暮那小子恋爱了？！
吃到一半的朱言枭忽然意识到什么，大惊失色，连带着嘴角的残渣都有所抖落。
啥时候的事？
朱言枭开始左顾右看寻找目标，但萧辰早已离开他的视线范围，不见踪迹。
离席后的萧辰用堪称神速的速度向楚浅的营帐奔去。
今晚夜宴齐聚，路上并无多少行人，萧辰很快便来到了楚浅的营帐前。
萧辰站在帐外，看着面前灯火通明的营帐不免松了口气，还未等他伸手撩开帘子进去时，身后响起一道女声。
“萧公子，你怎么在这儿？是来找溪泽的吗？”蓝巧柔疑惑的声音响起，萧辰转身，偏头看着她，点了点头。
“那可能要让你白跑一趟了，溪泽他不在帐内。”
“他不在？”听到这句话，萧辰的心高高悬起。
少年连忙扯开手边的帘子，在看到通亮的房间内里却空无一人后，心有些死了的僵在了原地。
“看你着急忙慌的，是有什么急事吗？要不要在里面等会儿？”蓝巧柔担忧的伸出手在少年的面前挥了挥了，萧辰对此一动不动，眸底变得幽暗深沉，连带着艳红的耳饰都有些暗淡无光。
“巧柔姐，你知道哥哥去哪儿了吗？”在蓝巧柔要再次挥手前，萧辰回过神，好奇的问向蓝巧柔。
蓝巧柔摇了摇头，萧辰见此失望的怂拉起耳朵，转身就要离开继续寻找楚浅的踪迹，却在脚步刚迈出一步时又收了回来。
萧辰转身忽然问道：“巧柔姐，哥哥会跳舞吗？”
“？”被这么猝不及防的一问，蓝巧柔眨巴着水灵灵的眼睛，困惑地歪了下头。
见萧辰不似在开玩笑，蓝巧柔思索一二，摇了摇头：“这个我也不清楚，顾居桐把他保护的太好了。”
所以我们并不清楚楚浅到底会不会跳舞。
哪怕蓝巧柔的话没说完，萧辰也知道是什么意思的道了句“我知道”后，在蓝巧柔疑惑的视线下离去。
“等等，萧公子，我有件事想问你。”蓝巧柔出声叫住了离开的萧辰，带着一丝犹豫。
萧辰停下脚步，侧过身来。
月光斜斜地落在他半边脸上，另一半隐在阴影中，晦暗不明，显得平常最为灵动含笑的眼都有些平静了。
他微微偏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蓝巧柔攥了攥袖口，抬起眼，声音虽轻却异常清晰：“如果有一天，溪泽成了众矢之的，站在他身旁需要付出极其惨重的代价，你……会如何选择？”
萧辰没有立刻回答。
夜风拂过林地，树影在地上摇曳成破碎的墨痕。
远处的灯火暖色晕染着夜月，在月的转移下一点一滴的敲打靠近此间，却怎么也照不进这忽然的寂静。
萧辰的睫毛微垂，似是在思考这句话背后的含义，神色在明暗交界处看不真切。
月色开始暗淡，蓝巧柔忽然惊醒般抿了抿唇，眼底掠过一丝慌乱：“抱歉，是我唐突了，你不必回答，就当我没有问过——”
“我不会站在他身旁。”
萧辰的声音忽然响起，平静得像深潭的水。
蓝巧柔怔住，尚未理清这话里的意思，便听见他接着说：
“也不会离开他。”
少年转过身，整个人沐浴在清冷的月华里，一字一句。
“只要我在，就不会让哥哥陷入如此境地。”
话音落下，他不待任何回应，转身潇洒离去。
少年的身影在月中潜行，时隐时现，身后的影子却被月光无限拉长，直至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蓝巧柔的视线范围内。
蓝巧柔独自站在原地许久，才轻轻呼出一口气。
她望着那道早已消失在转角的身影，唇角慢慢漾开一抹了然的弧度。
“这算什么？间接表白吗？”
蓝巧柔轻笑，月光悄然移动，照亮了她眼底的释然。
看来顾居桐这次是碰到了硬茬啊。
但……只要溪泽开心，一切便都足够了。
蓝巧柔摇了摇头，笑着转身离开。
蓝巧柔并不晓得自己为什么会忽然问出这个问题。她只是觉得，萧辰似乎是一个很值得托付的孩子，所以才会问出这个问题。
而答案，确实有些出乎她的预料。
该说是独属于少年的懵懂和天真，还是骄傲与不羁呢。
蓝巧柔不清楚，而回答问题的本人其实也不是很清楚。
萧辰不等蓝巧柔的回应就赶忙离开，不是因为他觉得这样很酷想耍帅当大人，而是他害羞到整个脸如图被沸水烫过般，通红一片。
若非是在黑夜，蓝巧柔一定会看到他红透的耳朵和脖子，那颜色，与他的耳饰不相上下。
萧辰这个人，其实很纯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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