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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突
园子里,庄宣和冲动离开,只是一时接受不了庄静嘉这么快就要走的事实,他也知道自己刚才的做法不对。可庄宣和肆意惯了,即使知道自己错了,他也拉不下来那个脸承认。
见庄宣和那副强撑着气势的样子,庄静嘉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个最小的弟弟,从小就是被宠着长大的,若不是定国公府家教甚严,说不定真是要养出个混世魔王来。
即便如此,在众人的娇惯下,庄宣和的性子里还是带上了几分说一不二的霸道,像小孩子似的,对于喜爱的人或物想要他们永远陪在自己身边。
庄静嘉无奈揉了揉眉心,心里染上一抹愁绪,等到庄誉留百年之后,定国公府总是要分家的,那时,庄宣和若还像这样未经风雨,如何独当一面?
这样想着,庄静嘉神情一变,声音凉了几度,“你可知错?”
庄静嘉从未用过这样冰冷的语气与庄宣和说话。
闻言,庄宣和一愣,心里涌上几分委屈,嘴唇微张,想要说些什么,可喉咙里却像堵住了一般,发不出声音,说不出话。他眼角一红,默默的把头低下。
见状,庄静嘉心下一软,差点就要破功了,她也是从庄宣和这个年纪过来的,自然知道这个时候的孩子都要强,就算是意识到自己错了,也不会大大方方的承认。
不是不能给台阶下,但介于庄宣和现在心性还不是很成熟,她之所以冷下脸,也是想磨一磨他的性子。
庄静嘉看向庄宣和的眸光丝毫没有掩饰,所以庄宣和能够感觉到,有一道眼神正肆无忌惮地盯着他,庄宣和知道,那是长姐。有汗从庄宣和的脸上划过,顺着脸颊,流到下巴,再滴落到地上。
因为庄宣和没有出声,庄静嘉也没有说话的意思,整个空间里弥漫着一种古怪的气氛。仅对于庄宣和来说,因为庄静嘉正拿着一盏茶细细地品着,好像丝毫没有被屋子内流转着怪异气氛所感染。
庄静嘉蛰伏忍耐这么多年,耐心有的是。这么一比较,庄宣和那一点道行,在她的眼里完全就不够看。
最后,还是庄宣和忍受不了这么诡异的气氛,内心挣扎着,很是小声,吞吞吐吐的说道:“知道了。”
正在品着茶的庄静嘉放下了手中的茶盏,哦了一声,她的语调拖得很长,带着一些的不解。
“你既然知道自己错了,那你说说你错在哪里?”
庄宣和涨红了脸,手紧紧的抓住了衣角,松了抓,抓了又松,“我不应该在母亲面前那么的无礼。”
“还有呢?”
庄宣和觑了庄静嘉一眼,有些羞愧地说道:“长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我不应该那么的任性。那么快就要离开京城,长姐心里也很不好受,我不应该再无理取闹。”
“还有呢?”
庄宣和惊讶的抬了起头,有些不明白,除了这些之外,他还有哪里错了?庄静嘉看见庄宣和的反应,心中微微一叹。
看见庄静嘉脸上有失望之色浮现,庄宣和无措的望着她,不知道自己还有哪里错了。
“看来你还没有意识到……”
庄静嘉话还未说完,就被不远处传来的动静打断了。她止住了话头,耳朵微动,听着有道脚步声急促靠近,不过几息之间,那人就来到门前,隔着门帘放声道:“王妃,世子回府了。”
是管家的声音。
识时务者为俊杰,不是吗?
庄静嘉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然后就看见了自己面前大受打击的少年,有些后悔,她沉吟片刻,说道:“三弟,你先回传墨轩吧,我们之后再谈。”
这话的本意是想让庄宣和冷静一下,但庄宣和却误解了。听到这话的那一刹那,他心底一阵抽动,觉得自己好像从此就要被长姐放弃了。
他有些不明白,他只不过是犯了一个小错误,为什么长姐会对他这样失望?
庄宣和强忍着心中的酸涩,不想让人看出自己的异样,极力稳住声线道:“是,长姐。”
看着庄宣和有些踉跄的背影,庄静嘉心中有些心疼,但庄宣和的性子必需要改一改了,出身世家,又立志要当个武将,怎么能对政局半点敏锐也无?
