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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界,怨气,冥界
时间往后拨,仙界第九重天,仙庭内琼寰大会上,各方攻讦尚未结束。
“当年人妖混战之时,问情斩人皇神使相凝,人皇立刻宣布开启琼寰会议,昭告四界将会亲自参战,和妖族彻底决裂。”
祝商序双手环抱,斜靠着仙庭内支柱,神情玩味,几乎挑衅般笑着问两人,“你们两位密不召开琼寰会议,难不成仙尊魔尊是觉得,自己的神使不如人皇的金贵?”
“……都说人族史书工笔如刀,笔笔属实决不歪曲历史,没想到就是这么记载相凝被杀一事的。”说这话者,竟是进入神庭之后一直无话的惊轶。
惊轶一双眼死死盯着祝商序,他有一双狐族典型的狭长桃花眼,又是军师的定位,气质也不像常妄那样透着被血浸透的杀伐肃然,更偏向狡黠而圆滑。
但其左脸有一道狭长的疤痕,那长疤从其额角划过眉峰,横跨左眼落在颧骨上,虽然破坏了狐族狡黠气质,却也让他添了几分不符合年龄的冷肃杀气。
常妄糟心的瞥了一眼祝商序,在心底狠狠骂他哪壶不开提哪壶,随即认命的苦笑一声,挤到惊轶和春在野两人之间,一手一个按住了,同时低声警告惊轶道:“冷静!妖族不能再树敌了!”
龙尊死死攥着惊轶手腕,感觉着他几次绷紧又泄气,最后愤愤一挣,挣开了常妄的桎梏,语气哀痛,恨声道:“我知道!大局为重……”
“相凝当年会见问情先皇,是带着人皇的和谈之令来的。”
惊轶冷冷盯着祝商序,“但他却恐惧于妖族渐起之势,惧怕妖族强大起来后,妖皇会做出比屠城更可怕的报复来,因此自作主张,故意袭击了有当时妖界炼药师首席,惊梦驻守的军事要塞,妄图挫伤妖族崛起速度。”
“问情杀相凝,于情于理都并无不妥,你们人族不该隐去相凝之恶行。”赤狐长老语气森森,祝商序却只是冷笑,油盐不进,“嗤,在人界地盘杀人皇神使,有什么于情于理可言?”
“果然是兽族,茹毛饮血,就算跟在人皇身边,也学不会一个礼字怎写!”见祝商序代表的人界毫无悔意,惊轶额角爆出道道青筋,只恨自己现在不是郁柏神使,不然定要让对面大言不惭之人付出血的代价!
“够了!”眼看人妖两方又要陷入前尘往事一摊烂账里,仙尊无奈扶额出声喝止,“都停下,人妖两界的矛盾,该妖皇和人皇去谈,今日人皇都没来,在我这里争论,也无甚意义。”
“至于暂时隐瞒茶清叙和风满怀之事,一是因为那时只是失踪,并未确定两人出了意外,二是……”梅若君斟酌许久,还是不好开口,于是眼神示意魔尊来说,黎狩大喇喇一挥手,嗤笑道:“有什么不好说的?”
他手肘撑于膝上,探身向前,像是在分享一个惊天八卦,语气神秘,表情做作,兴致高昂:“我和仙尊发现,他们两人有可能不是出意外双双陨落——而是有预谋的私通叛逃。”
……神庭内一时间肃然静默,无人敢开口。
私通叛逃,还是有着血海深仇的仙族跟魔族私通叛逃。
“何以见得?”最后,冥主兰因代表众人询问道:“不是说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吗?私通叛逃之名从何而来?”
