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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药
“咳……刚到梧城的时候,侠义阁托付我前来为你祛毒。我听他们说,你当时无路可走,不得不拿出一批珍稀草药来,打算借百草大集的东风请动医道高手来为你医治?”燕归尘并没有开门见山地说出他的诉求,而是说起了看似毫不相关的题外话。
“不错,确有其事。”列知府不明白燕归尘为何要提及此事,但还是解释了起来,“当时梧城的大夫我都看遍了,却没人有把握能够治好我所中的毒,我只好用了悬赏的法子。不过,眼下我病情痊愈,这些早些时候的安排就有些多余了——啧,你若不提及此事,我还没想不起来。云天,稍后记得提醒我善后。这次百草大集前来的医者远比往年多,应当也有这悬赏的原因在其中。我得给这些远道而来的医道高手们一个交代,若是处理不当,只怕光是他们的怨言就够我受的。”
说罢,列知府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诶?燕兄你提起这个,莫不是也对我拿出来悬赏用的药材有想法?”
“还真就被你说着了。”燕归尘苦笑道,“别的都好说,银钱什么的我也都不在乎。但是你那悬赏中提及的断续根和甘木心,着实对我有大用。若是可能,还望列兄割爱。”
“好说好说。”这两种药材虽然稀有,但并不为知府所看重。因此列知府也是大方得很,半点不舍的表情都没有露出来就答应了燕归尘的请求,“你既然需要,那便给你就是,你什么时候要?”
燕归尘沉吟了片刻:“那两味药现下可在府中?若是可以,可否先容我一观?”
“怎么,你还怕我骗你不成?”列知府开了个玩笑,站起了身子,“这些贵重物事,一向都是我夫人管理的,我虽然大概知道那两味药现在在何处,但若想亲眼查看,还是得先和我夫人说一声。燕兄请随我来,待我问过夫人,再带你去过目。”
“行。”燕归尘跟着列知府朝外走去,月尽欢原本正要跟上,听到她脚步声的燕归尘却突然开口了,“尽欢,你就不要跟着我们乱跑白费力气了,就和列捕头在这歇息一会儿吧。”
月尽欢听了这话却只觉得奇怪——从什么时候开始,这老不修会在意她累不累了?
不过难得燕归尘能给她偷闲的机会,月尽欢自然不会多说什么,几乎是在听到燕归尘的话的下一刻,她就又坐回了椅子上,慵懒地无所事事。
而列云天见列知府要离开,原本还想阻拦,但最后不知道为什么还是没说话。看着二人走远,他忍不住叹了口气,就近在月尽欢身旁坐了下来。
“怎么了,今儿一整日都愁眉苦脸的。”月尽欢无所事事,便随手从怀里取出了一本册子翻看了起来——正是杨大娘从其师昌百味处传承而来,前些日子暂借给月尽欢抄录的那本手札。
辛苦几日,月尽欢急赶慢赶之下总算是把手上的基本珍稀书籍全都抄录了一遍。静心给她的两本书她打算回头托人送回竹沥观,至于这本来自昌百味的手札,也得还给杨大娘:给她留着,还能当个念想。
“……无妨,没什么大事。”列云天显然心事重重,却还在嘴硬,显然是不打算主动和月尽欢倾诉太多。
“你不告诉我,我也知道发生了什么。”月尽欢翻过一页,淡淡道,“跟杭枫他们有关吧?”
“你怎么知道的?”列云天皱了皱眉,转过了头来看着月尽欢。
月尽欢这几日都没来过府衙,若是连她都听到了风声,岂不是说外面现在已经传开了?
“哦,我今儿早上正好遇到杭枫了。我看他现在倒是称心如意、神采飞扬的,都有狗腿子在身后跟着捧他臭脚了。”月尽欢啧啧两声,抬眼看了看列云天的面色,就又低头回去看书了,“我还觉得纳闷呢,也没听说你被革职的消息,怎么好像一夜之间,这梧城的事情就全归杭枫说了算了?”
“这……说来话长。”列云天有些郁闷地挠了挠头,几乎将扎好的头发全都弄乱了。他吐出一口粗气,显然是憋闷得不轻,最后站起了身子,对月尽欢说:“在这坐了这么久,你不闷吗?我们出去走走,散散心吧?”
月尽欢没等来列云天的解释,却等来这么一句不相干的话。但这邀请也不合时宜:月尽欢早上本就没吃饱,又经历了路上的风波和两个小时的议事,现下饿得前胸贴后背,哪里有力气陪着列云天乱跑?
燕归尘似乎还有事要与知府商议,特意留了下来。若不是这样,她早就拽着燕归尘风一般地离开,满大街找东西吃去了。
哪像现在,她都饿过头了也没东西吃,只能把昌百味的手札翻出来,靠着上面活灵活现的图画聊以充饥——只可惜这手札上没画些顶饱的吃食,看一看说不定还真能缓解饥饿感。
实在不行,要不我自己画一张饼吧。
“不了吧……”月尽欢有气无力道,“我好饿呀。”
“走吧走吧。”列云天却没有听她发牢骚的意思,直接一把把她拉了起来,朝着外面拖了出去,“正好,我们一起去看看君正的情况。早上出门得急,我今日还没去看过呢。”
“不要啊……我真的好饿,没力气去了——”月尽欢拉长了声音,有些可怜兮兮的,试图勾起列云天的同情心。
“我等下让小梅小兰给你找点零食。”小梅小兰是负责照顾文君正的那两个小丫鬟的名字,列云天倒是郎心似铁,非要带月尽欢过去不可。
“你骗谁呢,她们哪里有什么零食?她们成天就知道嗑瓜子!”月尽欢不买账,戳破了列云天的谎言,要不是饿得没力气,她现在一定要张牙舞爪抗拒,而非像现在一样有气无力地被拖走。
“……有瓜子吃,那也总好过什么都没有吧。”列云天讪讪道。
“可我不想吃瓜子!”