将对庄宣和的忧心暂时压下,庄静嘉出了大厅,驾轻就熟地走向了庄宣昀的居所,那是庄静嘉年少时,常常光顾流连的地方,也是庄静嘉记忆中,定国公府里为数不多没有蒙上阴霾的地方。
庄宣昀的院子坐落于定国公府东侧,每天清晨,旭日初升,这里便是府内最早迎接晨光的地方。这座院子也有一个很应景的名字——晖庭,其中的晖字与庄宣昀的昀字遥相呼应,很是合宜。
庄静嘉刚从廊下转角处走出,还没走近,远远就瞧见有一个做小厮打扮的下人站在晖庭外,看样子在此恭候多时了。见此,她心底微沉,就连脚下的路也变得长了起来。
待庄静嘉感走到晖庭门口,那名小厮躬身行礼道:“王妃,世子在书房等您。”
原本被压下去的郁气似乎嗅到了什么大补之物,忽然变得蠢蠢欲动起来,在庄静嘉的心底不断翻涌着,伺机而动,只待一个契机,便会破土而出。
庄静嘉没有理会那名小厮,一言不发地径直入内,见到院内情景后,眼底闪过一道讶然之色。
院子里空无一人,往日在庭院中洒扫、侍弄花草的下人皆不见踪影,护院的侍卫也不知去了何处,整座院子好似被什么无形的怪物吞吃了一般,失去了人气。
整个晖庭实在是太静了,静得让院内的每一丝动静,都被无限放大。
吐气与呼气之声,鞋底与地面的摩擦声,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撞在墙壁上,再反弹回来,回荡在空旷的庭院里。
庄静嘉的脚步慢了下来,步伐越来越小,渐渐地停留在了原地。
安静与死寂,占领了这座院落。
日光融融,晖庭却愈发清冷。
大哥,你真是送了我一份大礼啊。
庄静嘉掐紧手心,痛意将她从无边的寥落拉出,她微微垂眸,遮掩了眼底的情绪,瞬息之间,她就再次动了起来,这一次,她不再迟疑,大步向前。
来到书房外,依旧没有看到一个人,整个晖庭好似已经成了一座死院,就连风也不愿眷顾这里,只有一缕极轻的微风缓步而来,带来的气流卷起地上的一片枯叶,在地面盘旋了半圈,就落回地面,发出一声细响。
庄静嘉踩过地面的枯叶,径直走向书房,手附上木板,没有半点犹豫,用力推开了大门,只听咯吱一声,门被打开了。
庄宣昀的身影也出现在了庄静嘉眸底,他身着一袭暗纹紫袍,双手背负站在书房中央,身姿清瘦修长,听到身后传来动静,转身回头。
庄宣昀与庄静嘉是龙凤胎,除了没有庄静嘉右眼尾的那一点泪痣外,庄宣昀的相貌与她有七分相似。
只见他面容俊朗,轮廓冷冽,眉如墨画,斜飞入鬓,鼻梁高挺,唇色偏淡,周身气质沉静如寒玉,明明立在暖光里,却似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让人只可远观,不敢靠近。
此时,他的唇角抿成一条平直的线,无半分笑意,但在看见庄静嘉时,那双黑若点墨的眸子陡然亮了一瞬,但很快,就隐入在墨色之下。
“妹妹。”
“大哥。”
两道声音交叠在一起,一平淡一淡然。
两人同时一愣,还是庄静嘉先反应过来了,眼底浮起一抹客套的笑意,“大哥,不请我坐下吗?”
庄宣昀唇角扯起一抹笑容,请庄静嘉上座,“妹妹难得回家,做哥哥的,当然要好好招待。”
庄静嘉也不跟庄宣昀客气,直接坐到了上首,一手支着头,语气轻柔,但却暗含锋利,“大哥这院子里的下人,胆子可真大啊。青天白日的,一个个玩忽职守,不知跑到哪里躲懒了。
我一路行来,没见到一人。主子还在就敢这样放肆,若是哪一日,主子不在,岂不是要反了天了。”
说到最后,庄静嘉的语气越来越重,声音更是上扬了好几个度,她似笑非笑的看着庄宣昀,一副为了自家大哥好的样子,直接说道:“既然大哥院子里的人如此懈怠,那就都换了吧,也省得大哥日后烦心。”
庄宣昀虽然早已有了心理准备,庄静嘉这次来见他,不会像以前那般和颜悦色,但也没想到,一见面庄静嘉就直接要换他身边的人。
庄宣昀心底苦笑一声,脑海中闪过那人的面孔,摇晃的心立刻不再动摇,他眉头微蹙,毫不退让道:“我知妹妹此举是为了我好,但晖庭的人伺候我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为了这点小事就赶他们出府,传扬出去倒显得定国公府不近人情。”
庄宣昀这一番话说的合情合理,个鬼。
不过,庄静嘉的目的本就不是晖庭里的下人,她眸光一闪,语气刻意拉长了调子,“大哥都这样说了,我自然不会强求。
只是晖庭里的下人这般懒散,想来是因为大哥忙于公务,没有时间管教,才引得这帮奴才蹬鼻子上脸。
晖庭是时候该有一个女主人了。”
庄宣昀脸色一变,还没来得及开口,庄静嘉就抢先一步,直接说道:“大哥早就与宁二小姐定下了婚约,今年宁二小姐出孝,这婚事也该提上日程了,母亲也是这个意思。
大哥,你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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