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若梦

　　（1）
　　几人很快来到了张司令的书房，盛怀明抬手敲了敲门：“司令，人带到了。”
　　“进。”
　　盛怀明推开门，自己站到一边，示意他们进去。
　　几人走进去，岑岚率先打招呼：“张叔叔好。”声音带了些许撒娇意味。
　　张俊成抬眸看她：“这会儿知道喊叔叔，私底下直呼其名？”
　　岑岚凑上去：“张叔叔，那还不是因为您太年轻了，我老觉得你是同龄人。”
　　许辞怿：？
　　许辞怿：没道理吧？岑岚看着十三四岁，张俊成看着二十岁往上了。
　　张俊成并没有缓和脸色：“岑岚，你平日胡闹也就罢了，这件事你不许掺和。”
　　“凭什么？”岑岚问道，“我家里人都不管，你又凭什么管？”
　　“就因为你家里人太惯着你了，才把你养成这副无法无天的性格！”张俊成严厉地看着她。
　　岑岚也生气了：“你凭什么这么说？我的父母尊重我的意愿，无论我做什么他们都会支持我，这是他们对我的尊重和理解，怎么到了张叔叔这儿成了似乎不讲道理的溺爱？”
　　张俊成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抱歉，岑岚，我不是这个意思，但你还小，很多事情你不知道，也许你将来真的能成为一个优秀的记者，但肯定不是现在。”
　　许辞怿：嚯，原来是想成为记者但还不是记者的记者啊。
　　岑岚听他这么说，也缓了下来：“如果我不理解，您可以告诉我，讲给我听不是吗？我已经十四岁了，其实也不小了，在我的曾曾曾曾曾曾曾祖母这么大的时候，她已经很明确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并且为之奋斗了一生。”
　　张俊成摇头：“岑岚，你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我且问你，你知道为什么我们人界普遍早婚早孕吗？”
　　岑岚疑惑地看着他。
　　而徜沫三人则也竖起耳朵听。
　　张俊成看着眼前十三四岁的少年少女们，突然有种自己在当老师的感觉：“神明在创造寐世界时，分成了人界、鬼界、魔界、妖界，其中人界和鬼界的获得的灵力太过渺小，因而在四界中是最弱小的存在，神明为了平衡，创造出了生死楼——不受时间空间约束，只要人类或鬼魂付出足够多的代价，便能实现任何心愿。”
　　岑岚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讲这个：“我知道，这不是我们从小耳熟能详的传说吗？”
　　张俊成喝了一口茶：“传说还有鲜为人知的后半部分，神明厌倦了有灵力的生灵，想看看没有灵力的生灵究竟能做到哪一步，于是创造出了——人间。”
　　徜沫三人听到“人间”二字，一个个瞪大了眼睛：没办法，来自异世的人听到自己的世界，难免会有些激动。
　　不过还好，岑岚的反应更大：“人间？我从未听说过！”
　　“这个世界远比我们想象得大，人间与寐世界毫不干涉，但有人发现了人间与寐世界之间的结界，并且每隔一百年，这个结界会减弱，可以允许一个人类通过结界看看人间，”张俊成说到这儿，停下来看向岑岚：“你也不必说谎，太明显了，你把心虚写在脸上了，你的那个朋友星如雨，不就是今年偷偷跑去人间的人类吗？她也没少和你提起人间吧？”
　　付宣厉：这个名字好耳熟啊，哦，好像就是那个卖弄文化的女生！
　　许辞怿：又是星如雨？
　　嬴徜沫：嘻嘻，她没骗我，她真的是人类。
　　岑岚则心虚地摸了摸鼻子：“您怎么什么都知道啊？”
　　张俊成反问：“若是什么都不知道，如何能坐稳这个位置？”
　　许辞怿忍不住发问：“那这个和人界普遍早婚早孕有什么关系？”
　　张俊成说：“慢慢来，我会讲到的，社会现象和人的认知水平息息相关。先说回生死楼，如果让你们许愿，你们会许什么？”
　　岑岚想也不想回答：“让我成为世界上最厉害的记者吧，我什么都愿意做的。”
　　张俊成看向徜沫，徜沫摇摇头：“我想要的我会自己争取。”
　　许辞怿回答：“+1，但也许是我对生死楼有偏见吧。”
　　付宣厉：“我也一样，我真的对生死楼有偏见，哪怕我要什么，我也会自己去得到，绝不通过生死楼。”
　　张俊成缓缓开口：“那么，你们知道第一个向生死楼许愿的人类求了什么吗？”
　　“什么？”少年少女们好奇地看向他。
　　“他说，终我此生仅此一愿，愿人界寻到自己的道路，强大到再无人可欺。”
　　（2）
