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

　　辰时一刻，姜照寒便带着燕长乐御剑抵达了万灵宫前的广场。

　　巨大的白玉广场在晨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此刻广场上外门弟子尚未到来，只有各峰的内门弟子、执事以及部分长老陆续抵达，三三两两聚在一处，低声交谈。

　　燕长乐乖巧地跟在姜照寒身后，目光好奇地打量着四周。

　　师父直接带着她落在了观礼台最上方的执剑长老座位，这里视野极佳，能清晰地看到大部分长老及弟子和下方广场。

　　她的视线扫过高台，首先看到的自然是坐落于最中央，庄严又精致的掌门座位。

　　然而，她的目光很快便被掌门座位旁侍立的一名女子吸引了过去。

　　那女子身着一袭青色的亲传弟子服，身姿挺拔，容颜并非绝色，却有一种令人心折的沉静气度。

　　她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偶尔微微侧首倾听同门的搭话，或是目光平和地扫过台下，姿态从容不迫。

　　“师父，掌门座旁那位师姐是……？”燕长乐心中好奇，低声询问姜照寒。

　　她入门十年，对内门诸位有名的师兄师姐也算认得七七八八，两位掌门弟子也是熟识，却从未见过此人。

　　姜照寒顺着她的视线扫去，惊讶道：“居然是善姬，她终于回来了……她是掌门的大弟子。”

　　恰在此时，不远处几位年岁稍长的内门弟子的窃窃私语，也顺着风飘入了她的耳中。

　　“快看！是善姬师姐！她真的回来了！”

　　“真是善姬师姐！听说她十几年前不是……”

　　“嘘！慎言！当年的事谁知道是不是栽赃？不过善姬师姐回来真是太好了！”

　　“是啊，当年善姬师姐在时，将宗门大小处理的井井有条！接待外宾、协调各峰、就连我们修炼上遇到疑难，她也都能指点一二。”

　　“可不是嘛！那会儿谁不称她一声大师姐？威望比许多长老都高。可惜这两届入门的弟子，都不认识她了……”

　　“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啊……有她在掌门身边，咱们都能轻松不少。”

　　善姬……

　　燕长乐在心中默念着这个名字。

　　虽然那些弟子语焉不详，但她已从只言片语中拼凑出一个模糊的轮廓——这位师姐曾是天之骄女，是万灵门公认的大师姐，能力卓绝，威望极高，却因一些过错被发配至北荒驻地十余年。

　　燕长乐忍不住又抬头看向掌门座位。

　　那位善姬师姐似乎察觉到了她的视线，目光不经意间扫过这边，与燕长乐的目光在空中短暂相接。

　　看到燕长乐这位陌生的师妹好奇的盯着她，这位师姐也没感到冒犯，而是温柔得对着她点头笑了笑。

　　这一笑让人如沐春风，燕长乐也微笑点头回礼。

　　她能感觉到，这位突然出现的“大师姐”，绝非凡俗。

　　姜照寒似乎并未留意到弟子的小动作，坐在执剑长老的座位上，目光淡然地望着远方天际，仿佛周遭的一切议论都与己无关。

　　只是，与他相处日久燕长乐能感觉到，面对越来越多的长老和弟子，姜照寒已经开始神游天外。

　　广场上，人渐渐多了起来。

　　外门弟子们开始在外门执事的引领下，整齐列队入场。

　　外门弟子就位后，掌门也出现在座位上，宣布外门大比开始。

　　随着下面的执事宣读规则，燕长乐看到善姬为掌门递上了一杯茶，并拿出了一些茶点。

　　她也学着这位师姐，为姜照寒送上了茶和茶点。

　　姜照寒端起茶，对着石斛示意，石斛失笑。

　　“还是女弟子好啊，真贴心……”许瑾意有所指的看了看和鹿鸣鹿呦凑在一起窃窃私语的江璀。

　　“你们俩怎么在这？”许瑾本来只有江璀一个弟子，现在她身后却站着三个人。

　　鹿鸣从储物袋里拿出一瓶桂花酿，弯腰陪笑着给许瑾满上，“许长老，师父那有我们师兄呢，您看这里这么大，多我们两只妖也不算多不是……”

　　鹿呦和江璀也各从储物袋中拿出一碟糕点，一左一右跪坐在许瑾两旁双手奉上，一个带着狐耳两个带着鹿角的美少年同时用撒娇的眼神看着许瑾。

　　许瑾内心格外舒坦，在三张艳若桃李的脸蛋上各摸了一下，随即挑衅的扫了一眼石斛和姜照寒。

　　姜照寒没有理她，石斛用手上的青瓷茶杯遥敬了她一下。

　　沈欢羡慕的看着她身边的三个弟子，“要是我家那逆徒也如此乖巧就好了。”

　　许瑾摸了摸江璀的头，“去，给你沈师叔满上。”

