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水果谈恋爱

　　# 第二十七章老品种田的新年轮
　　青溪村的春天来得早，三月刚过，老品种作物基地的草莓畦就冒出星星点点的红。三岁的林辰穿着小胶鞋，蹲在田埂上，小胖手小心地捧着颗饱满的草莓——果皮红得透亮，沾着晨露，他凑到鼻尖闻了闻，咯咯的笑声惊飞了枝头的麻雀：“妈妈，草莓好甜呀！”

　　“小辰慢点儿，别把草莓捏坏了。”林小满走过来，弯腰帮儿子擦掉鼻尖的泥点，发间别着朵淡紫色的薰衣草——是陈望今早从田埂边采的，这几年每到薰衣草花期，他总记得给她别上一朵，像婚礼那天一样。她刚直起身，就看见陈望扛着新竹架从基地那头走来，蓝布衫衣角沾着草屑，笑容里裹着阳光的暖。

　　“这批番茄藤长得快，得赶紧搭新架子，不然要歪了。”陈望放下竹架，伸手揉了揉林辰的头发，“刚看你那棵番茄苗又长新叶了，叶脉长得像小飞机，是不是你天天跟它说话的缘故？”

　　林辰立刻挺起小胸脯，拉着陈望往基地中央跑：“爸爸快看！我种的苗苗比去年高了！”那棵番茄是林辰出生时，夫妻俩一起种下的老品种“星纹”，如今长得半人高，枝叶舒展，连刚冒的新叶都透着精神，林辰总说“这是我的苗苗”，每天都要去浇次水。

　　这三年，青溪村的老品种作物早不是当年的小作坊。陈望牵头把基地扩到了百亩，分了亲子种植区、文创体验区，还建了间老品种培育室，专门试种改良的本地品种；林小满则带着村民成立了种植合作社，把爷爷留下的老种植笔记整理成教材，教大家怎么侍弄老品种，村里二十多个年轻人都成了“田秀才”。去年，“青溪老品种番茄”还拿到了国家地理标志产品认证，订单从全国各地飞来，连南方的有机食品商都专程来考察，想长期合作。

　　“小满姐，城里的研学团到村口了！”村里的姑娘小周跑过来，手里举着面小旗，上面写着“青溪老品种研学营”。这是今年新搞的项目，每周都有城里的学生来体验种植，林辰早就自封“小向导”，会奶声奶气地给哥哥姐姐讲“怎么给番茄搭架子”“草莓要摘红透的才甜”。

　　林小满刚要去接应，张奶奶就拎着竹篮走来，里面装着刚蒸好的艾草糕，糕面上印着小小的番茄图案：“快给孩子们分点，热乎着呢。”她笑着拍了拍陈望的胳膊，“当年谁能想到，咱们村的老果子能这么出息？前几天李大叔还说，他儿子在城里干得不顺心，想回来帮你们管电商，说守着田踏实。”

　　陈望接过竹篮，心里暖烘烘的。他还记得三年前刚种老品种时，村民们还半信半疑，怕种不好赔本；如今王大婶的草莓酱成了网红文创，罐子上印着老梨树的简笔画；李大叔的竹编包装供不应求，编的小竹篮还成了研学团的伴手礼；连以前不爱说话的老会计，都成了合作社的“算账能手”，每天把收支记得清清楚楚。

　　傍晚研学团走后，陈望和林小满坐在老梨树下歇脚。林辰趴在旺福背上，在田埂上追着蝴蝶跑，夕阳把三人一狗的影子拉得老长。老梨树比三年前粗了一圈，枝桠上挂着不少红绸带——都是村里年轻人结婚时挂的，红绸带上系着颗老品种番茄种子，说是“讨个扎根的好彩头”。这几年村里留乡的年轻人多了，还有三对情侣是在基地里认识的，都学着陈望和林小满，在老梨树下定了终身。

　　“还记得第一次在果园见你，你连松土的力道都掌握不好，把番茄苗的根都弄松了。”林小满靠在陈望肩上，手里把玩着枚梨木指环，是去年结婚三周年时陈望送的，内侧刻着“三载同心”。

　　陈望笑着握住她的手，指尖的银戒（当年用老梨树枝雕的指环后来换了银戒，更耐用）与她的梨木指环轻轻碰着：“那时候你还笑我，说‘城里来的大学生连土都不会种’。现在想想，不是作物难种，是得用心——你看咱们这田，年年侍弄，才长得这么好。”他指向不远处的番茄畦，夕阳下的番茄叶泛着光，挂在枝头的果实红得喜人，“这都是咱们一起熬出来的甜。”

　　这时，林辰突然举着片番茄叶跑过来：“妈妈！蚂蚁搬家了，要下雨啦！”话音刚落，天空果然飘起细雨，细密的雨丝落在作物叶片上，发出“沙沙”的声响，像首软乎乎的歌。

　　陈望赶紧抱起林辰，林小满拎着竹篮，三人往家跑。旺福跟在后面，尾巴摇得欢快，偶尔还会停下来嗅嗅路边的草。雨水打湿了他们的衣角，却没挡住脸上的笑。路过文创工坊时，陈望瞥见橱窗里的老物件——有当年第一批番茄干的包装，有林辰画的“我的苗苗”漫画，还有合作社成立时大家一起拍的合影，照片里每个人都笑得眉眼弯弯。

　　回到家，林小满刚把淋湿的衣服挂好，就听见林辰喊：“妈妈！苗苗结果啦！”窗台的小花盆里，那棵最早种下的“星纹”番茄结了颗小小的果实，青中带红，透着勃勃生机——是去年冬天特意移栽到屋里的，就想让它陪着林辰长大。

　　林辰趴在窗台上，小手轻轻碰了碰果实，小声说：“苗苗要快点长哦。”

　　陈望从身后抱住林小满，下巴抵在她的发顶，闻着发间薰衣草的淡香：“以后每年咱们都在这儿种棵番茄，等小辰长大了，就让他看看，咱们的日子是怎么跟着作物一起长的。”

　　林小满转过身，踮起脚尖在他脸颊印下一个轻吻：“还要把老品种的法子传下去，让青溪村的田，年年都有好收成，让村里的甜，一代一代传下去。”

　　窗外的雨越下越柔，田埂上的作物在雨里舒展着叶片，像在享受这份滋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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