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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猫狸奴
魏邈云只能跟着他,终于两人越过了前院,越过了假山水流,越过了拱形圆门,来到一个树后。
“你神神秘秘的干什……”她话还没说完,一个软和的白色绒毛状物体忽然扑了她满怀。
她下意识接住,双手托住这一团——原来是一只眼睛如黑墨的小猫咪,正直勾勾地盯着她。
“哇好你个家伙,是我把你买回来的,你就这么抛弃我去找别人了!”魏云生气鼓鼓地看着在魏邈云胸口上安然依偎的小猫:看也不看他一眼。
见他作势要打它,魏邈云连忙抱紧了这只小小一团,警备道:“你想干什么?我都抱住了就先给我吧。”
“……”魏云生不知是哭还是该笑,幸亏他足够懂事,也没有继续无理取闹,只是一味哀怨道:“姐!姐!好吧,这只猫是我买给你的,没想到它真够精的……”他嘟囔道,小猫好像通灵了一般,睁开眼睛懒懒瞥了他一眼,又扑腾着钻进魏邈云怀里,把她胸口挠得痒痒。
“那你还没取名吗?”
“没,既然是给姐姐的,我怎么好取名字。”魏云生抱着手,笑道:“姐姐给它取个名字吧。”
魏邈云看着怀里的小猫,忽然想起了那个人黑曜石般深邃的眸子,低下头有一下没一下地薅着怀里那团,状若无意道:
“叫狸奴可好?”
“成啊!”魏云生托着下巴:“没想到姐姐这么喜欢它,这倒叫我开心。”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这个名字啊,难道你不感觉叫起来很肉麻吗?”少年作鸡皮疙瘩状,魏邈云愣了愣,想起徐慎听到这个名字的错愕,不由得微笑:“是么?”
狸奴睁开了眼睛,跳了下来,悠闲地摆着尾巴,优雅走了。
……
夜深了,魏邈云终于更衣睡下,见菡萏捧着个肥嘟嘟的肉团,道:“你从哪里找到的?”
“奴婢可没那个闲心找它,只是看它巴巴地蹲在门外觉得可怜,就替小姐拿了进来。”菡萏俏皮地眨了眨眼睛:“小姐今日要翻它牌子吗?”
“……”魏邈云扶额,无奈道:“不如就它了,给我吧。”
菡萏小心地拿着手帕擦了擦它的爪子,谁知这厮不安分,直接挣脱了她跳到床上,心安理得地窝在魏邈云怀里。
菡萏边干着活边问:“话说小姐,那日我们走的时候三殿下也来了呢,我看着他跟二殿下说着什么,二殿下脸色立马就变了……”
她一边絮絮叨叨说着,魏邈云在她活泼的声线里思忖着今后的处境:按照惯例,年后品级较高的诰命夫人可以进宫用宴。因为魏邑品级是正一品,所以作为正一品级别的诰命,于晴漱今天已经和她说了,会带她进宫面圣,届时皇后娘娘可能还会单独召见,鼓励她到时候好好表现,留下个好印象。
言外之意不言而喻,自是让她最好能得到皇后娘娘青睐,对以后是否能登上后位也有所助力。
但是魏邈云却不打算花太多心思在皇后身上,最多只是试探一下皇后的脾性以及为人如何,毕竟这个线路的两个男主,都不是皇后的唯一子嗣——五皇子徐玠。
如今尚未立太子,朝中虎视眈眈,走错一步都可能掉进悬崖万丈。上一世她尚且有太子侧妃庇佑,而这一世,魏邑不知被谁诬陷,回到家心有余悸地病倒了,只有这一身名头在身上,却不好轻举妄动。
这么一来,比上一世要更艰险不知多少倍,便要万分小心。
她一边无意识地拨弄着怀里毛茸茸的毛,一边听菡萏道:“……话说这么多皇子,小姐你已经见过了其中两位了,奴婢斗胆问一句你觉得哪一位最好看啊?”
“……嗯?”她回过神,思索着竟然也把刚才的思绪放到一边,认真想了起来:“既然只见过两位,不具有什么参考性啊。”
一听这话,菡萏眼睛忽地亮了,激动道:“在奴婢眼里,那两位都是一等一的好看。二殿下给人感觉很舒服,抓到奴婢在偷看他也没有说什么,还对奴婢笑了笑。”菡萏托起腮,笑得有些心驰神往,似乎在回味:“不过三殿下好看是好看,但是太渗人了,感觉像是多看一眼,就随时会杀了我一样。”
“不过我听府里的丫鬟讲,七殿下是其中最最好看的。”她一脸兴奋:“小姐你说客观上二殿下三殿下都不分上下了,那这个‘最’字还得到了一致公认,那长得得有多好啊!”