梅若君一副黯然神伤的姿态,长叹一声,掐了掐皱成一团的眉心,“事已至此,也不能瞒着诸位了,神使茶清叙失踪后,我们在她领地内搜出了大量书信,甚至还有可以直达魔界的秘密通道,这才发现,她和魔尊神使风满怀交流甚密,私交甚笃。”
兰因雾气化成的躯壳不动声色的向后蔓延了些许,白泽悄悄攥住一缕细雾笼至袖中,片刻后暗中传音道:“大人,仙尊所言属实,并未撒谎。”
“但念即茶清叙是仙界第一位神使,当年带领众仙离开人界,回到仙界的领头者,又一手率众仙搭建起仙界九重天的基本格局。”
梅若君痛心至极,茶清叙一件件功绩他都记在心里,如今细细讲来真是如数家珍,感情饱满,“若我没有飞升成仙,初代仙尊绝对就是茶清叙了吧,虽然她一时糊涂走上歧路,我也不能将她的功绩一笔勾销。”
“因此,我不愿,也不忍她最后落得叛徒之名,就让史书记住,她是仙尊神使,战死疆场吧。”梅若君金黄色的眼扫视众人,最后问道:“希望诸位替清叙保密,诸位可有异议?”
仙尊身后,至公道人率先一挥拂尘,俯身垂首,钦佩道:“仙尊圣明。”
半响后,仙庭外。
仙庭位于仙界第九重天,风景绝佳,据说找好角度能一次性将底下八重天尽收眼底。
东南边乃仙界南池,瀚海连天,各界宾客和飞升初上仙界者,南池都是他们进入仙界的第一站——来参与琼寰大会的郁柏妖皇一行人就是落地南池传送阵。
有体型宛如山峦的仙兽哗的一声破水而出,似鲸鱼,一遇风雨,水滴般流畅的身侧忽然化出双翼,其翼若垂天之云,随即长鸣一声,消失于云端。
“这是鲲鹏,当年混沌灵气诞生的神兽之一,性情平和不喜纷争,因实力稍差于我等,没被评上四仙兽。”
惊轶闻声回眸,白泽温和地笑笑,礼貌而从容的站在几步远处任他打量。
“白泽……你找我,这是来……”历经风雨的赤狐长老,此时声音艰涩的紧,一时间竟不敢继续说下去,生怕敲碎了幻梦,看到现实里自己一厢执念的丑陋嘴脸。
“当时,惊梦被相凝命中要害,搅碎了心脉,本应当场魂飞魄散,但幸好,问情来的足够及时,以神血封其识海,这才勉强将她的三魂七魄保存了下来。”
白泽笑眯眯的上前两步,将一颗拳头大小的魂珠,动作轻柔的塞进惊轶怀里,“耷拉着脸做什么,幼妹死而复生,惊轶,你做哥哥的,合该高兴才是啊!”
那年,问情横空出世,聚拢天下受压迫的妖族反击人族,惊轶和惊梦长谈一番后,都觉得问情值得信任,又因赤狐族老族长不同意族中子弟跟随问情涉险,于是赤狐兄妹俩干脆打了个配合,直接携手出逃,投奔妖皇魔下去了。
后来,惊轶成了首席军师,跟着问情四处征战,甚至以军功封妖皇神使,惊梦则以惊才绝艳的炼药天赋,成了妖界首席炼药师,以七品炼药师之资镇守后方。
惊梦被相凝所杀,所有人都悲痛不已,问情毫不犹豫,立刻找到冥主,以一枚妖皇之心作为交换,换祂温养惊梦生魂。
“高兴……怎么不高兴呢?”惊轶死死忍着才没有泪洒当场,珍而重之的仔细将惊梦魂魄收好,红着眼眶给白泽一行礼。
白泽往侧面一退,不愿受这一礼,“都是问情先皇的功劳,”他摆摆手,贴心的留惊轶一人平复心情,“若无问情妖皇以心脏相换,冥界也不会同意温养惊梦生魂。”
仙庭内,众神皆散去,唯有冥主和仙尊还留在原地。
“冥主还有话要说?”梅若君明知故问,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冲冥主一颔首,示意她畅所欲言。
冥主终日和白骨为伴,连人身也不需要,并无什么人的情绪,此时还是被仙尊装模作样的一段话激得冷笑一声。
“仙族最近联系冥界联系的很频繁。”祂直接开门见山道:“还请仙尊管好手下仙君,我能理解他们拳拳爱子之心,但冥界亦有其自己运转的规则。”
“冥主此言差矣,”梅若君哈哈大笑,“飞升之人前尘往事尽往,七情六欲皆断,哪里还有什么拳拳爱子之心?冥主所言不知从何谈起啊?”
