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口

　　张新成给付辛博立了很多规矩。
　　他们分开的时候，他去剧组装大人，聚在一起，他就在付辛博这做小孩。
　　“不许不接我电话。”“好。”
　　“不许不回我信息。”“看到一定回。”
　　“不许刻意避嫌装不认识我。”“不会。”
　　付辛博觉得他有时候和费渡还真就很像，毛病比猫多，但还是句句有回应。自己的小孩自己宠呗。付辛博把头抵在张新成头发间，用手呼撸了两下。
　　“那我要是想你了呢？”付辛博问。
　　“那就想呗。”张新成靠在他怀里，玩着手机。付辛博心说，这去哪儿讲理呢。就见张新成忽然伸手勾了，把付辛博的耳朵拉下来，说：“我会偷偷去找你的。”

　　秀恩爱这件事吧，除非你戒过毒，不然你爱一个人，想和他昭然若揭的心是藏不住的。戒指因为工作关系肯定是不能戴的，付辛博见他每次摘来摘去辛苦，万一哪次丢了又闹心，好说歹说，用labubu换戒指留在家中。一人一只正好凑成一对，付辛博把带小帽的那个挂在张新成包上，张新成看了看，偷偷挪到了背包最前面，他俩暗戳戳秀，让粉丝遭了殃，一个个嗑生嗑死熬得和乌眼鸡一样。
　　这半年张新成和他工作室的微博活跃的像个假号，他俩的工作也日益多了起来，聚少离多，付辛博在组里拍戏，张新成被邀请去参加一个旅行慢综。也不知是过了30岁心态变了，还是因为有了付辛博，就像风筝的线攥在了某个人手中，张新成忽然就想休假了。那时候在采访里，别人问他，他脱口而出我没有家。现在不同，他总能想起付辛博的那个小窝，就和费渡眷恋骆闻舟那两室一厅，三餐四季的小屋一样。
　　今天飞行嘉宾是李楠笛，最近她的新剧宣传很猛。节目组也暗戳戳想炒个话题拉流。晚上录制完成，李楠笛溜达到院子后面，遇见张新成在和付辛博煲视频电话粥，在屋檐微弱灯光的映衬下，李楠笛发现，那是自己从未见过的张新成，鲜活、生动。她凑过去，打了个招呼，看着视频里的付辛博，还在带妆等夜戏，“嗨，付哥。拍戏呢。”
　　“嗯，楠笛也在，看你最近事业起色不错。”
　　“可不嘛～情场失意，职场得意。”李楠笛撇撇嘴，调侃道。
　　其实，说放下呢，也早就放下了。李楠笛后来再回想两人的这一段，开始是公司要求的暧昧不清，后来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其实压根自己也不清楚，她对张新成到底有怎样的期待。有多喜欢，也谈不上，经过这一次，感觉自己也成熟起来，可以正视自己的感情问题。不过每个人总有些意难平吧。李楠笛打趣道：“要不，我把新成抢回来吧？”
　　“抢吧，你要能抢回去，也不至于耽误这么多年。”付辛博在那边一脸漫不经心的答道。他就那样看着张新成，满眼带笑。
　　李楠笛白了两人一眼，“付哥，怎么和某人待一起久了，嘴和淬了毒一样。”
　　“也没见你宣传新剧的时候，少带我两次啊。”张新成接话。
　　“这就护上了？你俩真是，什么锅配什么盖吧。”李楠笛站起来，佯作生气，拍了拍手，“走了走了，狗粮管夜宵，饱了。”转头，回屋睡觉。

　　已是深秋，后山的风渐起，付辛博见张新成的头发被风吹的凌乱，有些心疼。“宝宝回去睡吧，不早了。”
　　张新成舍不得，盯着屏幕看了好久， “付辛博，我们去度假吧。就我和你。”
　　这些年张新成很少有过休假的心，他好像不能坦然接受无所事事的自己，可现在，他开始期待，期待和这个人出门去，待在哪里都好，他可以接受事情的不确定性，哪怕被雨困在山间，也是一件极好的事。
　　“好。”付辛博回应道。

