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影视之君子偕老

作者:梅行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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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拙慕十三


      说是翻新,其实对房屋并没有做太大改动,因此一月间,除了白露在北齐的东西没有运来,其余的都已齐备。

      大家一起用过午膳,女孩子们围在一起试用胭脂水粉,交流意见,并取出好听的名字来。李承泽怕被白露抹胭脂,放下筷子就溜回府,躺在卧榻上读书。

      没有白露在身边,总觉得少了点什么,马马虎虎读书一个时辰,正在犹豫要不要去找她的时候,忽然一缕琴音吹进耳里。李承泽脸上一乐,跳下榻快步走出门去。

      路过新添的花木假山,曲曲折折的游廊,池边绿烟般的垂柳,这陌生而熟悉的一切,使李承泽有不真实感,好像置身幻梦之中。

      确切来说,那种感觉,就好像从前住的是间死屋子,而现在,这间屋子奇迹般地活过来,有呼吸、有体温、有色彩,晴雨昼夜冷暖寒温,代表它的心情变化。

      昨天它的心情不太好,从早哭到晚,眼泪汇成河,在台阶上冲刷,不过牺牲昨日,成全今日,今天空气清新混着泥土的芬芳,胸腔里浊气换清气,人都轻松不少。

      李承泽就是这样轻飘飘随着乐声飞到草坪边的,这里新翻了土,撒上草籽。草籽送来的晚,还没有长出来,昨日刚下过雨,土地松软泥泞。

      他在草坪边的石子路上,看见一双绣花鞋,鞋上胡乱的丢着两只罗袜。抬眼一望,白露正坐在高大的秋千吊椅上弹琴,两只泥脚垂下来悬在空中。

      李承泽也把鞋踢在石子路上,踩在土里边走边笑:“既然来了,怎么不去找我,在这儿弹琴?”

      白露头也不抬:“我不是用琴声找你了吗?不然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儿。”

      “言之有理。”说话间,李承泽已经走到秋千后面,轻轻推动它,道:“人家秋千都扎在花园里,偏你要扎在草地上。”

      “就是在草地上才好呢,你是没有见过,我们草原上的秋千又高又大,一眼望不到边的草地,风在身上吹,秋千推得高高的,人像要飞进云里去,不知道多快活呢。可惜这儿到处都是房子,就算有草坪,还是吊椅合适。”

      “在这儿你想要望不到边的草地,那得把京都城的房子都推倒才行。”他弯下腰伸手挤开白露的右手,轻落弦上,“弹一支《永团圆》吧。”

      他先拨起弦来,白露在那一头配合按弦,磕磕绊绊地弹完整支曲。李承泽呵呵笑:“团圆倒是团圆,只是太坎坷了些。”

      “团圆就好,怕什么坎坷?”白露握一下他的手,笑道:“来坐嘛。”

      等李承泽转到眼前,一看他的脚,白露笑得更深:“你怎么也打赤脚过来?”

      “你的鞋金贵,我的鞋就不金贵?”李承泽坐上去,悬着的脚,在风里像推秋千似的推她的脚,给她的脚背蹭上泥。

      “我只是觉得踩进泥里肯定很舒服,才不是怕弄脏鞋。”四只脚小战一场后,白露起手又要拨弦,被李承泽一把摁住:“你不在都让我魂不守舍,书也看不进去,为什么我在你面前,你还有心思弹琴?”

      “就是你在,才有心思弹琴嘛,如果你不在,我就只顾着想你,顾不上琴了。”白露挽住他的胳膊。

      李承泽愉悦地点头:“这话我爱听。”话音一落,他跳下去,在泥里踩来踩去,开心得像个小孩:“果然很舒服,你不说我都没发现。”

      他来回踩了几十脚,上前把白露怀里的琴放到一边,道:“咱们去花园,这儿没什么可看的,等草长出来再来吧。”

      白露答应一声,跳下地,两人携手走出泥地,在石子路边刮刮泥,穿上鞋往井边去。井边放着两只木桶,洗衣服的木盆、小凳子、皂角香皂之类的东西。

      李承泽吊上一桶水来,白露坐在凳子上翘着脚,让他往脚上浇水,冲干净了,他脱下身上天青的锦缎外衣给她擦干脚,说:“坏了,没有换的鞋,你等等。”

      他用衣裳包着脚放在地上,自己走掉,很快拿来两双鞋,将其中一双给她挂在脚上。白露把脚抬起来碰一碰,嘻嘻笑说:“好像两条船啊。”

      李承泽站在合欢花的树荫下冲脚,听见她说话,也抬眼一瞧,他那双鞋穿在她脚上,果然像两条船,便笑起来:“那你可小心些,别掉进水里去。”

      白露站起来,穿着两条“船”踢踢踏踏地走。她穿着杏黄绸裙,鹅黄圆领衫,罩着芙蓉色半臂纱衫,站在阳光下,清新又明亮。她翘着脚尖,提起裙子低头看鞋,忽然极喜悦的朝李承泽说:“是猫猫头诶。”

