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竞赛的距离
十月的校园被金黄的银杏叶装点得格外诗意,但高二的教学楼里却弥漫着不同寻常的紧张气氛。数学竞赛的选拔考试即将举行,公告栏前挤满了查看名单的同学。
林未晞站在人群外围,踮起脚尖。当她在名单最上方看到“陈望”两个字时,心里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既为他高兴,又感到一种无形的距离正在拉大。
自从进入竞赛培训班,陈望的校园生活轨迹发生了明显的变化。每天下午放学后,当其他同学还在操场嬉戏或教室里闲聊时,他已经背着书包匆匆赶往实验楼的竞赛教室。林未晞只能透过窗户,看着他独自穿过落叶纷飞的校园小路。
有时数学课上,老师会讲解一些超纲的竞赛题。当其他同学还在皱眉思考时,陈望已经轻松地解出答案。老师赞许的目光,同学们羡慕的低语,都让林未晞觉得他们之间的差距越来越远。
一个周五的傍晚,林未晞因为值日留在教室。当她打扫到陈望的座位时,发现桌面上摊着一本厚厚的《数学竞赛精讲》。书页间夹着许多便签,字迹工整有力。她忍不住多看了几眼,那些复杂的公式和符号对她来说如同天书。
“在看什么?”陈望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他不知什么时候回到了教室,手里还抱着几本竞赛参考书。
林未晞吓了一跳,手里的抹布差点掉在地上:“没...没什么。你回来拿东西?”
“嗯,漏了这本笔记。”陈望从课桌里拿出一本笔记本,目光落在她手中的抹布上,“还在值日?”
“马上就结束了。”林未晞轻声回答,心跳加速。这是他们这周第一次单独对话。
陈望看了看表:“要不要一起去食堂?这个点应该没什么人了。”
林未晞愣了一下,随即点头。秋天的傍晚来得特别早,夕阳的余晖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他们并肩走在银杏大道上,落叶在脚下发出沙沙的声响。
“竞赛很难吧?”林未晞鼓起勇气问。
“确实不简单。”陈望笑了笑,“有时候一道题要解好几个小时。不过挺有意思的,就像在解谜。”
“真好。”林未晞轻声说,“能做自己喜欢的事。”
陈望转头看了她一眼:“你呢?以后想做什么?”
这个问题让林未晞陷入了沉思。她从来没有认真思考过未来,每天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多看他几眼。
“可能...和摄影有关吧。”她不确定地说。
“你的照片拍得很好。”陈望突然说,“艺术节那张获奖作品,我妹妹特别喜欢,还让我问你要了一张放在她病房里。”
林未晞的心猛地一跳。她从未想过,自己的作品会被陈望的妹妹珍视。
“小星最近怎么样?”她轻声问。
“好多了,下周就能出院了。”陈望的嘴角扬起一个温柔的弧度,“谢谢你的千纸鹤,她一直珍藏着。”
原来他知道。这个认知让林未晞既惊喜又窘迫。
食堂里果然没什么人,他们选了个靠窗的位置。陈望点的很简单,一盘炒饭和一碗汤。林未晞注意到他吃饭很快,但动作依然优雅。
“待会还要去培训吗?”她问。
“嗯,七点开始。”陈望看了看表,“还有半小时。”
这短暂的半小时成了林未晞这周最珍贵的时光。他们聊着学校的趣事,聊着最近的课程,就像普通同学一样自然。但林未晞知道,对他们来说,这样的时刻太难得了。
分别时,陈望朝她挥挥手:“下周的月考加油。”
“你也是。”林未晞轻声说,“竞赛加油。”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暮色中,林未晞的心里泛起一丝酸涩。他们就像两条短暂的相交线,在某个点相遇后,又朝着不同的方向延伸。
月考成绩公布那天,林未晞在榜单上寻找着自己的名字。她进步了五名,排在了班级第十五。而陈望的名字依然高高在上,稳居前三。
更让她注意的是,公告栏上贴出了数学竞赛的喜报:陈望获得市级一等奖,将代表学校参加省级比赛。喜报旁边还附上了他的获奖照片,照片上的他微笑着,眼神自信而坚定。
课间,同学们围在陈望座位旁祝贺。林未晞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远远地看着被簇拥的他。他们之间的距离,不仅仅是那七步半的物理距离,更是一种能力与天赋的差距。
放学后,林未晞独自留在教室。她走到陈望的座位旁,发现桌面上放着一本崭新的《数学竞赛进阶指南》,应该是学校给获奖者的奖励。她轻轻翻开扉页,上面有校长的亲笔赠言:“致未来的数学家。”
这几个字像一根针,轻轻刺痛了她的心。原来在别人眼中,陈望已经走到了那么远的地方。
那天晚上,林未晞在日记本上写道:
“今天他获得了数学竞赛的一等奖。我看着喜报上他的照片,突然明白我们之间隔着的不仅是座位之间的距离,更是优秀与平凡的距离。但奇怪的是,我并不嫉妒,只是有些淡淡的失落。就像仰望星空的人,明知触摸不到,却依然为那片璀璨着迷。”
写到这里,她停下笔,想起傍晚食堂里短暂的相处。也许对陈望来说,那只是普通的一顿饭;但对林未晞来说,却是值得珍藏的回忆。
窗外的月光洒在日记本上,林未晞轻轻合上本子。她知道,明天的陈望将会走向更广阔的舞台,而她会继续在角落里,默默注视着他发光发热。
这种认知让她既难过又释然。有些人注定要闪闪发光,而有些人,能成为见证光芒的观众,或许也是一种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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