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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 章
被划开的空气不断吹袭着岩正山,他一动不动地看着逼近的边镶红,她的脸色没有一色变化,眼神专注而冰冷,她手里的木剑顶部在此刻看起来尖锐无比,它会轻易刺破他的皮肤,再次刺进他的骨肉。他的双眼在不断涌动后退的空气中变得酸涩,自觉分泌眼泪保护眼睛,但他越发张开眼睛看着边镶红。她的眼神不对,“边镶红!”岩正山大喊一句,但他还是没有采取任何防御,一定那些金光有问题,郑林迷惑住了边镶红的神智,让她丧失了理智,他继续呼喊,“边镶红!你醒醒!”
边镶红没有停止,她以更快的速度侧过身去,向郑林刺去,岩正山的衣服被那股力量割破,他连忙转身看到那木剑刺进了郑林的身体,她的胸膛开始流出血液。边镶红放开了手,后退好几步,“我刚刚才想明白,能控制住我心神的,一定是我亲近之人。能伤害到你的,也一定是你亲近之人,所以岩正山、我和你,到底是什么关系呢?郑林!”
她在郑林的安魂符里确定,她没有说谎,她的名字的确是郑林,自我认知不准确之人无法发挥任何符咒的效用,而她和岩正山看到过往也是真的,只不过执意出海寻找丈夫的“郑林”是被郑林控制住了心神,而她葬身海底也为郑林徘徊至此找了立足根本,郑林本质上还是厉鬼,只不过比厉鬼更加厉害而已。
岩正山闻言脚步顿住,所以边镶红后面要杀他是为了迷惑郑林,让她放松警惕,然后用他的血去测验郑林能否被他伤害到,她已经神志清醒,可是她的眼神明明太过坚定冰冷了。他望着边镶红的背影,她看到未来,是真的,他肩胛骨处的痛感忽然强烈起来。
“你终于确定我是郑林啦!”郑林伸手抽出了木剑,她胸口的伤口也瞬间止血,衣服也恢复如初,没有任何血迹和破碎痕迹。她举起木剑摇晃了一下,上面的血迹也完全消失,她的手抚摸着剑身,“我以为我刺你一剑,你就会想起来呢!结果你不但没想起来,还特意声东击西来窥探我的秘密。你也不怕伤了岩正山的心,他刚刚可是做好了被你杀死的准备啊!”
边镶红觉得郑林的眼神有点怪异,她看不懂,她的意思她也不能理解透彻,她们渊源、羁绊可能超过她的想象,索性侧过头看向岩正山,他的脸色只是惊讶中带着悲痛,他在伤心什么?因为她刚才刺伤他吗?她走近一步伸出手要拨开他的衣服查看他的伤口,但岩正山后退了一步,她的手落了空。边镶红有点失神,又很快恢复过来,她继续往前一步,从袖子掏出一个小瓶子,里面装的是茶粉,她再次伸出手,岩正山这回没有动作了,她沉默地将茶粉倒在他的肩膀上,茶粉能止血消炎,他的伤口很快会痊愈的。
“所以,龙景才是岩正山是吗?”边镶红的问句太过肯定了,她收回了小瓶子,重新盖上小瓶塞,她的眼神没有在岩正山的脸上停留,她知道此时的岩正山一定震惊极了,她在报复岩正山刚刚后退的那一步。她转过身去看向郑林,“那把木剑是他杀死你的武器。”
“哈哈哈!你又猜对了一点。”郑林大笑,这次她的笑声听起来悦耳了很多。不幸福的人在悲伤的时总喜欢用笑容掩饰,边镶红欲上前一步面对郑林,却被拉住了手腕,毫无疑问是岩正山,他用力地拽住了她,他的手和他的声音一样在颤抖,“那我是谁?”
这样的否定大概是排山倒海而来的压迫,“我是谁?”这个话题太过沉重。岩正山不敢放手,如果边镶红的师傅才是岩正山,那和他容貌相似的他是谁?他为何会占了他的名字?
边镶红侧过身来,认真地说道:“你是岩正山啊,只不过你和白荼一样,是从龙景的身心里割舍出来的某一部分。你们长出了生命,然后去剥夺别人的生命。”她知道龙景一定是太过愧疚才会以化石为代价封印住白荼,但是太迟了,他的愧疚于事无补。她抽出了自己的手,她说过她不怨恨岩正山,可是她太憎恨龙景了,在这一刻,她怨恨他。
她又背过身去,面向郑林,“郑林,你的道行在我之上,我看不出你的前生今世,但我知道你和我一样是从三步山下来,所以我会的法术你都会,你用那些法术来窥探我的前世。而你徘徊于此,无非是在探寻三步山神的路途中含恨而终,要么被三步山神拒绝了郁郁不得志。虽然不知你所求为何,但我可以向你承诺,若我能顺利改命成功,我一定回来帮你达成夙愿。”
“边镶红,若是你死了呢?”郑林侧着头看向边镶红,“你这不是前后矛盾吗?你现在就对我束手无策,怎么可能弑神成功改变命运呢?而且你怎么会不知道我所求为何呢?”
