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我

作者:晓无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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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蝉蜕知长生


      议事堂一片寂静,因为朔逸同设下的赌局,没有人提前离开。
      “他出剑冢了。”打破沉默的却是意料之外的大长老楚云间。
      朔逸同笑道:“想不到大长老还挺关注我这小徒弟的,这神识一跟,消息比谁都快。”
      楚云间没有理睬他的玩笑,只严肃问他,“他是何人?”
      “嗯?”朔逸同好似很疑惑,“不过就是青楼长大的孤儿,硬要说的话,唐家庄遗孤……”一时间殿内所有人都看向了这边。
      “的堂弟。”朔逸同一皱眉,骂骂咧咧,“诸位平日里各个练剑的练剑、谈恋爱的谈恋爱、逗小孩的逗小孩,怎么这时候感觉怎么敏锐?”
      这时,座中三四人神色黯然地起身,直直走出议事堂。余下有几人也面色并不好看。
      “怎会偏偏是这把剑……”宫装女子也叹了口气,“剑冢数一数二的名剑随他挑去,但……”
      五长老捏了捏眉心,“楼兄的长生怎会选他?”
      “蝉蜕知长生。”大长老最后道。
      ……

      “这剑看着值钱。”徐心澄评价道,“剑体碧色,漂亮、锋利。名字呢?长生……”他的眼睛亮了,“名人加持,翻好几倍!”
      唐岁初道:“徐师兄慧眼识珠。”
      徐心澄摆了摆手,“但你这也不能真卖,剑门弟子一生就可去一次剑冢,换句话说,这剑门里的剑,一人一辈子可能就一把,意义太大。”
      待剑飞回议事堂范围时,熟悉的威压再度袭来。唐岁初不大舒服地咳了两声。
      徐心澄连忙给了点灵气给他。
      ……

      再次走进议事堂时,唐岁初眼见多了不少空位。而余下的人里面,一开始没有正眼看他的,此刻也在目光锐利地打量他。
      唐岁初颠了颠手里的剑。
      他知道这些人看的本质上不是他,而是这把剑。这把剑严格上来说并不属于什么上古名剑、超凡脱俗的神兵利器,但它的上一任主人实在太过有名。
      传闻中,剑门小师叔楼杉清有双剑。一把名为流光,一把名为长生。十几年前,小师叔携流光下山,再无音讯。所有人都觉得像小师叔这般活得轰轰烈烈的人,定不会就此销声匿迹。但事实如此。
      小师叔若活着,定会斩世间不平之事,走到哪里都有惊天骇浪。但他们不愿意相信他的结局已然来临。
      但长生新认主意味着,小师叔真的已经死了。
      所以你为什么会选我?唐岁初心底默默问道。他可不觉得他和这位天之骄子的小师叔有任何相似之处。
      ……

      朔逸同眼见木已成舟,顺其自然地道:“咱们师门就在中峰,近。不过实在没想到此去京都会带回来这么大一个徒弟,准备得有些仓促。小唐见谅……”
      大长老却沉声打断他,“你叫什么名字?”
      唐岁初谦逊地低着头,抱拳回答:“弟子是唐二老爷十八子,故名唐十八。”
      大长老道:“你可愿拜入老夫门下?老夫一脉习问心剑,不拘泥于重剑或轻剑,也不拘泥于修行形式。只求问心无愧即可。”
      朔逸同哼了一声,“老头,你怪不厚道的哦。”
      唐岁初分析了一下。若是真要练剑,那大长老一脉还真是个不错的选择,问心剑法是剑门最有名的剑法之一,而且对习剑之人的体格、甚至心智要求都不那么高。大长老楚云间是剑门修为最高之人,且他这一脉至今就一个崔染,得元婴大能悉心指导,剑途坦荡,不必多说。
      再者,执法队虽由不同长老门下弟子构成,但直接隶属于大长老的戒律堂。他即使身在剑门,依旧不愿意放弃和唐家庄相关线索。挨得近些,行事方便。
      这是一条很好的路。
      但,他终究没有太多选择。
      “弟子愿拜入少掌门门下。”唐岁初抱拳直言。
      大长老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摇了摇头。
      “行了,拜师礼磕头什么的回头再说。走吧走吧。”朔逸同站起身,快步走到唐岁初身边,高兴地拍拍他的肩膀。
      ……

      出了门,唐岁初停住了脚步,朔逸同疑惑地看向他。
      唐岁初看向北峰的方向,“你去呗,我一个人也行。”
      他知道剑门掌门是朔逸同的义父,他们关系匪浅。更何况,之前在殿内,朔逸同听见对那位魔教弟子刺杀掌门的指控时,笼罩唐岁初周身的灵气颤动了一瞬。
      朔逸同明白了他的意思,大大咧咧地道:“我去什么去,掌门要是出事,剑门现在还是这个样子?首先我就不敢顶那几个老头的嘴,剑门怎么说也得挂满白布。”
      唐岁初这次没有笑,其实大多数人道理都明白。像剑门那些老头,恐怕早就猜到小师叔已离世,却始终不愿相信。像他自己,那把灭门之火早就烧到了他的心口,所有的一切在火里化为飞灰,他依然透过那尘埃与火去凝望过去。
      但人,都是有情感的。
      唐岁初道:“不一样的。”
      朔逸同沉默了半晌,把自己腰间的玉佩解给他道:“往上走是剑狱,往下走有一片梨林,梨林尽头是云闲别苑。有阵法,持令牌无恙。你先看看,别乱走。”
      唐岁初“嗯”了一声,接了过来。
      朔逸同运起轻功朝北峰掠去。
      唐岁初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中峰上山路,抛起玉佩又接住。
      曹知慎从议事堂大门走出,瞥了一眼唐岁初,快步朝着那条路走去。唐岁初缓步朝下走去。
      二人擦身而过。
      ……