“算上前段时间刚刚平息的,仙魔之间已经挑起了两场位面之战,边境处小规模的冲突也有上万次。”
兰因声音极冷,缠着双目的白绸之上,幽绿的鬼纹正在缓缓弥漫,昭告着冥主的怒火:“还有仙魔两界尚在人界时打的几场仗,都是毒计频出,无数很多死状惨烈的灵魂,怨气不消不入轮回,堵在黄泉边,轮回口。”
祂将一份名单掷于仙尊面前,“那时,冥界不得不借仙界的力量超度亡魂,净化怨气,因此违背原则,给了你们仙族开了一些方便之门。但违背原则之事绝不能长久,现在冥界已经基本可以处理怨魂,还请仙尊严加看管手下,不要让冥界难做。”
“自然,”仙尊也不去看那份名单,只将其压在手下,还是摆着一副温声细语的好姿态,“既然冥界已经不需要仙界提供帮助了,划清界限也无可厚非。”
有了处理怨魂的能力……?梅若君在心底冷笑,“看来,是时候往冥界投更多的怨气了呢。”
目送冥主离开,梅若君身后屏风后,突然传出一阵毫不掩饰的大笑——
“划清界限?”魔尊黎狩扶着屏风,笑得前仰后合,“梅若君,不得不说,你这个身份真是讨巧——无论多么拙劣蹩脚的借口,只要你说得出来,他们就会先信三分。”
“魔还通六欲呢,怎么魔族跟他们打交道时,他们无论信不信都要抱着三分警惕心呢?”黎狩笑得斜依着屏风抹眼泪。
“魔族风评奇差,难道是我的问题吗?”梅若君依然只是温声细语的给自己沏了杯茶,笑道:“我看你给我当对照组,当的很开心啊。”
仙界南池,鲲鹏从云端俯冲入海,激起千层高的浪花。
“请等等!”浪头过去,祝商序踏上传送台,忽然听身后传来这么一声,他回头望去,只见一白粉长发,及笄年岁的少女御剑而来。
“茶晚山?”祝商序记得仙尊的介绍,“你来做什么?是仙尊还有话说?
“不……不关师尊的事情,”茶晚山小小年纪倒是少年老成,身上有一种一丝不苟的严肃气质。
她缓了口气,望向祝商序,“祝神使,请问人皇身体如何了,当真如你所言,伤心过度么?”
祝商序蹙眉,在心底嘀咕:“这小丫头是替仙尊来打探消息的?这么直白?”
“对,伤心过度,伤及根本,已经卧床不起,不能出门了。”自从在第四洲拿到前世记忆后,祝商序和人皇就完全清楚了仙尊的真面目,现在不想给仙界暗中下手的机会,于是不愿和茶晚山攀谈,随口敷衍道。
谁承想茶晚山闻言神色一冷,突然极其严肃的挡在祝商序面前,“请人皇务必保重身体!若某一日,仙尊不能挑起大梁,还望人皇尚有重新挑起五界重担的能力和准备!”
……这话说的就很古怪了,尤其是在祝商序知晓前世走向的情况下。
前世不就是仙尊勾连魔族德不配位,但能挑大梁的人皇却已经被暗算,在苍梧山接受天道幽禁三万年的惩罚了么?
“梅若君今日还跟我们介绍你是他唯一的徒弟,未来的仙尊神使,你现在跑来,跟我说你师尊难挑大梁?”祝商序神情终于认真了一些,但茶晚山已经不能再逗留了,匆匆御剑而起,只反复叮嘱道:“还请转告人皇,若得空,晚山一定去苍梧山拜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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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部分马上要结束了,扫个尾就要开新地图了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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