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第二十六章
二人虽为姐妹,但情谊不深,极少来往。
除去小时候,洛欣榆会每日跑来她的院子,眼巴巴跟在她身后,像一个小尾巴。
可距离上次是多久,她已经记不太清了。
思绪被打断,洛欣榆表情变得有些不自然,声音也放低了下去:“我……”
她恍然大悟般,捂着肿胀的脸颊,干笑了几声:“昨日是姐姐的生辰,我身子不适,入夜后便睡了过去,一觉便到了天明,错过了姐姐的生辰,于是赶来给姐姐赔个不是。”
洛须衣瞅了眼她,又扫过她身后的丫鬟。
两人手心空空如也,她冷不丁嗤笑了一声,道:“自古以来,怕是没有一个人赔不是,是空手而来吧?”
她自然不在乎什么礼物,一句祝贺,她也会很欢喜。之所以这样说,只因为这谎言太过撇脚拙劣,纸包不住的火,一戳即破。
心头堵塞,掠过一丝寒意,她小声偏过头:“回去吧,去找大夫。”
没再多言,撂下这么一句话,洛须衣便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望着离去的背影,指尖不自觉地捏紧了袖摆,洛欣榆垂下眼,掩藏住眼底的不甘和怨恨。
凭什么她这般潇洒?受伤的不是她,她自然不会关心,也毫不在意。
明明她们是姐妹。
一个邪恶的念头,悄悄在心底生根发芽。
洛欣榆想,要是洛须衣是假的或者不存在就好了。那样,甭说洛家嫡女,洛家唯一的女儿,都只有她一个。
……
待在府中的日子不算无趣,洛须衣时常会去找文栀闲谈,碰上她在制药,也会饶有兴趣地观摩。
那本本医书,不仅厚重,内容更是生涩难懂,她随手翻阅一本,便只觉昏昏欲睡。
看来学医之人,都是些不可多见的能者。
这一日,文栀在院中配制一味药材,洛须衣照常坐在一旁,翻看着手中的医书。
虽然文字烦闷无趣,但她极爱看书本上那些图画。人体的构造穴位,繁多数不胜数,却每每能看到些新意。
目光落到一处,洛须衣不自觉地读出了声:“左乳上一寸,近心而不触心,乃心房之隙,名曰不死劫。”
她摸上胸口,低声嗫嚅了句:“人身上真有这种地方吗?被刺中了心脏,还能存活下来?”
文栀听到她的话,头都没抬,一边忙活着手里的药材,一边随口回道:“胸前左畔,第三肋与第四肋之间,距乳上一寸二分,此位虽近心君,然非要害,刺之血流如注,却不夺性命,医者若能及时止血,则可复生。”(1)
按着她的描述,洛须衣慢慢抚上心口,触碰上那个位置,惊呼了声:“真的存在吗?”
“书上是这么说。”文栀轻轻摇头:“但只是几行死字,需得一分一寸,把握得极其精细。而且只一个实例,并不能代表全部。”
“正常状况下,只需刺伤丁点,便可要了性命,这种万里挑一的事,还是莫要胡乱尝试的好。”
洛须衣捧着书,默默点了下头。书本上的奇遇,现生哪有这么多呢?
半晌,文栀放下手里头的活计,去水盆边净了手:“对了,我前几日托你父亲寻的各家公子,已经绘好了画像,估摸着等会就送来了。”
她意味深长地勾了下唇角:“等会若有看上的,咱们明日就将人约出来,见上一面。”
洛须衣垂下眼,颇为难为情,“栀娘,都还没开始呢。”
她心中并无择选夫婿的意思,可看父亲如此为她操心,也不想回绝,总归对眼的,去见见便是。
只是出门相约,未免为时太早,她撑着下颌,轻声叹气:“哥哥还没允许我出门呢。”也不知城内的奸细,何时能抓个干净?
谈及安危,文栀立马变了脸色,一点也不着急,“也是,就算瞧上了,那也是他的福分,让他好好等着就成。”
洛须衣被逗笑,对她的好感愈发深了些,可随之而来的,是眼底闪过的一丝担忧。
如此潇洒自在的女子,真的会因恩情,情愿为了父亲,苦守在他身侧,不惜女扮男装,终日生活在战火纷飞的战场吗?
她想不通,却更害怕想明白。
忽然,院门口响起一道脚步声,匆匆靠近,打断了她的思绪。
洛须衣抬眸望去,是守在门外的荷叶跟露珠,身后还带着一个小丫鬟:“小姐,三娘那来人了,说有急事要告知。”
那丫鬟洛须衣眼熟,是之前她担忧三娘一个人,特意安排去丁宅照顾的。
小丫鬟面色苍白,双手不停颤抖着,像是瞧见了什么不得的大场面,瞳仁一直瞪大着。
眉心急跳,洛须衣伸手按压了两下,尽量稳住语气,问道:“三娘那有何事?”