      那可爱的模样,使李承泽心中着实一动,他胡乱的在衣服上蹭蹭脚,趿上鞋,在桶里洗了手,走过去把她横抱起来。这突然而来的动作,使她脚上的鞋飞出去一只。

      李承泽懒得去捡,便道:“待会我抱你回去,再换一双鞋穿。”

      白露一只手环着他的脖子,一只手遮在眼上,听此,把脚一甩,硕果仅存的那只鞋比刚才那只飞得还远。

      李承泽抱着她在花园里转了一圈,来到凉亭里。亭中铺满地毯,放着一个小书架,矮木桌边摆着一口不大的瓷缸,里面插着荷花荷叶,桌上摆着一张琴,茶水点心,几样当季水果。

      白露打开方才看的琴谱,吃了一口李承泽递来的甜瓜,对他莞尔一笑说:“听一下我新学的这支《春日宴》吧。”

      她目光中有千般柔情、万种爱意,每当被她目光笼罩时,总让他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重要的人。李承泽侧身倚桌,做洗耳恭听之状,淙淙如流水的琴声淌进耳里。

      他盯着白露,只觉她垂眸抚琴的模样无限温婉,微风轻轻掠起她的发丝,托着它们飘摇起舞。

      世人总认为,一旦男人得到了一个女人,对他的感情便会渐渐消减,李承泽觉得他们大约是没真心爱过谁,因为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自己对她的感情正与日俱增,能走到他生命尽头。

      和着乐声,与她相处的一幕幕浮上心头。被当胸锤了一把,李承泽才发觉自己走了神,果然白露狐疑地看着他:“你不好好听琴,盯着我傻笑什么?”

      李承泽高兴自己这样快引起她的注意,道:“花团锦簇,亭中听琴,有你相伴,还不值得一笑?”他往脸颊摆上三分担忧,说:“如此人生乐事,倒让我担心物极必反,好景不长。”

      果然白露满面温情的关切,撇下琴来握住他的手说:“好花常开,我一直在,这样的人生乐事会是以后生活的常态。”

      “我与太子相争。”说到太子时,李承泽觑她一眼,见她神色未变,心中喜悦,更拿起腔调来:“但那个位置只有一个,将来万一……当然,我私心认为自己毫不逊色于他,但此等凶险紧要之事,不得不思虑那个万一。”

      “这就是为什么我要在这儿植花种草的原因。”白露拉着他的手,慢慢地说:“将来如果真的万一、不好的话,要是赐死,那就不说了,如果是圈禁,他总不能把这里的草都薅走吧。”

      “那倒不会。”李承泽察觉到她小心着措辞,更道:“但你独居于此,会不会孤单?”

      白露的心霎时提了起来,不自觉睁大眼睛向他倾身,急道:“怎么是我一个,你去哪了?”

      见她这样紧张,李承泽喜悦之余,又暗自后悔话说的过头,待会该如何收场。因为心虚,反而故意露出破绽,大喇喇道:“我死了。”

      白露这回察觉到了他的意图,长长的哦了一声,眉眼含笑:“回羊驼星啦?”

      原本舒服地靠在桌子上的李承泽,听了这句,像被桌子咬了一口,哗一声坐直了。白露且笑且演道:“到时候,我抱着你哭,说‘你死了我们孤儿寡母可怎么活啊’,然后你一把推开我,指着我骂,‘都怪你这个灾星,克死了你爹,又克死’……唔。”

      “越说越不像话了。”李承泽一把捂住她的嘴。

      白露把他的手扔到一边,“你都丢下我要寻死了,两句刻薄话算什么。别打搅我,听我说完。你骂完就写下休书甩到我脸上,让我赶紧滚蛋,我带上休书马上去找下家。你出殡我成婚,等你坟头草长出来,我左手新丈夫,右手新孩子,去看你。”

      “到时候,你就在天上好好看着,那个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但是非常无耻的男人,花你的钱,霸占你的老婆,还打你的娃。”说到最后,她两只手重重地拍他的腿。

      李承泽紧抿着唇,半压眼帘听到现在,终于到自己开口了,他说:“你的眼光何时这样差了?我劝你一句,那话怎么说的,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白露白了一眼,指责他不知世事艰难的样子,道:“我能不急嘛,带着孩子改嫁本就不容易,不趁着年轻漂亮,等年老色衰,还有什么好人?再说了,什么叫我眼光差,我遇人不淑还不都怨你。”

      “人家的姻缘运都被你花光了,以后遇见的男人,只会一个不如一个。”她夸张的把一方手绢甩到李承泽脸上,擦擦眼角不存在的眼泪,假模假样地哭起来。

      向他飞去凶巴巴的一眼:“假如你还有一点良心,你就等着在天上干瞪眼吧。哎,我是说到时候,你现在瞪着我做什么?”

      “我哪有瞪你?我那分明是赞叹。”李承泽凑近她揶揄地笑:“你方才说他要打我什么,孩子?是不是孩子?我没有听岔吧?”

