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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处（上）
“不好意思，上次因为会议的缘故，居然没来得及跟你多说会儿话。连原本打算转过头找你的，也被挪到现在。”贺峰示意倒完红酒的侍应下去，他注意到雅思似乎不是很喜欢有太多人在场。
雅思看到，对贺峰点头示意感谢。她的确很不喜欢吃饭的时候，身边一大堆餐厅经理侍应什么的站在一边的场景——那让她觉得，她不是在吃饭，而是为了体面不得不表现完美。
“你不用对我说什么不好意思的。本来在这里看到一个熟人，对我来说就是一个意外的惊喜。而且你的邀约，也给了我一个偷懒的理由。本来我应该一办完事情就回去香港的，现在我又多了一个理由，可以在这个美丽的国度多流连几天，好好玩一下，轻松一下了。嗯……或许，我应该去普罗旺斯转转，听人家说，那里是一个连空气里也飘荡着浪漫因子的地方。”
“嗯……这也算是另类的放松精神？”显然，贺峰是想起了那次她在画廊里说的那些话。“不过，我记得你曾经说过，要真正地发泄不高兴的心情，太过文静是行不通的？”
雅思看着面前精致的菜肴，笑了笑：“可我现在只有看到你的开心，并没有什么不高兴呀？不知道的听贺先生你这么一说，还以为我整天就没有个高兴的时候呢！”
“叫我贺峰吧，不然Martin也可以，老是听你贺先生贺先生的这么叫我，我总是觉得怪怪的。”贺峰不等雅思回答，问她：“怎么样，觉得今晚的菜式还合你的胃口吗？”
“牛肝菌苹果沙拉、法式洋葱汤、地中海式朝鲜蓟鲈鱼、烟熏鸭胸肉和舒芙蕾，全是最正宗的法式口味，不论是菜式和口味，都是经过精心的挑选，我想，要是我还要挑剔的话，就真的很对不起这家餐厅的主厨了。”雅思心满意足地吃完最后一口舒芙蕾。
在中式甜点里，她的最爱是燕窝蛋挞。在西式甜点里，她最喜欢的就是在蛋糕表面洒了一层可可粉的提拉米苏。但是经过这次的品尝之后，舒芙蕾完全取代了提拉米苏的地位了。
过去，她一直认为提拉米苏那香醇浓沉的口感无以伦比。在一块小小的蛋糕里，意大利浓缩咖啡的苦、蛋与糖的润、甜酒的醇、巧克力的馥郁、手指饼干的绵密、乳酪和鲜奶油的稠香、可可粉的干爽完美地被揉合在一起。在品尝者的嘴里交糅着一层层演绎到极致的享受……
可是今天这道舒芙蕾却和提拉米苏完全不一样。浓郁的奶香，清爽的的香草味配上淡淡的白兰地香气，以及那种蓬松的口感完全征服了雅思的胃。这是一道令她有种心满意足的甜点。
“可惜舒芙蕾烤好之后要在一分钟之内吃完，不然就会膨胀好的外表就会塌陷……”雅思可惜。
“不喜欢争分夺秒地……去吃一道甜点的感觉？”贺峰看着雅思的眼神，好像是看着一个无理取闹的小孩子。
雅思微微撅嘴。好吧，她突然间发觉，贺峰那种永远波澜不兴，似乎永远比她成熟的态度，异常可恨。他看她的眼神，就好像是……她有多幼稚似的。
“回到香港，如果有空的话，我们可以去试试别的地方的法国菜，我记得，有好几家餐厅的舒芙蕾也做得很不错……”贺峰愉悦地说：“甜品能让人的心情保持愉悦。祝我们美丽的康雅思小姐一直保持她的笑容。”
雅思突然心跳漏了一拍。悄悄握紧了一下银质的勺子，佯装不经意地搅拌着方糖，看着方糖在牛奶中融化，雅思突然开口问：“贺峰。我们是朋友，对吧？”
“当然。”贺峰回答，没有一丝停顿。“怎么了，你是介意……或者害怕别人看到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乱写什么吗？”
即使是在说着这些的时候，贺峰的笑容依旧没有发生变化——在外面，除非在场的只有他和他认为的自己人，否则，贺峰永远不会露出除了笑以外的表情。对于这点，雅思一直很佩服他的。只可惜，贺峰的这个性格，现在反而让雅思看不清，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他是介意呢，还是不介意？
雅思心里虽然这么想着，脸上却没有什么表情，依然是言笑晏晏的样子，缓缓地摇了摇头：“我虽然怕麻烦，但不代表我会为了这些还没有发生，或者是不着边际的东西，而疏远我的一个‘好朋友’。我想，你太敏感了。就算是开玩笑，麻烦你也要顾及一下一个至今让一部分娱乐记者很想报道的、曾经的‘高跟鞋女王’那颗脆弱的心灵。”
贺峰笑容的弧度几不可见地变大。