丫鬟扑通一声跪在地,眼泪瞬间从两颊溢出:“小姐,三娘她中了毒!”
“你说什么?”
此话一出,在场之人皆是一愣,不约而同地望向中间的女子。
洛须衣猛然站起身,二话不说便往外走,急声道:“怎么回事,一五一十地细细说来。”
文栀连忙拉住她的衣袖,“小须衣,我跟你们一起去吧。”她是大夫,洛须衣心下慌乱,倒是完全忘记了她的存在。
洛须衣点了下头,文栀立即转身进屋,利落地拎起了药箱,一群人匆忙地往外赶。
一路上,小丫鬟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仔细说了来。
三娘这几日并无异样,只是偶尔饭后会觉着有些头晕乏力。丫鬟没有多想,以为她上了年纪,身体困倦。
可状况持续了多日,直到今晨,照常用完早膳后,妇人突然目光一滞,生生闷出一口鲜血来。
随后摔倒在地,不省人事,现在还未转醒。
马车内,听着丫鬟的叙述,洛须衣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全身寒意四起。
她已经没有多余遗力去猜想凶手是何人,此时此刻,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无论如何,三娘都不能出事。
文栀坐在一旁,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道:“不用太过担心。按照丫鬟的税法,这症状持续了几日,必定不是剧毒,毒性缓慢累积,只需服用解药,便不会有大碍。”
“真的吗?”洛须衣怔怔地抬起头,泪珠在眼眶打转,却强忍着没有落下。
“那是自然。”女人笑着搂过她的双肩,将少女揽在臂弯中,像哄着一个小孩子:“你身边可是一位医术高超的大夫,妙手回春,在世华佗。”
洛须衣擦着她的肩头,无声哽咽,两行泪水终是不受控制,缓缓流下。
几人到时,王大夫正在屋内。
他先是翻看了下她的双眼,又把了脉,如此重复几次,神色却愈发凝重。
洛须衣几人站在一旁,没敢上前打扰。直到王大夫收回手,才上前询问状况:“王大夫,三娘中了什么毒?可有法子解?”
“小姐莫要着急。”王大夫深深蹙着眉:“看状况,并非剧毒,只要查处毒物来源,便能配制解药。”
洛须衣还未松口气,只见他连连摇头:“老夫愚钝啊,行医数十载,竟然一时堪不透这是何种药物,实在有愧。”
他提起药箱,准备返回药铺:“我已开了压制毒性的药方,须得回去再翻看医书,寻找到确切的那味毒。”
洛须衣顿时惊慌,身侧的女人忽然握住了她的腕子,温声道:“让我试试吧。”
王大夫诧异地瞧了眼这女子,“敢问这位是?”
洛须衣这时才想起文栀也跟在身后,急声道:“这位是文大夫,她也精通医术,不如先让她瞧瞧。”
文栀轻轻颔首,取下肩上的药箱,朝着床上的人走去。
一旁的王大夫眼中露出一丝担忧,他见过女子行医,但数量罕见,且并无卓越之辈,往往只习得纸上功夫。
只看了床上人一眼,文栀便紧紧皱了下眉,取出一副银针,着手摸找着穴位。
随着手下动作,王大夫的眼神越发亮。
别无其他,只因这女子下针的穴位及其刁钻,颇有破釜沉舟的架势。虽然有风险,但能很快猜测毒性蔓延之处。
洛须衣捏着衣袖,在一边看得胆战心惊,却又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许久,文栀取下那几根银针,重新搁置完毕,放回了药箱。
她犹豫了片刻,“确非剧毒,却是奇毒。”
洛须衣听得满头雾水:“有办法查出来源吗?”
王大夫也竖起了耳朵,耐心等着她的回答,他绞尽脑汁,也实在认不出这是何种毒。
文栀淡淡掠过躺着的妇人:“曾有记载,此物在阴山岩下出现过。”
“这是哪个地方,老夫怎么没听说过?”王大夫捋着胡子,眉眼肃穆,疑惑不已。
文栀回道:“是一处偏远之地,我幼时在一本珍贵的书籍上见过。”
王大夫迟疑了瞬:“敢问是哪本书籍?”
“那是一本孤本。”文栀摇了下头:“早在十多年前,怕是已经被焚毁了。”
说起这个,她脸上掠过一抹伤感,还未等人发觉,便恢复了原状。
闻言,王大夫轻声叹了口气:“倒是可惜。”如此奇书,他却没有机缘看上一眼。
洛须衣听得着急,搞不懂两人为一本孤本惋惜个什么劲,一心只有如何解毒,“栀娘,你快回答我呀,可有解毒的法子?”
文栀温柔拍了拍她的手背:“小须衣不用担心,我既识得这毒,自然有法子可解。等会我写张方子,药不难寻,有几位药可能要去城郊才能找到。”
“除此外,还缺少一味药引。”
插入书签
(1)—借鉴部分武侠设定,小说虚构,非正经医学来源,切勿相信或认真考究。