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风吹过的窗台

　　深秋的周末，沈知言在阳台发现林砚蹲在角落锯木头。他穿着件旧毛衣，袖口磨出了毛边，鼻尖沾了点木屑，正专注地把木条拼成长方形的架子。“这是做什么？”沈知言走过去，替他拂掉肩上的木屑——触感有点扎手，是新锯的木头。

　　“给葡萄藤搭的架子。”林砚抬头时，眼里沾了点灰，像只刚偷玩过的猫，“上周回老家，王奶奶说葡萄藤要搭架子才能爬得高。我照着教程做的，不知道能不能行。”

　　沈知言看着他手里歪歪扭扭的架子，忍不住笑了：“比大学时养死的仙人掌强多了。”他蹲下来，帮林砚扶着木条，“这里要再钉牢点，不然明年春天风大，容易被吹倒。”

　　两人蹲在阳台忙活了一上午，手指都被钉子硌出了红痕，却笑得停不下来。架子搭好时，沈知言把它靠在阳台栏杆上，想象着明年葡萄藤爬满架子的样子：“夏天可以在下面挂盏小灯，晚上坐在这儿喝茶，肯定很舒服。”

　　“还要放个小桌子，摆上你喜欢的向日葵。”林砚把最后一颗钉子敲进去，声音里带着期待，“对了，老家的向日葵收了瓜子，我让王奶奶帮忙炒了，装在罐子里，放在厨房了。”

　　沈知言跑到厨房，果然看到橱柜上放着个玻璃罐，里面装满了炒瓜子，金黄饱满。他抓了一把塞进嘴里，咸香的味道在舌尖散开——是林砚喜欢的口味，少盐，带着点焦糖香。“你怎么知道我想吃瓜子了？”

　　“昨天看你翻相册，停在老家院子那张看了很久。”林砚从背后抱住他，下巴抵在他的发顶，“你一发呆，就是在想老家的事。”

　　沈知言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突然觉得心里很满。他们总是这样，不用多说，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林砚记得他爱吃的菜，他知道林砚怕黑，睡觉要留盏小夜灯；林砚会在他加班时温着汤，他会在林砚犯胃疼时提前备好药。这些藏在日常里的默契，像葡萄藤的须，悄悄缠绕，把两人系得越来越紧。

　　冬天来得猝不及防，第一场雪落时，沈知言正在开视频会议。林砚端着杯热可可走进来，放在他手边，杯垫是沈知言织的毛线垫，上面绣着两个缠在一起的星星。“开完会喝点热的，别冻着。”林砚的声音压得很低，只够两人听见。

　　会议结束时，窗外已经积了薄薄一层雪。沈知言看着楼下白茫茫的一片，突然说：“我们去堆雪人吧？就像大学时那样。”

　　林砚找出两双厚手套，是去年一起买的，深灰色和浅灰色，掌心绣着彼此的名字。“先说好，堆丑了不许笑我。”他记得大学时堆的雪人，歪歪扭扭的，被赵阳笑了一整个冬天。

　　小区的空地上，两人哈着白气堆雪人。沈知言滚雪球时差点滑倒，林砚眼疾手快地拉住他，把他拽进怀里：“小心点，地上滑。”他的掌心滚烫，透过手套都能感受到温度。

　　雪人堆好时，沈知言用两颗黑纽扣做眼睛，林砚找了根胡萝卜做鼻子。虽然还是有点歪，却比大学时的像样多了。“给它戴个围巾吧。”沈知言解下自己的浅灰色围巾，绕在雪人的脖子上——是林砚去年给她织的，软乎乎的，很暖和。

　　林砚拿出手机，拍下雪人和站在旁边的沈知言。照片里，沈知言的鼻尖冻得通红，却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围巾的一角被风吹起来，像只展翅的蝴蝶。“这张要放进相册，标题就叫‘我们的第二个雪人’。”

　　回家时，两人的头发上都沾了雪，进门就扑到暖炉前烤手。林砚煮了锅火锅，热气腾腾的，把整个屋子都烘得暖暖的。“下周赵阳和陈瑶要来吃火锅，”林砚往锅里下了沈知言喜欢的虾滑，“他们说带点酒，庆祝我们搬新家——虽然已经住了两年了。”

　　沈知言夹了块豆腐放进嘴里，烫得直呼气：“他们就是想来蹭饭。”话虽这么说，眼里却带着笑意。他喜欢这样热闹的日子，有朋友，有爱人，有暖炉和火锅，把冬天的冷都挡在了门外。

　　窗外的雪还在下，屋里的暖炉烧得正旺。沈知言看着林砚专注涮肉的侧脸，突然觉得，幸福从来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而是这样一个雪天，有人陪你堆雪人，有人给你煮火锅，有人把你的喜好记在心里，把余生的每个冬天，都过成暖融融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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