“那就不吃,单纯去看看君正的情况。”
不论月尽欢如何奋力挣扎,却改变不了她被列云天拽着,越走越远的事实——看来这一遭她是逃不过去了。
……………………
另一边,列知府带着燕归尘朝内院走去。
“我似乎还是第一次见燕兄你主动索求东西。”列知府随意起了个话头,否则这一路两人沉默不语也太无趣了,“断续根和甘木心……这两者有什么特别的,竟值得燕兄你亲自索取?”
“你是不是开玩笑,你自己拿出来的东西,你能不知道它们的效用?是你傻还是你觉得我傻?”燕归尘白了列知府一眼,“断续根是治疗经脉暗伤的好药,而甘木心更是世间少数能够补全心脉,弥补先天不足的神物。断续根倒罢了,可这甘木心我寻了十年,也只找到了这一次。也算小丫头运气好,吉人天相。”
“小丫头?你说尽欢?”列知府皱起了眉头,“什么意思,这甘木心你是给她找的?”
“嗯。”燕归尘脸上露出了懊悔之色,苦寻多年才找到这甘木心,让他有些被兴奋冲昏了头脑,竟不自觉失言了。
“你别嗯啊,好好说清楚,尽欢怎么了?”列知府可不打算让燕归尘糊弄过去,他站定了脚步,摆出了严肃的神色,大有一副燕归尘若是说不清楚,就休想拿到甘木心的架势。
燕归尘见状,真是恨不得给自己来两个大耳瓜子——都怪你多嘴。
但他也知道,这话题是绕不过去了,只能大事化小,简明扼要地解释了起来:“你也知道,尽欢幼年家中遭难。等我到场的时候,她的父母已经罹难,而她本人也已经身受重伤。我紧急处理之下她保住了性命,但却留下了不少的暗伤和隐患,更是亏空了身子:整整半年时间,她都在病床上昏迷不醒,醒来后也是个风一吹就倒的病秧子。”
“可我看她平日不是挺正常的?看不出身子弱啊?”列知府质疑道。
“你这话说的,整整十年过去了,我难道能眼睁睁看着故人之后和我的弟子受苦这么久吗?”燕归尘瞟了列知府一眼,“自然是我花了不少功夫给她稳定病情了啊。”
“竹沥观有人的医术不比我差,我等尽欢的伤情稳定些之后将她托付给观内之人,随后自己马不停蹄地前往苗疆求来了续心蛊,这才解决了她心脉缺损的问题。而她本来先天就体弱,受伤之后更是底蕴亏空,我不得已又走了一趟百草谷,给她求来了固本培元的蕴血草。两管其下之后又调养了数年,这才让她和常人无异。”燕归尘唏嘘道,“只可惜一枚续心蛊只能让她支撑十年,十年之期一到,心脉的问题就会再一次爆发出来。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我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找到甘木心一劳永逸,要么带着尽欢去苗疆,行换蛊之术。”
“一劳永逸自然最好,只可惜甘木心是稀罕物,举世罕见,我寻觅了十年也未曾得见,本都打算放弃,先前往苗疆找老友进行换蛊,至少能再争取十年。谁知道路过此处,竟真的让我找到了甘木心。所以我才说,小丫头运气好。”
列知府听完前因后果,叹了口气,带着燕归尘继续向前走:“诶,小丫头倒是命途多舛——不过你确定得了甘木心之后,尽欢就再无后顾之忧了?”
“那是自然。”燕归尘点了点头,“甘木心稀缺,效果却神妙,不然我也不用刻意寻找它了。只是即便拿到了甘木心,我也还是得带着尽欢前往苗疆,等到取出续心蛊之后才能用甘木心解决问题。”
“怪不得你急着说百草大集之后就要离开,时间是否仓促?”列知府问道。
“时间还宽松得很,不然我也不会在梧城盘桓这么久了”燕归尘笑了笑,“只是等到了苗疆,连治病带修养,没有半年怕是回不来,今年过年也没法在中土过了——否则让小丫头跟你们一起过年才好。”
“跟我们过年?若是小丫头愿意那自然是极好的,我夫人想必也会很高兴。不过你这话说的,倒像是你不打算和小丫头一起过年似的。”
“我确实没打算和她一起过年。”燕归尘淡淡道,“往年小丫头举目无亲,我是她最亲近的人,自然是我陪着。但眼下她寻到了你们,与你夫人终究血脉相连,自然更适合一家人团圆——如此一来,我总不能腆着脸蹭你们的团圆饭。”
“你这话说的,真见外啊。”列知府哭笑不得,“一起过年又有何不可呢?不必想那么多,下次在中土过年,你就跟着小丫头一起来吧。”
“再说,再说。”燕归尘看向了远处,淡淡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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