魏邈云嘴角抽了抽:虽说审美这东西各有千秋么,那死鱼当时放出立绘就立马有人骂她偏心,说老七才是她亲儿子,引起其他六个皇子“皇妃”的不满。
但是也侧面证明这人的好看程度。
魏邈云自然没有忘记他的模样,这是最难忘记的东西之一了吧——独一无二张狂又内敛的气质,不看你时自己和他人天然形成一道屏障,别人总也闯不进去;看你时,你只觉春风拂过耳梢,带起一阵颤栗,不敢看他微捎冷意的侧脸。
——总之这个人长得简直就是可恶啊。
狸奴忽然“喵”了悠长一声,魏邈云看了看仍在困惑和向往之间反复弹跳的菡萏,道:“到时候进宫之后自会看到的,你忙完了就去睡吧。”
菡萏开心应好,她躺下后狸奴便贪恋地躲进她的怀抱,汲取她身上源源不断的温暖。
黑暗中投射什么都看不清晰,但是她又想起了那个人推开她时,带着释然又决绝的表情,最后都消失在她眼中。
她摸了摸狸奴,轻轻道:
“狸奴。”
“晚安。”
……
过了几天安稳日子,魏邑的病好多了,但还是依赖药物,她那日早上刚给父亲请过安,就看见熟悉的人匆匆经过她,她于是叫了他一声。
那人回过头来:“哎!是小姐啊。”是与他们在雪城同甘共苦过的车夫,她看见他说了几句体己话,车夫一高兴,什么事情都往外抖了,直说自己是要去夏侯虞辛的医馆为魏邑抓药。
“那个娃娃呢?他跟您一块回来了吗?正巧我带他去看病,就不用您亲自走这一趟了。”
车夫笑眯眯道,她却突然感觉自己像被一把钝刀捅了心口,闷闷的痛。
她低着头,岔开话题道:“正巧我今天没事,去夏侯姑娘的医馆看看,你就不用去了。”
车夫虽然疑惑,但还是由着她去了。她的马车慢慢走着,这熟悉的线路,正巧就是上一世去徐朔府上的那条路。
转眼间,竟然感觉恍如隔世。
刚落脚,就见医馆前面好不热闹:夏侯虞辛搬了一个木桌木椅,端正地坐在给面前的男女老少仔仔细细把着脉。
马上新年了,大家都想无病无灾跨过这最后一道坎,给这一整年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于是有病或者没病亦是疑心的都一窝地涌到夏侯虞辛这里来——谁不知道心慈手软的夏侯大夫每月底都会义诊一天呢!
夏侯虞辛面前排着长队,夸张到直接跨了半个街,延伸到了徐朔府前,有些不懂事的站在台阶上片刻,就被门口侍卫低声拿矛戳着腰呵斥:
“去去,胆儿肥了,七皇子府前也敢撒野!”
夏侯虞辛百忙之中抬起眼淡淡扫了一眼长队,心里估计着人数又排到了徐朔那边,想起上次她提起时,他懒懒抬了眼说“无事”的场景,嘴角不自觉扬起。不多时,她看见一个轿子在门口停下,见来人是魏邈云,眸光颤了颤,表面上不动声色。
魏邈云看见夏侯虞辛抬起头朝她点了点头,不多时,一个医馆伙计就来告知她夏侯虞辛正在忙,吩咐他来问魏邈云拿药。魏邈云本来也不欲打扰她,闻言说了声“好”,就随伙计进了里面去。
菡萏跟着她,被一阵浓烈的药味呛了鼻子,赶紧躲出去“哈欠”了一声又悻悻回来,悄悄道:“小姐,这里药味也太浓了。以往我在山下的镇子抓药的馆子都没这么浓的味道。”
魏邈云皱起鼻子嗅了嗅,确实很重。伙计闻言转头笑道:“重就对了。咱们这医馆可是直接可以供命宫里那些贵人的,药材这些马虎不得,每月都用的最新鲜的。旧药材的味道还没散尽,新的就摆在柜子里了,这味,能不重吗?”
“宫里什么贵人?”魏邈云问道。
伙计瞅了瞅魏邈云,见她穿着虽然有些缟素,但气质难掩,应该也是官家女。但这宫中之事,闺阁小姐也不尽然能够知晓一二,更不要说可以随意进入宫中了。这下想着,越发佩服敬重夏侯虞辛,骄傲道:“什么贤妃娘娘德妃娘娘啊,咱先生可都看过病,宫里还给咱送了牌匾呢!”
说罢,他指了指挂在中央的一块金灿灿的牌匾,高高悬挂在正屋中间,上面写着:
“虞情求得索,辛手妙为解。”
她心颤了颤:这不是徐朔的笔迹吗?
见她表情复杂,伙计满意地咂了咂嘴,询问了一下魏邑的病症,利落抓好药包进纸里,草绳扎得方方正正地递给了她,笑道:“给您。”
接过之后,她妥帖地放到了随身香囊里。看了眼仍然乌泱泱的长队,原本想问一下夏侯虞辛关于狸奴的病,这下看来也是只能放到下次有机会再问了。
走了几步,就见对面茶楼急匆匆跑过来一个人,意外在她面前停下来,气喘吁吁道:
“魏姑娘,殿下有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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