      白露刷地红了脸,唇抿得紧紧的,笑容也紧绷绷的,这个该死的冤家,一天不打上房揭瓦。

      她皮笑肉不笑地哼一下,道:“除非你不行,不然,我是会有孩子的。你也别说你行不行我心中有数的话,男欢女爱你行,生儿育女那可未必。”

      李承泽气结:“我这样看人脸色,我、我死了算了!”话音一落,他一气背过身去。

      “好好好,我也看看你的脸色。”白露上前把李承泽的脸强捧起来,等他不挣扎了,才搂住脖子,眼角眉梢有眷恋之色,曼声道:“我的承泽,怎么生得这么好呢?哪哪都叫我心动。”

      她眼睛一眨,李承泽的脸不争气的红透了,他觉得有些透不过气来,强作从容,翻身随手往琴弦上一拨,留给她一个后背,孰料身后传来她故作讶异的一句:“啊呀,连背影也叫我喜欢。”

      这句绝对是故意的,李承泽用手支着下巴,就是不理她。只听她无可奈何地叹口气,递来茶盏,婉转道:“小人口不择言,殿下大人大量,还望饶恕则个。”

      他顿时眉开眼笑地放下她端着的茶盏,只是嘴里不依不饶:“还是这一招。”

      白露拈起一颗樱桃衔在口里,慢慢凑近他。李承泽再不忍耐,衔过樱桃吐出去,深深吻住那张又爱又恨的唇,良久,他又问:“我要死,你真不拦我?”

      这还用问吗?!白露白他一眼:“不拦!你愿意做大孝子,替他消灭他为父不慈的证据,求一个生的及时死的妥帖,我拦你做什么?”

      李承泽听到“大孝子”这三个字,险些跳起来,但看见白露面色不佳,又心痛又气愤,知道自己过火了,忙放下身段,软了语气低落道:“我活着,孩子们会恨我吧?”

      “有一个就知足吧,孩子又不是大白菜,还们。”白露气的揪一下他的耳朵,见他满脸告饶之色,往自己脸上蹭蹭,她长叹一口气,说:

      “孩子很宽容的,你爱他,他跟着你吃糠咽菜也愿意,你不爱他,你就是成神成圣他照样不爱你。再说,就算他真的恨你,那还有我陪你一起被恨呢,我总是站你这边,毕竟我是因为爱你才愿意生他的。”

      李承泽觉得她说的有道理,假如财富权势越多爱越多,那么皇宫应该是天底下爱最充足的地方。

      她紧紧握着李承泽的手,把脸埋进他颈窝,柔声道:“我和你第一好。”静默几息,她抬起脸看他,审视地笑:“高兴了吗?”

      李承泽看她神色不对,软着脸笑:“高兴了。”

      “今天怪会挑话题的,这么会挑,明天送你十斤燕窝你慢慢挑。”

      李承泽积极道:“好,你送来,我挑好了给你炖燕窝粥。”白露哼了一声,脸色有所缓和,他忙握住她的手,揉一揉:“我知道你舍不得我死才这样说,想听你说几句不舍的话。怪我昏了头,拿这个说笑,露露,好露露,只这一次,你原谅我吧。”

      他也衔一颗樱桃在口中,被白露笑着睨了一眼,抢过樱桃丢掉。猫猫惊慌,更殷勤的喂她点心水果,还要为她弹琴一曲。这时白露终于笑起来。

      李承泽双手落在弦上,执意弹了一曲《凤求凰》,说:“你明天就送燕窝来,我也长个记性,以后再说这样的话,你送一百斤燕窝来。”

      “那不把你的眼睛挑花了,我还不舍得呢。”白露傲娇地别过脸。

      “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露露~来靠着我呀。”李承泽双手按在她肩上,等她靠近怀里,才舒开手臂环住她,彻底放下心来,在她耳边说:“林黛玉说她要告状去要死,贾宝玉就说要做和尚要变大乌龟……”

      “你也要我说变成大乌龟?”白露打断他,抬头瞪他一眼。

      “我变我变,我变成一只羊。”他又咕哝道:“红楼误我,范闲误我。”见白露眼里恨恨的,他忙左右看看,一个人也没有,便往她耳边,又轻又快的咩了一声。

      白露收敛嗔色,疑惑道:“什么棉?”

      李承泽又做贼似的左右看看,往她耳边清楚的咩一声,再四目相对之际,只见白露笑得眉眼弯弯、精光毕现,便知她是故意捉弄自己,半压眼帘道:“好啊你。”说着作势要挠。白露忙翻身往他怀里一扑。

      根据《露泽友好协定》,李承泽怀里属于绝对安全区,只要白露方躲进去,李承泽方必须无条件休战。

      被她抱得紧紧的,李承泽欲挠又止的手轻轻放下,好吧,博她一笑又何妨呢?他说:“我去给你摘几支花来戴吧”今日她只簪着那支碧玉簪。

      白露从他怀里离开的时候,一直小心观察他的动作,只见他带着一种“你小人之心度我君子之腹”的高贵神情,拿起书架上的花剪,趿上鞋钻进花丛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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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60章 拙慕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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