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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夜奔逃,客栈暂歇
出了西城门,苏晚对着老农深深鞠了一躬,声音依旧粗哑:“多谢大爷,这份情我记着了!”不等老农多问,她转身就往田间小路跑——大路肯定有萧彻的侍卫巡查,只有这荒僻的田埂,才藏得住她。
夕阳的最后一点光沉了下去,天边只剩一抹浅橘色,很快被墨色的夜吞没。田野里的野草齐腰高,风一吹就“沙沙”响,像有人在身后追着。苏晚攥紧了腰间的布巾,硬饼的棱角硌得她腰生疼,可她不敢停。毡帽被风吹得歪了,她抬手压了压,帽檐遮住大半张脸,只留一点下巴露在外面,泛着青白——从逃出侯府到现在,她还没敢喘口气。
脚下的土路坑坑洼洼,刚走没多远,鞋底就被尖石子磨破了,粗糙的布面蹭着脚心,很快就磨出了水泡。她咬着牙,扶着田边的枯树往前走,每走一步,水泡就被压得生疼,像有根细针在扎。偶尔听到远处传来几声狗吠,她都要立刻停下,蹲在草里,耳朵竖得老高,直到确认不是马蹄声,才敢继续走。
月亮慢慢爬上来,银白的光洒在田埂上,勉强能看清路。苏晚饿得肚子“咕咕”叫,她蹲在井边,用手掬起凉水灌了几口,又掏出硬饼,掰了一小块塞进嘴里——饼早就凉透了,咬起来像嚼树皮,可她不敢多吃,剩下的还要撑到渡口。嚼着饼,她摸了摸内侧的碎金,冰凉的触感透过粗布传来,心里踏实了些:再忍忍,到了江南就好了,再也不用怕萧彻了。
就这么走了大半夜,天快蒙蒙亮时,苏晚的脚终于撑不住了。水泡全磨破了,渗出来的血染红了粗布袜子,黏在鞋底,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她扶着一棵老槐树,大口喘着气,眼前阵阵发黑,就在这时,远处传来“吱呀”一声——是客栈的门轴声。
她眯着眼睛看过去,路边立着个褪色的木牌,上面写着“悦来客栈”,门口挂着两盏昏黄的灯笼,在晨雾里晃着。苏晚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住客栈要花钱,还要暴露身份,可她的脚实在走不动了,再不走,万一遇到萧彻的人,就真的完了。
犹豫了片刻,她还是咬着牙走了过去。客栈的老板娘正坐在门口择菜,见她过来,抬眼上下打量:“小伙子,住店还是打尖?”苏晚压了压毡帽,故意粗着嗓子:“住店,要一间最偏的房,多少钱?”老板娘放下菜,擦了擦手:“五十文一晚,要热水再加十文。”
苏晚从袖中摸出一小块碎银,递了过去:“够吗?多的算押金,我只住一晚。”老板娘接过碎银掂了掂,眼睛亮了亮,立刻站起身:“够!够!跟我来,最里面那间房安静,没人打扰。”她没多问苏晚的来历——跑江湖的、躲债的,住偏房的客人多了,她才懒得管。
房间很小,只有一张木板床、一张旧桌,墙角还堆着些干草。苏晚关上门,先把门窗都检查了一遍,确认插销都插紧了,才松了口气。她脱了鞋,袜子一脱,血痂粘在布上,扯下来时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脚心的伤口红肿着,还在渗血。
她从包袱里找出块干净的布(是从换下的襦裙上撕的),又要了热水,先把脚泡在温水里,疼得她咬着嘴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没掉下来。泡软了血痂,她用指尖轻轻挑掉,再用布蘸着热水擦干净伤口,最后撕了布条,一圈圈缠紧。
收拾完脚伤,她把碎银都倒在桌上,一枚枚数着——还剩八两多,够去渡口的船钱,还能剩点当生活费。她把银钱重新裹好,塞进枕头底下,又把粗布短打脱下来,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破绽,才躺到床上。
刚闭上眼没一会儿,楼下就传来重物落地的声响,紧接着是男人粗厉的呵斥:“老板娘!把账本拿出来!侯爷有令,查近两个时辰入住的客人,尤其是穿粗布短打、戴帽遮脸的!”
苏晚的心脏瞬间揪紧,猛地坐起身,手忙脚乱地把枕头底下的碎银塞进床板缝隙,又抓过粗布短打往身上套,毡帽压得几乎遮住眼睛。她贴着冰冷的门板,能清晰听到老板娘赔笑的声音:“官爷息怒,账本在这儿呢!这俩时辰就住了一位客人,在最里面那间,看着病恹恹的,不像……”
“少废话!带我们上去!”侍卫的声音不容置疑,脚步声“噔噔”地往楼梯口来。苏晚的后背全是冷汗,指尖死死抠着门板,脑子里飞快盘算:要是被搜出来,就说自己是乡下娃,得了风寒怕传染才住偏房,绝不能露半点女子的痕迹。
脚步声越来越近,眼看就要到房门口,突然楼下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伴随着侍卫的呼喊:“张队正!渡口那边来消息,说有个戴毡帽的少年要搭早船去江南,侯爷让您立刻带人过去截!”
门口的脚步声顿了顿,接着是咬牙的声音:“该死!走!先去渡口!这房里的等回来再查!”脚步声匆匆远去,连带着楼下的喧闹也渐渐消失。苏晚瘫坐在地上,腿软得站不起来,大口喘着气,直到确认四周彻底安静,才敢抬手擦去额角的冷汗。
她知道,这只是暂时的侥幸,萧彻的人迟早会回头找她。她爬起来,从床板缝隙里摸出碎银揣进怀里,又检查了一遍脚伤——虽然还是疼,但咬牙能走。天刚亮透,她就匆匆结了账,背着包袱往渡口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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