“我可不想在和自己的朋友在一起……很放松的时候，突然那个朋友就说我怎么样怎么样……”雅思郁闷状地喝了一口牛奶。
“抱歉，我不是这个意思，以后也不会这样说了。”显然，贺峰是觉得，想雅思这种从小康家庭嫁入豪门，又离婚，前夫还因为亏空公款而入狱的经历，的确很容易引起那部分“不怎么具备记者道德”的娱记的注意力。
就像是饥饿的鲨鱼闻到血腥味一样，在满脑子只有头条的缺德记者眼里，一个从豪门贵妇生活退出来的昔日名媛，如今又和一位富豪在一起约会吃饭，别说他们距离一个桌子也没什么亲密举止，就算离了一个国家那么远，他们也能捏造出种种看似铁证的暧昧报道。更何况……她从前还那么高调，而他比她老那么多岁……
贺峰从此没有再提过这种敏感的问题。
“你接下来是不是要急着回香港呢？”雅思没有再继续刚刚的话题。
“嗯……也不是。开完了这次会议，我还得去普罗旺斯见一个朋友，顺便……看看天堃旗下一家子公司新买的一片花田。这家子公司是我们天堃对于女性奢侈品行业的尝试，他们在普罗旺斯买下花田，在当地研究适合香港女性的香水。”贺峰让侍应来结账。然后他主动送雅思回酒店。
在路上，他询问雅思关于这个构思的想法如何。
雅思没有多说什么：“每个女人天性里，都有着对于香水的向往。毫无疑问，在香港，或者在全世界，要做女人的生意是最容易，也是最难的。天堃以前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个行业，单纯以开发香水来说，很难比得上专门做这些的奢侈品大牌公司。而且，我觉得天堃的方向，应该……”
“怎么说呢，从报道上看，我以为，天堃的发展方向一向是走工程房地产一类的方向。”雅思停顿了一下。
“这块花田，是这间子公司早就买下的。以前哲男还在天堃学东西的时候，有一次，因为太过任性，而一时冲动和人家打赌，后来输了，把那家公司买下了。解除了那个人的债务危机。后来那个法国人的公司就由天堃接手。”贺峰淡淡地说。
原来如此，又是给贺哲男收拾烂摊子。
雅思不禁感到兴味索然。
每次都是这样的。贺哲男和人打赌也好，高兴也好，任性也好，只要他高兴，随时可以用一大笔天文数字去买下一家可能千疮百孔的上市公司——这家公司就跟当初的柏司建材一样，同样是有问题。不过不同的是，当年她没那么幸运，求贺哲男也没用，等他跟人打赌，却赢了，所以没有买下柏司建材，然后她破了产……
真是讽刺的意味。
现在她早早抽身，可是在法国却意外通过贺峰又知道了另一家“柏司建材”。而这家公司的主人很幸运，不用破产。拜贺哲男所赐，那个法国人连一点事情都没有。而贺哲男呢？只怕早就将这件事当做是一个耻辱忘得一干二净。现在早就用爸爸给他的资金开了美域高，而且越做越大——就是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天堃旗下还有这么一家毫不起眼的“小”公司，不知道他知不知道贺峰居然还会在百忙之中关心这家子公司……
她总算知道，为什么高长胜那么看不起贺哲男，而贺哲男为什么做了那么多事却一点问题都没有并且从不悔改……
贺峰呀……你的所作所为，不过是让自己儿子更加目空一切、看不清任性的下场……
只是，她能说什么呢？
雅思把头转向劳斯莱斯的窗边，装作是太累睡着了，外面开始下起不大不小的雨，雨水一滴一滴地打在了透明的玻璃车窗上。
一股温热的感觉靠近，雅思感觉到一只手放在自己的肩上，然后，那只手用很轻很轻的、似乎怕会惊醒自己的力道把自己带向另一边，让她靠在他的肩膀上……还带着刚脱下来的、还没有消失人的体温的西装外套盖在她的身上，让穿着削肩礼服的她一下子温暖了很多。
周围没有什么声音，静悄悄的一片……
过了一会儿，旁边的人动了动，似乎是带着点犹豫，又把她轻轻地移了一下，让她靠在沙发上……
雅思的睫毛微微颤了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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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相处（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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