　　冬季的北海道，是被雪吻过的浪漫。这是两个人对了许久的档期才对出来的假日。元旦刚过，还未到春节，剧组陆续放假，各种晚会也未开始。付辛博留了一个私心，在这里自己可以教张新成滑雪。这是难得他可以在张新成面前大显身手的领域。
　　这个季节，小樽运河的冰面上积着蓬松的雪，岸边的煤气灯在暮色里亮起暖黄的光，雪花簌簌落在运河旁的红砖仓库上，连空气里都飘着一丝甜——那是街角甜品店刚出炉的白色恋人饼干香，混着雪的清冽，成了独属冬日的芬芳。张新成裹在他宽大的羽绒服里，像个小企鹅，脖子上挂着相机，一路上绕着付辛博叽叽喳喳的，他拍了很多很多照片，每一张照片上的付辛博都不一样。若是抬头时恰好与身边那人的目光相撞，便会发现，彼此眼里盛着这片雪国的光，比任何情话都动人。覆雪的石板路上，两人的脚印一深一浅地挨在一起，仿佛要把这静谧和温馨，悄悄踩进时光里。
　　一阵风吹过，便有细碎的雪沫簌簌落下，像一场温柔的馈赠，付辛博时不时抬手把张新成头发上的雪花摘落，浪漫从不是刻意的安排，而是雪落时的并肩，暖灯下的对视，是呵出的白气与心跳的共振。
　　忽然对向人流中，有女孩扯了扯同伴的袖子，“诶，看，张新成？那个是张新成吧…”另一个女孩定睛瞧了瞧，像是发现新大陆一样，捂了嘴，“那个，那个……旁边！他旁边……”忽见张新成转过头，眨着大眼睛瞧自己，然后把食指放在嘴中间，做了一个“嘘”的表情，拉起付辛博撒腿就跑，等女孩反应过来掏出手机，他们已经在街角消失无踪了，留俩姑娘在原地跺脚，内心响起警报一般无声的尖叫。

　　两个人一口气跑回到私家民宿，那是一座藏在白桦林间很可爱的红色小木屋，头上顶着厚厚的白雪帽子。从卧室的房门出去，木色屋檐下，连着后院私人的露天温泉。池里的水汽氤氲升腾，像一层朦胧的轻纱，将池边的景致晕染得温柔。
　　张新成把行李安顿妥当，穿了浴袍出去，发现付辛博背对着他，正趴在池边惬意的刷着手机。雪花簌簌飘落，有的沾在付辛博头发上忽而不见，有的落在他肩上……付辛博天生冷白皮，在暖黄的灯下，白到发光，现在又沾了温泉的热气，通身泛着粉红，毛绒绒的像一颗诱人多汁的桃子。张新成不由得舔了舔嘴唇，脸上发热。
　　他从边上悄悄挪到付辛博身后，一把抢了手机，“看什么呢？这么认真。”拿到手中，发现是一篇在写他俩的小说。“付老师还有兴趣看这个啊？”张新成笑道。
　　付辛博伸手去够，没有够到。“不是，我就看看那帮大黄丫头，每天心里在想什么。”
　　“哦？是么？那我也看看。”
　　“诶～你看就看，别点赞啊～”付辛博跳起来把人压到怀里，从张新成手里抽了手机出来，扔到岸上的浴巾里，回身把人捞到自己身上，圈在臂弯里。张新成背靠着石头，前面是付辛博的胸膛，他退无可退。
　　此刻的张新成头发湿漉漉的，眼尾、鼻尖、嘴唇、耳朵，哪哪儿都是红的，在付辛博眼里可爱到不行。他避开付辛博的眼睛，尝试找个话题：“哥，今年开始，我想拍电影，拍各种电影，然后尝试自己做导演、制片，你说好不好。”
　　其实后来，张新成很少叫付辛博“哥”，年下不叫哥，付辛博知道他在想什么，也由着他。只有在认怂的时候，才会乖乖喊一声，谁让他付辛博吃这套呢，那一声“哥”能让他七拐八绕的叫出几里地去，心软的一塌糊涂。
　　“好。你做什么我都支持。”
　　张新成抬眼发现，他现在说什么，付辛博都听不进去，在劫难逃的叹了口气，“哥～我现在跑还来得及么？”
　　“让你3米…”
　　付辛博假意让开一条手臂，趁张新成转身，掐了后颈带回来就吻了上去。。。

　　池中人被暖意包裹，张新成偶尔睁开眼，看眼前白雪纷飞，看付辛博在眼前忽明忽暗，温润的泉水有节奏的拍打着池边，漾开细碎的涟漪，层层叠叠一波又一波的推上来。水汽与寒气交织成浓浓的雾，偶尔有风吹过，掀动雾霭，露出银装素裹世界里旖旎缱绻的一角，转瞬又被新的雾气温柔笼罩。
　　“哥～回…回房间…好么……”张新成的声音打颤的连不成一句话。
　　“来不及了。”

　　冷热交替间，每一片雪花都成了爱意的点缀，每一缕暖意都成了安稳的港湾。新岁启封，所有的期许都不必说满，只把沉甸甸的爱与向往，轻轻放进每一个晨昏。
　　从此，前踪杳杳，后途昭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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