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蛋蛋
从北山回来后祁珛整个人昏昏沉沉地不行,严珝给他搅和了杯蜂蜜水让他坐椅子上,自己翻箱倒柜找被子。
祁珛恹恹地坐在凳子上看他抱出来一厚被子铺床。
“已经夏天了。”
祁珛出声。
“出汗才能降温,你睡一会儿就好了。”
“很热。”
“看看看,你别犟,听我的,去睡一觉出点汗就头不疼了。”
严珝铺完床走过来,一手撑着桌子面对祁珛:“去吧。”
祁珛皱眉,潜意识居然觉得严珝说的有点道理,于是喝了最后一口水后爬上床闷进被子里睡觉。
严珝打了盆水又拧毛巾给他敷额头,等祁珛慢慢睡着了他才去写作业,除了语文英语剩下的基本都随便画几笔就完事了。
祁珛一觉睡了很久,睁眼时窗外已经天黑,他坐起身才发现衣服被脱不知道扔哪去了。
“咳咳咳……”
刚想说话嗓子眼就堵着一样难受,猛地咳嗽两声才好受些,祁珛刚想下床严珝就从门外就跑进来,手上还端着一白脸盆。
“你别下来别下来。”
严珝急着把脸盆放在床头柜,祁珛这才看见里面还扔了条毛巾,严珝把毛巾拧干后搭在他脖子上。
“还头疼不?饿了没?”
祁珛摇摇头:“衣服呢?”
“洗了,全是汗。”严珝好像并不觉得自己做的有什么不对,还嘻嘻一笑:“都男的,不穿衣服也没事,出来吃饭,吃完了吃药。”
祁珛这才反应过来窗外院子里有人的笑声,他晃晃脑袋下床跟着严珝走出去。
晚饭是严珝做的的面皮,祁珛边吃边含含糊糊问他:“你爸呢?”
“外面干活呢,你赶紧吃。”
“催啥。”
祁珛脑子都没反应过来大门就一声响,一胖乎乎的男孩探头进来:“蛋蛋哥,我吃完了。”
这孩子长得奇怪,说句难听的,一看就是那种患病的娃,眼圆脸胖嘴唇厚,笑起来牙参差不齐,口音也含糊不清。
“这我对门小孩,龟娃,来串个门吃个饭,你看你介意不?”
严珝看向祁珛。
祁珛摇摇头:“进来呗。”
严珝一招手,龟娃就进来坐在祁珛对面,眼睛骨碌碌转着打量祁珛。
严珝把面端出来坐两人旁边:“你别看人家,吃你饭。”
“蛋蛋哥,面皮,好吃。”
龟娃边吃边笑,边笑还悄悄看祁珛,祁珛刚吃完面皮擦嘴,见他看自己就挑眉:“怎么了?”
“蛋蛋哥……”
龟娃口齿不清,但祁珛能看出来他没有恶意。
“去去去,再看我打你。”
严珝眼睛一瞪龟娃就缩脖子,抱着碗就往门后面走。
“他咋走了?”
祁珛没理解。
“刚刚在外面给他砸的杏仁,他爱吃。”
“这龟娃,是不是有啥病?”
祁珛犹豫了一下才问。
“嗯。”严珝抿了抿唇:“他从小就得唐氏了,爸妈不要,扔给奶奶管,天天在街上捡垃圾吃。”
“你在说你做的面皮是垃圾吗?”
祁珛没忍住笑了。
严珝也笑了,他探头看了眼门外,把药给祁珛拿过来:“他笨,没人管他,我第一次过来那天他在街上捡瓶子被几个小孩吐唾沫,我妈把他叫我家来吃了个饭,后来就天天跟身后玩了。”
“他说话也是你教的?”
“也算吧,那时候也没人和我玩,我两就天天一起玩,慢慢他就变聪明了。”
“那挺好。”
严珝看起来很得意,对着祁珛眨眨眼:“谁和我玩谁就能变聪明。”
“又给自己贴金。”
祁珛看着那扇门又打开,龟娃探头探脑挤进来把碗放下,又笑着对祁珛伸出手:“蛋蛋哥。”
“啊?”祁珛听着这名字想笑,转头看到严珝泛红的耳根,他也就照着龟娃的样子伸出手:“什么东西?”
龟娃张开手,放了几个杏仁在祁珛手心。
“我说你!你把我给你砸的杏仁都给他啦?”
严珝一看这样子都气笑了,他端着碗就往厨房走,边走还边嚷嚷:“你个白眼狼!”
“哈哈哈哈哈哈……”
祁珛也笑,他说:“谢谢,不过我叫祁珛。”
“蛋蛋哥……”
龟娃还是痴痴重复着这个名字,祁珛知道这些孩子学什么东西都比较慢,所以他拍拍龟娃的肩膀:“谢谢。”
轰隆隆的门响带进来嘹亮的吆喝,爆米棒的香味引得龟娃一声尖叫,他啊呀啊呀地跑出来,严如松还揉揉他的头:“龟娃,来玩啊?”
“昂昂昂……”
龟娃忙着给自己嘴里塞爆米棒,啊呀呀地叫算是回答了严如松的问题。
严如松塞了好几个爆米棒才送他回去,一进门发现严珝和祁珛已经翘着二郎腿在床上打游戏了。
“晚上做的啥饭?”
“烙的面皮。”
“你把凉席取了干啥?这是冬盖的被子。”
严如松看着两人这样子纳闷,严珝怪叫一声:“他昨晚发烧了。”
“咋还发烧了?你两干啥了?”