      唐岁初心道,我也算体验过云道了。云道下山也陡峭,有的台阶仅有人三指宽,若是踩得不实,顺着滚下去也正常。
      约摸走了两柱香,他看见了一片光秃秃的梨花林。还没有到梨花绽放的季节,只能凭树枝辨认。
      但又往深处走,唐岁初看见一棵高大的盛放的梨花树。它的花朵繁盛,雪白晶莹。往上看,只能看见重重叠叠的白色。花瓣随风时飘落,仿佛仙境。
      唐岁初蹲下身,轻轻扒开树根下的雪和泥土,心道果然是有阵法的。但凡阵法都是需要烧灵石的,剑门确实有钱。
      他大概知晓原因还是因为那人。剑门里掌门一脉一直在中峰。而小师叔又姓楼,曾经的第一修真家族就是楼家。剑门苦寒之地,小师叔是爱花之人,楼家派人种了半山的梨花。小师叔最喜欢在此练剑。
      这树梨花依然为他盛放,但斯人已逝。
      再往里走,又是光秃秃的梨花。
      树下却多了一些……木剑?唐岁初看见,这些木剑都是断掉的,有人把它们半截埋进土里,做成一个冢的形状。贵门派剑冢真多,唐岁初心底吐槽。
      这也一看就知道是何人手笔。剑门内门弟子大多都是在北峰后山剑冢得了剑,而此人用木剑,再加上他是这一脉弟子,那恐怕千古就此一人。
      萧慕北,你练剑真努力。唐岁初叹了口气。他埋的剑得有百余把,木剑都是无名的剑,他却为它们题上了日期。木剑难练,因为它不够锋利,也不能承受持剑者过多的灵气,少则不能退敌,多则易断。
      唐岁初看了看自己手上那把青色长剑,想道,世上之事还真是奇。这些剑不选剑门第一天才、剑道第一天才,偏生选一些剑道注定庸俗之辈,好比自己。不过这大概也应证了,修行关键从不在外物,而在自己。
      二十岁的金丹大圆满啊,绝对是可以载入史册的好成绩。他怎么可能配不上绝世好剑?
      “真没眼光。”唐岁初拍了拍长生。
      青色长剑发出一声不满的嗡鸣。唐岁初惊奇地看了它一眼,“你现在看起来更值钱了。”
      ……

      负雪枯枝的尽头是一座别苑。
      掌门的师父,也就是上一任掌门,道号空明真人,他格外热爱收徒。据说他足足收了有十个徒弟,所以云闲别苑那时也翻修得格外大。现在,他们这一脉加上闭关的掌门和新来的唐岁初也不过四个人,住在云闲别苑实在宽松。
      别苑也并不是什么奢华之处。它完全和京都的客栈比不了,倒像是乡下的小院子。水泥的墙、黛青的瓦。唐岁初推开木门走进别苑时,感觉撞进了一层薄纱。这应该是禁制了,若没有那枚玉佩,恐怕就不是薄纱那样温柔了。
      唐岁初一进门,一头毛驴就朝他跑过来,绕着他转了两圈,嗅了嗅他的气味。唐岁初笑了笑,这剑门就是不一样,别家养的都是看门狗,咱们这是看门驴。
      然后这驴就在他前面不愿意走了。唐岁初和它四目相对,往前走了两步,发现这驴又跟了上来。
      一楼就是会客厅和……厨房?唐岁初发现,厨房里的蔬菜不像是囤积已久的,挺新鲜。这地方应该经常有人用。唐岁初随意拿了根胡萝卜凑到毛驴嘴边,它却表现得不屑一顾。唐岁初道:“好驴,你也不吃胡萝卜,我也不爱吃。”他又拿了一棵空心菜,那驴还是不吃,他又笑道:“挑食呢?这个我吃,坏驴。”于是,那驴掀起蹄子踹了他一脚。
      唐岁初笑骂道:“你到底是谁养的,怎么不讲理?”
      “我养的。”厨房的门被“咿呀”一声推开了,朔逸同站在门口。
      唐岁初放下手边的蔬菜,走向门口,“这么快?”
      朔逸同对毛驴勾勾手指道:“本就没什么大事。这时候才感觉你是个小朋友,我给你置办的东西你应该喜欢。”
      唐岁初道:“暗戳戳骂我幼稚呢?”
      毛驴根本没理会朔逸同,还在靠近唐岁初的位置。
      朔逸同骂道:“这养不熟的驴。我天天溜它,最后它看见小北就走不动路,看见你也走不动路。”
      唐岁初笑出声,“这可不怪我啊。”
      ……

      二人走上二楼。第一间屋子紧锁着,那是闭关的掌门的屋子。朔逸同道:“老鹤宝贝的东西多,秘密着呢。”
      第二间屋子门口堆着各式各样稀奇古怪的东西。唐岁初看见一块安了四个小轮子的木板、一个不知道什么石头做的两只手大小的东西、一个五颜六色的方形玩意……
      朔逸同道:“见笑见笑。”
      唐岁初问道:“这些是用来做什么的?”
      朔逸同支支吾吾道:“说来话长,也许可以说是充实自己?”
      第三间房间的门虚掩着,唐岁初猜到那是萧慕北的屋子,人不在,要看也不礼貌,谁知道一阵不知名的风把那门往里带了些。他被迫瞥见萧慕北粉色的床单和叠成豆腐块的被子。嗯?总觉得哪里有些怪异。
      朔逸同道:“小北的房间也是我给他置办的哦。”
      唐岁初忽然心底冒出一阵不好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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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6章 蝉蜕知长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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