　　这一刻，嬴徜沫、许辞怿、付宣厉三人心里想的是同一件事——“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
　　第一个许愿的果然非同凡响啊，领导人水平的发言。
　　付宣厉忍不住问道：“这样的人，一定留下了名字吧？”
　　张俊成摇头：“对于人界来说，失败者不配留名，因此世人不记得他，哪怕他为这个世界做了那么多的事，好笑的是，魔界和妖界反而都知道这个名字，当然，还有我们的冥王大人也记得。”
　　冥王雪莉？
　　张俊成接着说道：“因为他的愿望，生死楼才寻得与人间的联通道路，才能勉强让人们看到没有灵力的人间是如何发展的。但有灵力和没有灵力完全是两种发展方向。”
　　“我们知道灵力的强大，因此我们的重点永远放在了追求灵力，但神在创造人之时，本就没有想让人能承受得住那么强大的灵力，我们模仿魔界、模仿妖界，却始终走不出属于我们人界自己的路。”
　　“人间则是完全不同，他们在探索不同的道路，创造出了用法术也创造不出的世界，人界又开始模仿学习人间。只可惜......我们只学到了形，没有学到神。”
　　“人界普遍早婚早孕，就是学习人间的封建制度啊。”
　　少年少女们沉默了。
　　他们知道，张俊成说的只是其一，一定还有别的原因，但这个原因是他想要向他们表达的内容。
　　“我想告诉你们，我们的世界百废待兴，我理解少年人总是有着一些不切实际的美好愿景，当然，这很对，但对于你们的年纪来说，过度好奇却没有与你们的好奇心相匹配的能力，你们的好奇足以将你们送上绝路。”他缓缓说道，语气里满是告诫。
　　得，又绕回来了呗。
　　岑岚急切：“张叔叔，您就直说吧，如果怕我们在追查过程中闯祸，那您直接告诉我们不就好了？”
　　徜沫看向张俊成：“又或者是......你怕这个结果对于我们来说难以接受？”
　　张俊成没有看她们任何一个：“总之，你们别再查了，如果真是兰招娣一人所为，你们觉得我制服不了她吗？还能任由她为非作歹？”
　　徜沫想到兰招娣身上稀薄的灵力，好像确实有道理，但——
　　“我记得，我们上次见面您不是这个态度。”徜沫脱口而出。
　　张俊成看向她：“其实今天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你知道有人假扮你，但想要阻止我们继续查下去，所以默许了？”许辞怿很快反应过来。
　　“准确来说，我阻止不了他。”张俊成回答。
　　“好了，今天就到此为止，明日我会让副官把你们送出宅邸，这件事本就不是你们几个能掺和的。”说完，张俊成背过身去，不再看他们。
　　“盛副官，送客。”
　　（3）
　　幸运的是，这一路上盛怀明没再说什么奇怪的话。
　　徜沫松了口气。
　　等盛怀明走后，许辞怿问徜沫：“你好像很怕他？”
　　徜沫悄声对许辞怿说：“是他太奇怪了，他刚刚对我说‘你的眼睛很好看’，我都要怀疑他下一句是不是想挖我眼睛了！”
　　许辞怿：？
　　许辞怿：“有没有可能，奇怪的是你呢？”
　　徜沫：？
　　付宣厉停下脚步，转头看他们，刚刚不是还在后面跟着吗？怎么回个头离得老远？
　　许辞怿注意到付宣厉的视线，示意徜沫先追上付宣厉。
　　而越走越快的岑岚完全没发现自己落单了。
　　付宣厉问：“你们有什么想法吗？”
　　徜沫言简意赅：“生死楼。”
　　“同意。”
　　付宣厉不解：“又是生死楼？”
　　徜沫开始分析：“生死楼一定非常重要，无论是悯婳的态度还是刚刚张司令的态度，都在说明这件事，而且......对于人界来说，生死楼应该是最神秘莫测的存在吧？如果生死楼插手了，那就能理解为什么张司令阻止不了，也不愿意让岑岚参与。”
　　许辞怿点头：“悯婳想让我们拿密码本，而目前的副本的最终目的就是让我们熟悉寐世界，最需要熟悉的一定是和密码本相关的生死楼。”
　　付宣厉惊讶：“你们居然是这么考虑问题的吗？说到岑岚......诶，她人呢？”
　　三人四处望去，周围早已没了岑岚的踪影。
　　“岑岚呢？”付宣厉问道。
　　“应该自己先走了吧。”许辞怿不是很在乎。
　　徜沫倒是想找找她，但也不知道要上哪儿去找，只能作罢。
　　“有一个人或许我们要更在意，”许辞怿突然想到了什么，缓缓吐出一个名字，“星、如、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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