严如松赶紧过来摸了摸祁珛的额头,确认没事以后才松口气:“你俩在家把衣服穿上,不穿衣服出去跑一身汗,再一吹风肯定就感冒了。”
还有吃了一盆杏洗冷水澡,祁珛在心里默默地想。
“行了,不打扰你两了。”
严如松笑着退出去,顺带着给两人把门关了。
“诶祁珛,你为啥和父母吵架啊?”
“没吵。”
祁珛放下手机淡道。
“放狗屁了,没吵你不回家?”
“真没吵。”祁珛皱着眉看他一眼,又低下声:“也没家。”
严珝一听这话就愣愣看着他,下意识把手机关了后咳嗽两声,又爬过去坐在祁珛旁边:“你说的这话,你爸妈听了多伤心啊?”
“早说过八百次了。”
祁珛对他的话不屑一顾,他双手交叠枕在脑后长叹口气。
严珝失去了妈妈,和爸爸的关系也是过了很久才缓和,所以一直苦口婆心想缓和自己家里的矛盾,祁珛能看出来他的意图,罕见对他的好心说不出什么臭话。
“我爸妈对我无所谓,我对他们也无所谓的,说什么都没用。”
“你这人说话真不太好听。”严珝也躺在他旁边:“那你不是有个弟弟吗?我记得你妈带来过学校。”
“不熟。”
“那不管熟不熟都管你叫哥啊,现成的便宜不占白不占。”
“你不也有吗?蛋蛋哥。”
严珝本来还在悠哉悠哉吹口哨,下一秒就被祁珛的话呛起来,他踹了祁珛一脚:“你别嚷我。”
祁珛故意学着这边的口音叫他,自己笑得肩膀乱颤,他往里面躲着笑问:“你小名叫蛋蛋?”
“昂,咋了?”
严珝把被子一拽里面的祁珛就被扯进怀里,他翻身骑上去掐着人家脖子骂:“你去了学校敢嚷嚷我就捶你。”
“行行行知道了。”
祁珛难得不生气还笑得直飙泪,他抓着严珝的手腕钳制住他的动作,费劲把他从身上扒拉下去:“挺好听的。”
“得了得了,不闹了赶紧睡吧。”
严珝关了灯,房间里瞬间陷入一片漆黑,视线的受阻让感官更加敏锐,严珝出口的声音好像也变了调。
“我的名字是我妈起的,她说珝字好听但是太大了,所以小名就起土一点叫蛋蛋,搬回老家后我天天跑出去玩,她就天天叫着蛋蛋别玩啦,蛋蛋回家吃饭,所以他们就都知道我叫蛋蛋。”
严珝翻了个身,声音变得也有些闷:“其实我刚开始不喜欢龟娃,他没爸没妈,他婆只叫他龟娃也没个大名,我妈叫他来我家吃饭老给他吃肉,我特别讨厌他。
但是有一次,我放学回来看到他帮我妈提菜,明明自己走路都不怎么利索,还笑呵呵给我妈提东西,所以有次别人欺负他的时候我就拦了。”
“你打人家了?”
祁珛接话。
“嗯,他们叫龟娃去田里拔草,还让他吃虫,我两脚把领头那娃踢沟里了,后面龟娃叫一直叫我蛋蛋哥。”
“那他为啥也叫我蛋蛋哥?”
祁珛顺口一问。
“他就会叫那几个简单名称,爸爸妈妈奶奶爷爷叔叔阿姨,然后就是蛋蛋哥,他叫你说明他喜欢你。”
“那说明我面善。”
“得了吧,我可没看出来。”
严珝一见他要自夸赶紧让他住嘴,一腿弯着压他一手拉着被子揽过他的肩把他整个人钳制住:“睡觉睡觉,今晚别又着凉了。”
“你压着我我怎么睡?”
“就这么睡,明天再发烧就去诊所打针,疼死你的那种。”
“知道了。”
祁珛不满地推他表示抗议,可惜严珝没给他机会,没一会儿就睡得酣香,温热的呼吸洒在祁珛脖颈,有点痒。
也不知道是不是白天睡了太久的原因,祁珛现在一点困意都没有,他甚至觉得浑身开始燥热,怎么着都不太舒服。
“严珝,你往外一点。”
祁珛又去推他,结果严珝的重量貌似越来越重,压得他险些喘不过气,他一侧头就能看到严珝的脸,莫名地又感觉有些奇怪。
祁珛敏锐地感觉到自己的某个部位开始奇怪,自己的脸也开始慢慢燥热,他甚至动都不敢动生怕自己失控。
上次两人意外撞在一起不堪入目的样子又回荡在自己的脑海,祁珛心里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怒火,对自己不能控制欲望的恨铁不成钢引起的强烈自恶感久久不散。
“祁珛,你是不是又发烧了?”
祁珛动来动去严珝也睡不安稳,迷迷糊糊就伸手去探他额头,祁珛赶紧趁乱推他:“你往外一点,我太热了。”
“好吧。”
严珝把腿从他身上放下来,又把两人距离拉开了些:“现在好点没?”
“嗯……”
祁珛声音有点抖,轻轻应了一声,结果那边的严珝突然也没了声,气氛一下就变得有些微妙。
“我出去一下,你先睡着。”
严珝不知道想到什么就翻身下床,揉着自己的头走出去。
祁珛这才松了口气,快速度的紧张和焦虑让他无比疲惫,严珝不知道去哪里了也很久没回来,他缓了很久才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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