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算法里，我是唯一变量

　　第二十六章：归巢与馈赠

　　悬浮车无声滑入熟悉的街区，窗外是鳞次栉比的钢铁楼宇，像一片冰冷的金属森林。半年多未曾回来，这里的时间仿佛凝固了，依旧是那股混合着尾气、食物外卖和无数终端运行的、属于都市底层的特有气息。与“绿洲”那被精心调制的洁净空气截然不同，却莫名地让我吸入了第一口属于“真实”的空气。

　　公寓楼的大门识别出我的生物信息，无声开启。电梯狭小，运行时有轻微的嗡鸣，这一切都带着一种粗糙的熟悉感。站在公寓门前，指尖悬在识别区上方，有那么一瞬间的迟疑。半年无人居住，里面会积满灰尘，还是充斥着霉味？

　　门锁发出轻微的“嘀”声，滑开了。

　　预想中的灰尘和沉闷气息并未出现。一股淡淡的、类似于“绿洲”使用的清洁剂的味道扑面而来，但更清淡些。室内光线自动亮起，柔和而不刺眼。一切井然有序，甚至比我自己居住时更加整洁、一尘不染。

　　显然，“绿洲”——或者说，遵循某个指令的莫文景——早已安排好了这一切。地板光洁，物品表面没有任何积灰，空气循环系统安静地工作着。我被强制“休憩”的同时，我的巢穴也被同步进行了“维护”。

　　玄关的矮柜上，放着一张质感厚重的卡纸，没有署名，只有一行打印体的字：“欢迎回归。所需物品已备妥。——M”

　　M. 莫文景。戎惑的影子。

　　我的目光扫向室内。沙发上整齐地叠放着一套崭新的制服，不是之前“创世”项目的款式，而是更深邃的墨蓝色，肩线处有若隐若现的银色暗纹，领口别着一枚全新的工牌——LL-747 | HS-01。旁边放着一个未拆封的最新款终端，屏幕在灯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

　　客厅一角，原本堆放杂物的空间被清空，放置了一台造型流畅、科技感十足的智能健身镜和一套折叠式的多功能训练器械。它们安静地矗立在那里，像两个沉默的哨兵。

　　我走进厨房，打开冰箱。里面不再是空空如也或过期的能量棒，而是分门别类地放满了各种高品质的预制健康餐食、营养奶昔、新鲜的水果和蔬菜包，标签上的日期都是最新的。储藏柜里也补充了能量棒和营养合剂，但品牌和品类明显提升了几个等级。

　　一切都是最高效、最符合“最佳生理状态维持”标准的选择。没有多余的花哨，没有个人偏好，只有绝对的合理和……周全。这不像莫文景的风格，他只会执行命令，不会延伸。这更像是……戎惑的意志。

　　是他通过莫文景的手，安排了这一切。他计算着我的生理需求，评估着我的体能消耗，然后像配置实验设备一样，为我这个“重要资产”提供了最优化的后勤保障。这举动本身，依旧充满了绝对的理性——确保工具处于最佳状态，以产出最大价值。

　　但这是……一种超越了纯粹代码逻辑的、对于“属于他的核心部件”的……占有性的关怀？他记住了我几乎所有的私人时间都用于学习和锻炼，所以他提供了升级的装备和食物。这是一种不犯忌讳的、用数据和效率包装起来的试探与关怀，冰冷，却精准地戳中了核心。

　　我拿起那套墨蓝色的制服，布料手感细腻而坚韧。工牌上“HS-01”的标识冰冷而醒目。这是戎惑式的“欢迎回归”。

　　我换上新的终端，激活。屏幕亮起，第一个跳出来的，是一条来自戎惑的加密日程提醒：
　　【明日 08:30 | HS-01 核心简报室 | 项目全面同步】

　　下面附着一条单独的讯息：
　　【新终端已直接接入Mirage外围框架Lv. 4权限。希望明早之前，你能初步熟悉。设备使用如有疑问，联络莫。】
　　看，他甚至为我节省了申请权限的时间。

　　我走到窗边，看着楼下川流不息的车灯划出的光轨。这个小小的公寓，这个隐藏在钢铁丛林间的巢穴，已经被打上了更深的烙印。这里不再仅仅是休息的场所，它已经成为了HS-01项目的一个前哨站，一个被戎惑的意志重新武装过的堡垒。

　　我握紧了新的终端，冰冷的金属外壳逐渐被掌心的温度焐热。

　　休憩结束。战斗，换了一种形式，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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