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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斗沙场拳灰狼
“嘘——”
驭兽少年吹出奇异哨声。
灰狼“阿凶”抖抖毛发,后腿弯曲,身体伏底,率先发动攻击。
矫健的四肢交错,矻蹬蹬的踏步声响起。
“速度好快!”
“我根本看不清它的腿!”
在一圈圈惊呼声中,灰狼咧嘴吐舌,一跃而起。小山一般的阴影压向灯臾。
她脚下发力,旋身前扑抓住长刀,就地翻滚两圈,逃至山脚。
不能冲动,先保存实力,摸清这一人一狼的底细,再寻个稳妥方法逐一击破。
熟料灰狼敏捷无比,在半空中虚踏两步,又往前窜了一大截,五指山直接把灯臾拢在了手下。
银链般的涎水从阿凶大开的口齿间淌落,在黄土地上溅出暗色涟漪。
“嘶。”
”这可是你自找的。”
单膝跪地的红衣少女望着地上越靠越近的阴影,歪了歪头。
“她怎么不动了?不会吓傻了吧。”
“本来还以为是个有意思的,没想到……”
看台众人见灯臾低垂着头,一副引颈受戮的样子,有的破口大骂,有的扼腕叹息,有的假模假样地闭上眼,似是不忍再看。
在白森森的尖牙与她的后颈只剩毫厘之时,忽有狂风卷沙起。
一丛红花在风中乱颤,残影叠叠错错,叫人看不真切动作。
灯臾右手反握长刀,横插到颈后,与灰狼口齿相撞。她手腕青筋暴起,一翻一转,环首刀偏厚的刀身竟如软剑一般过了个浪。
灰狼“阿凶”也狼如其名,十分凶狠,分毫不让地继续咬合。似乎是想先咬断刀,再咬断口下三寸之处的纤细脖颈。
刀如尺素牙如钩,一时纠缠不休。
灯臾却没再关注后颈,而是抬头望向袒露在她面前的、散发着热气的柔软肚腹。
她从来懂得这个道理,攻击,就要攻击敌人最薄弱的地方。
发号施令的精壮少年看到她的眼神,面色巨变,猛冲过来,“阿凶!”
砰——
砰——
砰——
回答他的是三声闷响,一声更甚一声响。灯臾对着灰狼的肚腹就是三拳,拳拳到骨。
砰——
黄沙落尽,风渐停。众人定睛一瞧,嚯,怎么以为必赢的瞑目躺着,必死的反倒活着?
“阿凶!”
少年扑到灰狼身边,红着眼、抖着手去摸它的腹部。
四根!这女人整整打断了阿凶四根肋骨!
这样重的伤,若是赢不了这场角斗,得不到治疗,阿凶一定会死的!
他恨恨地盯着灯臾,他与阿凶相依为命这么多年,早就把它当成家人!
每个受伤的夜晚,都是阿凶帮他舔舐伤口;每一次惊险的角斗,都是阿凶与他并肩战斗;每一年的冬天,都是阿凶给只能穿破烂衣服的他取暖……
她为什么、凭什么把这一切都毁掉!
灰狼蹭了蹭少年的手,长嚎一声,从地上摇摇晃晃地爬了起来,摇了摇尾巴。
“阿凶……”少年看懂了它的意思。
阿凶已经伤得很重了,如果再出差错,真的会死的。但是……
他浅金色的眼睛从灯臾面上刮过,像是要划掉她一层面皮。不过只刮了一半,他瞳孔中就突然出现了个豁口。
那个红衣少女提刀杀过来了!
灯臾看着他惊惶的神色,笑了笑。
废话,当然是趁你病,要你命啊。
在黑暗中窥视一切的人望着一人一狼慌忙逃窜的背影暗自着急。
这两个废物,连一个脚受伤的人都对付不了!我原定的计划还怎么实施!
此时,另一边的沼泽下发出一声巨响。覆盖在由奚身上的华光万点散去,由一个新的铜钱虚影接班。
那是他怀中,最后一件护身法器了。
-
“呼,呼,呼。”
“不行!再这样下去我和阿凶都会死的,还不如拼一把。万一赢了,阿凶就就有救了。”
在场上转了好几圈后,奔逃的少年下定了决心,停下脚步,吹出一声长哨。灰狼收到指令,调转回身,与他从两侧一同冲向灯臾。
“终于不跑了。这受伤的腿走起路还真是疼。”灯臾也是长舒一口气。
她手持长刀,向左前方冲刺,架住灰狼利爪向上一顶,从它身下滑出,单腿立地,身体前倾,将手里的刀扔向右边匆匆赶来的少年。
灰狼落地后又跳起朝灯臾后背挥爪,只是动作明显迟钝了不少,被她很轻松地几个翻滚躲开。
她快速起身,大跨几步,踩着狼狈扑空倒在地上的灰狼腾到半空中,翻身,一脚横踢在驭兽少年后脑。
他眼前直冒金星,连呼痛都来不及,就被坠落的流星砸中似的,倒在地上。
“好踏脚。”
灯臾没忘记他的方才的话,有模有样地挑衅道。
她甚至还一扬弄乱的衣摆,同飘落的蒲公英一般旋转着优雅落地。只不过落地时没调整好姿势,右脚着了地,疼得她一激灵,弹起换成了左脚。
“嗷呜——”
灰狼望着倒在地上的少年凄惨长嚎一声。
阿凶不知道什么叫困兽犹斗,但它知道它必须不顾插入内脏的肋骨,不顾身上的大小疼痛,再一次爬起身。
阿凶不知道什么叫飞蛾扑火,但它知道它必须要为它唯一的、也是最重要的朋友咬向这个伤害他的人。
它发出这一生最后一声嚎叫,迈开腿奔向灯臾。
一步,步履蹒跚。
三步,一瘸一拐。
五步,缓步而行。
十步,健步如飞。
灰狼高高跃起,亮出粘血白獠牙,锋锐黑利爪。
哧——
呲啦——
灯臾一刀捅进它肚子,绞了一圈,利落抽出。
灰狼砸到地上,腿脚抽搐了两下,不动了。
“打得好!”
“好!”
角斗场的一切在喝彩声中凝聚起,又在喝彩声中化作漫天黄沙消散。周围环境变幻,变成了一片无垠的黑。
脑海中的人似乎很有涵养,看到一人一兽也很快被解决并没有破口大骂,但灯臾仍从她变得粗重的呼吸中听出了几分气急败坏。
她静等了几息。
“还不说话吗?那解药我自己来拿!”
-
轰——
一炷香时间已到,铜钱虚影溃散。
最先被剥夺的是听觉。
嘈嘈错错、裂石穿云的打斗声如前尘旧梦,缥缈远去,冰冷的泥浆涌入耳间。
其次是触觉。
冰冷、潮湿、黏腻的体感似窗外残影,可望而不可即,难言的空虚蹿遍全身。
最后是视觉。
一眼望不到头的沉闷黑色若雨中烛焰,琰琰恹恹奄奄,空洞的虚无占据视野。
由奚平躺在半空中,缓缓闭上双眼。
“睡什么睡,我来接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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