　　江璀乖巧的站起来，从鹿鸣手上接过那瓶桂花酿，走过去为沈欢满上。

　　并对着沈欢眨了眨眼，狐耳颇有心机的抖动了一下。

　　沈欢没忍住，也在他面若好女的脸上摸了一把，又揉了揉他的耳朵。

　　燕长乐看着几位长老攀比，不由得有些想笑，此时姜照寒把空了的杯子放在台面上，她想为其续上茶水，却见姜照寒用手捂住了杯口。

　　燕长乐露出询问的眼神，姜照寒不经意的瞥向许瑾手中的桂花酿。

　　燕长乐差点笑出声，努力压下情绪，从储物袋中取出同样的桂花酿，为姜照寒满上。

　　石斛注视到几人的小动作，也看了一眼善姬。

　　善姬依旧挂着春风般的微笑，为他添满了茶杯，“师父，掌门在这种场合不应饮酒吧。”

　　“唉——”石斛感叹，“徒弟长大不由师了啊。”

　　“咳，”慕青谣清咳一声，“第一轮开始了。”

　　本次外门大比依旧是两轮，第一轮不再是他们上次进的无有乡，而是探索灵曜秘境。

　　在这个秘境采取积分制，可以组队，也可以独行，可以采集灵物集攒积分，也可以杀人夺宝。

　　最后，获得积分最多的人或队伍，就是最后的赢家。

　　此时的秘境，已经有弟子被淘汰了。

　　“这些弟子居然都没察觉到是谁淘汰他们的……真是不行啊……”剑峰峰主朱行云摇头，“不过淘汰他们那人……意识相当不错。”

　　慕青谣打开扇子遮住下半张脸，笑眯眯的说道：“果然，我就知道这孩子会一鸣惊人的。”

　　器峰峰主映雪接话，“哦？莫非慕长老有意收下这名弟子。”

　　“倒也不是我想收徒，”慕青谣合上折扇，“只是这孩子，确实适合獬豸堂，我有意让严明收下她。”

　　说话间，照汀又淘汰了几名弟子，她没有组队，而是一个人隐藏在阴影中，伺机而动。

　　她已经淘汰了好几个小队，目前积分名列前茅。

　　“听说前日里獬豸堂上方雷云密布，看来是严明突破到元婴了？”石斛向獬豸堂长老座位处看去，果然看见了严明。

　　“是啊，”慕青谣感慨，“这孩子也成为长老了，我也算对得起他死去的师父。”

　　说到这里，高台上集体沉默了一下，獬豸堂是宗门的执法者，自然伴随着危险，宗门内比獬豸堂伤亡率高的只有远征队。

　　“严明的洞府选好位置没？”石斛继续问慕青谣。

　　“选好了，就是他师父在的那座名调峰。”

　　石斛点点头，“他的升峰大典还没办吧，正好我们善姬也突破元婴了，可以一起办。”

　　周围的长老都是各峰的佼佼者，自然看出了善姬突破元婴，甚至已近元婴中期。闻言都对着善姬恭喜，善姬笑着一一回礼。

　　“当然可以，”慕青谣注意着秘境中照汀的动作，“和掌门首徒一起办升峰大典，我们严明也算沾光了。”

　　此时照汀已经暗杀了数十人，却在面对一个小队时漏出了破绽。

　　这个小队正是由燕长乐的熟识，风苑的三位弟子组成。

　　几位风灵根弟子，靠着风灵根自带的敏感性，发现了照汀的踪迹。

　　照汀一击不成，知道自己不善正面作战，融入阴影中准备逃跑。

　　赵小虎已经长成了一位魁梧的青年，他也是目前在场弟子中修为最高的，已有筑基三阶。

　　只见他拿着一柄巨斧，对着照汀的位置劈下，而照汀已融入影子中，只见那影子如游蛇般急速窜动，瞬息间已滑出数丈，赵小虎穷追不舍。

　　照汀的影子没入了树林，而赵小虎一斧砍在了树上，失去了照汀的踪迹。

　　照汀的影子灵动异常，倏忽间便没入了树林，赵小虎一斧重重砍在树干上，木屑纷飞，而照汀已经彻底消失在斑驳树影之中，再无踪迹可循。

　　赵小虎看向薛欣欣，薛欣欣闭眼感知了一下附近的风，睁开眼对着赵小虎摇了摇头，“她已经跑远了。”

　　沈白神色凝重，“外门居然有遁术如此厉害的人……”

　　而照汀其实就在离他们不远的湖泊中，她凭借水灵根的优势藏在了水底，风也无法到达的地方。

　　她虽然也已筑基二层，但连续使用遁术还是会使灵力消耗过快。

　　她看了看玉简，已击杀了数十人，并获得了他们采集物品的她目前排在第三位。

　　前三里只有她一位没有组队，这个名次足够她脱颖而出了。

　　但，她还想试试，冲击那个最高的位置。

　　照汀闭上眼，在水底回复起灵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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