郑林的话如风雪扑面而来,冰冻入骨,边镶红咬紧牙关,慢慢吸气呼气,然后放松,“所以你是想和我说,我活不过十八岁是因为你会在这里杀死我!”
岩正山望着边镶红的背影,想起了边镶红在见过土地公夫妇后对他说的话,弑神成神的确是她能最快速摆脱残酷命运的办法。但是这条路充满艰难险阻,她越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越显得命运残酷。他在此时确信他的存在是龙景为了帮她弑神成功创造出来,而他的好命好运的确是从边镶红悲惨的人生里偷盗过来的。边镶红都知道,所以她的心更加悲切。她无法彻底将龙景视为仇人,但也无法将他敬为恩人,她恨他,又爱他。他低下了头颅,眼泪直接掉进松软的土地里,看不出痕迹。
“是!”郑林站直了身体,她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我的夙愿就是杀死你们!”话音未落,她已经持剑冲了过来,那把木剑褪出外壳,金光闪闪,是一柄金属利剑。边镶红盯着那柄长剑,有些反应不过来,金水剑为什么会在她手上,龙景的剑不是和他一起都化石了吗?她和龙景是什么关系?
千钧一发之迹,岩正山及时拉开边镶红避开了那一剑,他发现边镶红依旧失神,直勾勾地盯着郑林的剑,他大骂:“你疯了吗?你为什么不躲?”
“因为她被这把剑吓到了,这把剑她太熟悉了,跟龙景手把手教她剑法的那把一模一样,她在猜测我和龙景到底是什么关系,所以她犹豫迟疑了。她在思考龙景袖手旁观她的人生是不是因为我,她觉得心痛了。”郑林挥动着手上的长剑,看向岩正山,“岩正山,你来替她猜猜,我和龙景什么关系?”
长剑反射出的阳光照耀着岩正山的双眼,他不自觉地眯眼,脑海里忽然闪现出好多记忆,他在教一女子练剑,他站在她背后讲解招式,那女子忽然转过身来,她手上的剑是那把木剑,脸上笑意盈盈,她喊了一声“师兄,我学会第十招了!我厉不厉害?”岩正山看清楚了她的脸,是郑林。他抓着边镶红的手忽然松开,他看到了龙景杀死郑林的时候,边镶红就在旁边看着,她的眼神是太过淡漠。郑林直直扑倒在地面,她看不到她背上插着的木剑,只是在倒地后还那里抬头望着龙景,她的双眼含泪,却不敢眨眼,怕看不清他的眼神。
岩正山的双眼被光芒灼热发烫,两行泪水连成线,他后背的伤口再次崩裂,血流不止,他不敢说他感同身受了郑林的痛苦,但他应该偿还这一处伤口。他被疼痛逼退了一步,离边镶红远了一点。边镶红清醒过来,她看着岩正山的神情,亦是后退了一步。
“我不是心痛,我的确好奇你们之间的关系,但我只要知道他杀你是因为我就够了。而你绝对不可能杀死我,以前不可能现在也不可能!如果你不肯让我们离开,那我一定会彻底杀死你!”她捡起了岩正山的佩剑,两人持剑相向,“我不是对你束手无策,只不过物伤其类罢了,既然你不需要我的感伤,那我的感情不会再施舍一分。”
“几百年过去了,边镶红你的逻辑一点也没有变,还是这样强势,以自我为中心,你想要的你一定要得到,杀人、杀鬼于你而言没有任何区别。”
“不要!”岩正山连忙阻止两人,他的手还没碰到边镶红,就看到两人已经厮杀起来了,她们用同一套剑法,一样的长剑,抱着杀死对方的决心,不断变换招式迅速出剑,从岸边一直对战到山脚下,胜负难分,但岛上的花草树木被剑气削倒摧折一大片。他和两人都交过手,不确定她们两人的实力会发挥到什么样的境地,但他知道她们两人不会真的有赢家胜者的,他跟随着她们移动,他不断大喊,让她们停下来,至少让他和边镶红看到完整的过往后,再去判断谁是谁非,最终解决恩怨纠纷。
只是过往对于她们二人而言,似乎已经不重要了,她们一样执念深重。边镶红需要通过打败郑林来证明自己有能力弑神,而郑林要报龙景因为边镶红而背刺她之仇。岩正山赤手空拳冲进了两人之间,趁双方出剑短暂停顿之际,双手各抓住一把剑,他的双手因为太用力而鲜血淋漓,但他似乎感受不到疼痛,他看向郑林,慢慢说了一句:“明月清风,带我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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